第25章

第25章

第二天, 收拾好兩人進入雪山。

走了一段路,晴也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皺眉說道:“有人來過了。”

只是負責保護的伏黑甚爾并不是很在乎:“所以呢, 可能是當地人吧。”

晴也搖頭:“昨天那個老板說了,他們之前進入雪山的時候碰到了異樣, 短時間內是不會再次進入的。可是這地上的腳印很新,這兩三天有人進來了最為可能。”

伏黑甚爾打了一個哈欠, 推着晴也往裏走:“來就來呗, 沒必要這麽小心翼翼的, 趕緊弄完回家。”

晴也還想說這地上的腳印很奇怪,首先是有一個人從頭到尾的行蹤痕跡, 很清晰正常。但是旁邊還有另外一對腳印,經常隔了幾十米才會出現一下, 有些路段甚至會消失了腳印, 就像是有一個飄忽不定的人随機出現一樣。

這是怎麽回事?

結果晴也還沒有想明白, 就被伏黑甚爾強行趕路,打亂了腦中的思路。

這一路上很安靜, 除卻他們兩個人偶爾的交談,就只剩下了風聲, 過于安靜甚至顯得有點詭異。白雪覆蓋山野, 生機不顯。

他們走了一天, 天都黑了, 但是一點收獲都沒有, 伏黑甚爾無聊地打了一個哈欠。

晴也看了一眼來路:“也不知道老板說的怪物什麽時候才能出現,如果躲着不出來, 就是一件麻煩事了。”

伏黑甚爾立馬接上:“我這個工作可是要按時間計費。”

晴也挑眉看向對方:“老板說怪物吃人, 如果這個怪物躲着不出來, 那我們就只能使用一點辦法引誘對方出來了。”

伏黑甚爾感覺不對:“你想幹嘛?”

“我們現在唯一掌握的消息就是這個怪物吃人。”

“我們現在可是在半山腰上,我抓不到人給你用。”伏黑甚爾說。

晴也看着他微笑不說話。

伏黑甚爾明白對方的意思了:“工作量增加了,老板可記得要加錢啊。”

晴也毫不猶豫答應了,反正付錢的森鷗外,他完全不擔心。

兩人剛準備商量如何引誘,晴也卻突然看到山中遠處有微微的火光閃現。兩人一對視,決定先看看那邊是什麽情況。

靠近了才發現只是一個山洞,有人在裏面點起了一個小火堆。那人穿着厚厚的披風,帶着白色的絨帽,坐在火堆旁沉默看火,偶爾咳嗽兩聲,看起來身體不是很好。

晴也心中暗想,莫非他就是之前留下腳印的人?

伏黑甚爾倒是輕笑了一聲,在晴也耳邊輕聲說:“免費的誘餌來了。”

晴也不理他,往洞中走去。

并不是在看火的費奧多爾聽到有人靠近,臉色細微地變了一下,微微轉頭看向來人。等看到晴也的時候,他眼睛不由自主睜大了一點,而後又仿佛想通了什麽事情,放松下來,微微一笑:“你好。”

晴也本能回了一句,突然發現對方說的居然也是日語。

幾人互通名字,一起坐在了火堆旁。晴也覺得對方的名字實在是過長,得到同意後,就直接稱呼對方為費奧多爾了。

晴也問:“費奧多爾,聽說最近山中出了一點怪事,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費奧多爾咳嗽了兩聲:“是嗎......那兩位就是為了那件怪事來的嗎?”

晴也歪頭打量對方幾眼,他對人都是本能看人,這個人看着溫和,感覺卻是不怎麽好,尤其是那雙紫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時候,在火光的照耀下都顯得有些鬼魅。

“差不多。”晴也說,“山裏危險,等到第二天費奧多爾還是盡早下山吧。”

費奧多爾嘆了一口氣:“我身體不好,大雪覆蓋了山路,不然我早就下去了。”

“你都要下山了?那你在山中有沒有看到什麽奇怪的事情?”

費奧多爾微微一笑。

伏黑甚爾聽到了什麽聲音,轉頭看向外面,眯起眼睛,身體做出防備動作。

費奧多爾接着說:“怪事的話,其實也說不上,倒是有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晴也君,您一定會感興趣的。”

“嗯?”會讓自己感興趣的事情?那會是什麽?

晴也還在思索,一旁的伏黑甚爾迅速站了起來,速度過快,把這兩個人都驚了一下。

“伏黑先生,怎麽了?”

伏黑甚爾甩出流雲,護在前方:“有東西在往這邊靠近,速度極快。”

晴也也站起來,小心謹慎。

費奧多爾彎了一下唇角,抽了一把火柴握在手裏。忽然伏黑甚爾就按住了他的肩膀,還沒等到他反應過來,伏黑甚爾就把他提起來,往洞外扔。

晴也一臉疑惑和震驚:“??你把他扔出去幹嘛?”

伏黑甚爾扭了一下脖子:“誘餌這個時候不用什麽時候用。”說完就快步走了出去。

晴也臉上的震驚和疑惑完全變成了無法理喻,當初的天與咒縛交換的不會是他的腦子吧?

他趕緊追出去,一出洞口就是碩大的白狼身影映入眼簾。白狼身上的皮毛厚重,随便一抖動就是飒飒白雪落下。它身形過大,已經超過了正常狼群的身量。兩條碩大的尾巴互相搖晃,兩個腦袋甚至不能好好相處,很容易就撞在一起,兩個腦袋互相嗷嗷叫,一看就不是正常的物種。

月光揮灑而下,兩個腦袋停下了嗷嗷叫,開始仰頭對月嚎叫,晴也擡頭看,才發現今夜居然還是滿月。

晴也視線下移,就看見舉着火把的費奧多爾站立在一旁冷冷看着自己,面色不愉,手臂上沾滿了血漬。

晴也轉過頭去看,就看見白狼的兩個腦袋嘴邊都有血漬。

費奧多爾冷着臉一句話不說。

“......是甚爾的錯,到時候會給你賠禮道歉。”晴也低聲說。

費奧多爾垂下眼眸看向自己的手臂,剛才一把被扔出來,他站立不穩,和那頭白狼正好擦過。白狼某一個腦袋嘴口白色的血漬擦到了他的衣服上,至于別人誤會成了什麽樣子,他就管不了了。

伏黑甚爾面對這個白狼倒是臉上露出了大笑,他看起來挺感興趣的。

晴也皺着眉頭看狼,他在這頭狼上感受到了咒靈的殘穢,浮于表面,甚至有點熟悉的味道。

圓月被烏雲蓋住了,白狼停下了嚎叫,左邊這個腦袋慢慢低了下來,紅色的眼瞳一一看過眼前的三人,停在了晴也的面前,眨了好幾下眼,一副好像是認識的樣子。

左邊腦袋大口喘氣,發出“嗬嗬”的聲音,舌頭耍出來,口水伴着血液一滴又一滴地落下,眼看着就要朝晴也奔跑過來。

晴也後退一步,伏黑甚爾手中流雲正要甩出。

那白狼,左邊腦袋想着要跑,右邊腦袋還在對月嚎叫,腿就只有四條,控制不好,腳滑滾了下來,摔在了地上滾了好幾圈,兩個腦袋開始哀叫。

三人:......

伏黑甚爾收回之前欣賞的眼光,嫌棄地踹了踹白狼:“這狗這麽看起來這麽蠢?”

晴也猶豫地開口:“這應該是狼吧。”

伏黑甚爾歪着頭打量了幾下:“我怎麽看還是像狗。”這外表和他見過的那兩只黑白狗倒是有點相似。

不管這兩個人對着究竟是狼是狗的争執,費奧多爾舉着火把走近,對着白狼稍微一揮,白狼嗚咽着後退。

費奧多爾說:“這狼怕火,舉着火把就沒有大礙了。”

伏黑甚爾看向他:“你倒是很熟悉啊,讓你來當誘餌果然是個不錯的選擇。”

費奧多爾瞟了他一眼,根本不樂意回他。

那白狼還在嗚嗚叫着,晴也忍不住轉頭去看它,仔細一看這個白狼長相還挺不錯的,兩個腦袋沒有什麽差別,左邊那個顯得聰明了一點,朝着晴也一直在叫。右邊那個倒是感覺有點蠢笨,一直想去咬左邊腦袋的耳朵,但是長在同一個身體上,它是怎麽都咬不到的。

晴也琢磨了一下,試探性地伸出了手。

左邊腦袋察覺到那火不會再傷害自己,四肢各走各的地慢慢挪近,低下頭舔了舔晴也的手。

溫熱的感覺很奇怪,晴也舉起手,口水伴着血液都粘到了自己的手上。晴也嫌棄地啧了一聲,反手就往右邊腦袋上面抹。

晴也:“老板說的那個吃人的怪物不會就是這個吧?”

伏黑甚爾打了一個哈欠:“可能吧,你看它嘴邊的血,估計還剛吃完不久呢。”

晴也觀察了一下白狼的身量:“這看着也不像是剛出生不久的樣子,可是老板所說的怪事卻是近期的,是有人把它故意帶到這裏的嗎?”

伏黑甚爾認同這個說法:“就它連個路都走不順的樣子,還會吃人?”

晴也轉頭看向費奧多爾:“你所說的有趣的事情就是這個嗎?”

費奧多爾本來眼神淡淡的,聽到問話,擡眸看過去:“不僅僅。”

“那還有?”

“狗的主人應該才是有趣的那個啊。”費奧多爾勾起淡淡的笑。

晴也還在思考,就聽到一聲熟悉的:

“晴也——!”

聽到這個呼喊聲的那一刻,晴也就瞬間皺眉。其實很多人都是直接叫他名字的,但是這種粘膩的語氣,晴也只在一個人身上聽到過:“埃索拉?!”

晴也擡頭望過去,就看見已經恢複成正常人摸樣的埃索拉蹲在樹上。相比晴也的滿眼嫌棄,埃索拉倒是一臉的驚喜。

“你來了!晴也你真的來了!晴也我好想你!”埃索拉從樹上跳下來,一臉驚喜奔跑過來。

晴也後退一步,喊了一聲:“甚爾。”

伏黑甚爾沖上前,就憑□□直接和埃索拉打在了一起。伏黑甚爾□□強度可見之強,隐隐有壓迫埃索拉的狀态。

突然想起一件事,晴也轉頭看向費奧多爾。

“我看得見。”費奧多爾說,“但并不是因為我是咒術師。”

“什麽意思?”

天晚了,寒氣更加厲害。

費奧多爾拉緊自己的披風,慢慢說道:“是它自己讓人類可以看見它了,晴也君,它甚至在超脫于咒靈的範疇了。”

先不管費奧多爾是如何知道這些事情的,如果這些話是真的,那麽埃索拉在這半年內到底幹了什麽事?

埃索拉被伏黑甚爾打退了半步,它表情看起來有點受傷:“晴也!你幹什麽要讓他打我!不過幾日沒有見面,你身邊又多了很多人......”最後的那句話,顯然是有一點幽怨。

伏黑甚爾握緊拳頭,打上去的感覺不是很對,人類不像人類,咒靈不像咒靈。

晴也指着白狼問:“這狗是你的?”

埃索拉委屈地點了點頭:“嗯......所以晴也你這段時間有沒有想我啊?”

晴也不回,又問:“當初在津島宅,你不是被祓除了嗎?怎麽還會到這裏來?你究竟在幹什麽?”

埃索拉也有一點焦躁:“那很明顯我沒有被祓除啊......我這些天超級超級超級想晴也的,我還給晴也準備了禮物,晴也要不要一起來看?”

晴也喪氣地看着對方,這個咒靈腦子就是沒有辦法溝通的,什麽有用的信息都說不出來。

伏黑甚爾扭動了一下手腕:“問不出來話就不要問了,打服了就可以。”說完就沖上去。

但是埃索拉作為咒靈,它最厲害的其實是它的術式——繪空事!

雙眼對視瞬間,伏黑甚爾雙眼一閉,直接倒在了地上。

晴也:......看來□□最強也抵抗不了精神領域的攻擊啊!

“晴也......”埃索拉想靠近晴也,被瞪了一眼,只好站立在原地。“你怎麽還是讨厭我......”

能讓他餓肚子的人這麽久以來也沒有幾個,他當然記得埃索拉這個異類,并且厭惡至極難以忘懷。

但是正事在前,晴也拎起左邊的狼頭:“你養着這個狗到底想幹什麽?它是不是以人為食?還是是你在用人肉養它?”

“是阿久安川讓我養着魯斯的。”埃索拉又想到了另外一個方面,“晴也你是喜歡魯斯嗎?我可以把魯斯送給你啊!”

“沒有。”晴也直接開口否認,慢慢思索:聽意思,魯斯應該是這個白狼的名字,那麽阿久安川又是誰?

沒想到埃索拉更加起勁:“那晴也你是讨厭魯斯嗎?沒關系,如果晴也讨厭,我可以立馬殺了它的。”說到最後,埃索拉笑嘻嘻地看向白狼。

“嗷嗚!嗷嗚!”左邊腦袋一臉驚恐地往後退,拼命往晴也手上蹭。怕被蹭到衣服上,晴也嫌棄地躲開。

“晴也,天快亮了。”埃索拉說,“天亮前如果喂不飽魯斯,魯斯會生氣的。”

天邊漸漸有白光,晴也聞聲看向白狼。左邊腦袋還是那副樣子,但是本來只是沉默着的右邊腦袋,突然開始拼命搖頭,速度越來越快,也開始一點點變大。

晴也默默後退,這頭白狼開始散發出咒靈的氣息,越來越厚重,右邊腦袋也越來越大,左邊腦袋被擠得沒了位置,慢慢閉上眼睛應該是睡了過去。

“嗷嗚——”比原本巨大的身形又整整大上了一倍多,白狼眼神兇狠至極,熱氣從嘶吼的喉嚨口開始冒出。白狼死死盯着晴也,一步一步慢慢接近。

每一步,腳下的土地都在震動。

本來只是旁觀的費奧多爾瞟了一眼從旁邊樹枝上掉落下來的雪堆,眉頭一跳,對晴也說:“這狗再蹦幾下,我怕會雪崩。”

晴也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性:“但是,你能馴服住它?”

費奧多爾也在後退:“它不是挺喜歡你的,你試一下。”

晴也撿了一根樹枝,像遛狗一樣朝着魯斯扔了過去。

魯斯一口咬斷樹枝,開始朝着晴也狂奔,紅瞳發狠,一看就不是之前溫順的樣子!

晴也轉頭就跑,還能開口罵一句:“這就是你讓我試的結果?!”

費奧多爾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躲開,發現這個魯斯果然只朝着晴也追過去,默默吐槽一句:“剛才一直叫狗,還真把它當成狗了......”

但是,費奧多爾觀察周圍的環境,摸了一下腳下的土地,是真的要雪崩了。

他攏了一下披風,迅速尋找安全的路線離開。

埃索拉見着情況不對,正準備上前前去救晴也,卻突然被人抓住了腳踝。它望過去,是伏黑甚爾爬了起來。

伏黑甚爾吐了一口鮮血,露出一個瘆人的笑容:“你的術式挺有意思的,再來一次吧!”

......

晴也在狂蹦,那魯斯發瘋之後極其兇殘,他的右手臂剛才不小心被咬出了一個大口。現在的晴也完全就是在憑着自己的意志逃跑。

後面的魯斯本就身形巨大,每一步都在令土地震動。

晴也看着傾倒下來的積雪,心中暗罵:費奧多爾這個烏鴉嘴!

積雪壓倒了身後一直追趕的魯斯,雖然少了這麽一個威脅,可是晴也的腳步還是不能停止。一個不小心,晴也腳滑,摔了下去。

先是被雪山上的植被撞擊了幾下,然後晴也進入了一段自由落體,還在思考該如何之時,忽然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

“哈哈哈!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小鳥嗎?”

瘋狂又充滿愉悅的笑聲在耳邊響起,晴也努力睜大眼睛去看那人是誰。

銀白色的頭發在風中飛舞,一條精致的麻花辮在飄蕩。晴也幾乎是憑着本能先是抓住了麻花辮,然後在看向對方的臉,一只灰紫色的眼睛上畫了一條疤痕,另外一只眼本來有一張撲克牌遮擋,但是狂風吹走了,露出後面的綠色眼睛。

晴也還在發愣,對方看清晴也的臉突然也有一點驚訝,湊近仔細看了一會,然後仰天發出了笑聲,真不知道是有什麽愉快的事情。

血液的流逝和長時間的奔波,晴也慢慢失去了意識,希望這個人不要半路把自己扔下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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