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夏朗吹唢吶震驚林總
第12章 夏朗吹唢吶震驚林總
夏朗上午回去睡了一個回籠覺,起來之後打理了頭發,精心挑選了一套衣服去了民宿接林子川。
“今天的夏導很帥氣啊。”
夏朗換了一件黑色的面包羽絨服,底下藍色牛仔褲挽起了褲腳配大黃靴,年輕帥氣,夏朗笑眯眯地:
“你也很帥啊,吃飯了嗎?要不要先吃飯?”
“吃過了,聽說你今早沒要Joshua的錢?”
夏朗摸了摸鼻子:
“原來這個單詞這麽讀啊,早上我都不知道怎麽念,就拍個視頻還收錢不是太不夠朋友了嗎?”
林子川笑道:
“你這樣要是做生意會賠本吧?”
“我不做朋友的生意啊,不好意思收錢。”
夏朗在街邊買了串糖葫蘆:
“只是我們這裏的特色,你嘗個一兩個試試味道,吃不了的我吃。”
林子川接過糖葫蘆,跟着夏朗:
“我們下午是什麽安排啊,夏導?”
“你不是要看老房子嗎?我帶你去我們這裏最老的幾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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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朗帶着林子川從人聲鼎沸的主街拐進了小巷子,青色的石板磚,斑駁的牆壁,沒了商業氛圍濃厚的濾鏡,這才看到一些古城應有的樣子:
“這旁邊的房子都是什麽年代的?”
“這些嗎?這些也有些年頭了,你看前面那家,得有一百年了吧,我爸有一次說那房子比我爺爺大,不過不是清朝時候的老屋。”
兩個人七拐八繞地往小巷子裏走,身後的喧嚣都漸漸靜了下來:
“到了。”
林子川看到眼前的屋子一愣,這家這氛圍看着好像不太對,門上貼着大大的紅對聯,門口豎着幾個大理石的墓碑,有寫好字的也有空碑:
“這是殡葬服務社?”
“哇,這名字聽着好高級啊,對,就是辦白事的地方,主屋後面的祠堂是明朝留下來的,你看到大的這些屋子都是清朝的建築,這外面的是後來建的,走,我帶你進去看看。”
老屋有一種獨特的味道,進了院門裏面有一顆很大的柿子樹,現在入了東上面已經禿了,夏朗喊了一聲:
“韓爺爺,我來了。”
沒一會兒裏面出來了一個穿着頗有些年代感的藍褂子的老頭,他身上紮着一個圍裙,手裏還拿着竹條子,瞧着得有七十多了:
“朗朗,怎麽轉到我這兒了?”
“我帶朋友來看看老房子。”
“哦,看吧,看吧,那有水,自己倒。”
老舊的房屋肉眼就可以看到歲月的痕跡,青色的牆磚已經斑駁,但或許是一直都在住人的緣故,院子裏并沒有那種想象中那種荒草萋萋的感覺,只是兩側的屋子看着非常陰暗,像是常年都不透光的樣子,窗戶都還是用紙糊的。
林子川跟着夏朗往前走,路過老頭的屋子才發現那黑黢黢的屋子裏都是紙紮的牛,馬,甚至還有小人?他碰了碰夏朗,低聲問道:
“這是?”
“哦,這是給去世的人燒的,你們那裏不燒嗎?”
“也燒,但是不燒小人。”
“來。”
夏朗帶着他站在門口給他介紹:
“你看那些長的一樣高,穿差不多衣服的,我們這裏叫金童玉女,有的人家會燒。”
這紙紮的人在昏暗的屋子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林子川看到裏面不光有夏朗說的金童玉女,還有很小的小人:
“那些特別小的是什麽?”
“那是替身。”
“什麽?”
夏朗拉着他出來解釋:
“就是有的小孩兒小的時候身體不好,總生病,所以我們這裏的人就會找人紮上差不多大的小人,穿上小孩兒穿過的衣服燒了,騙過小鬼和閻王,這樣小孩兒就不會總生病可以平安長大了,我小的時候我媽還給我燒過呢。”
這個習俗林子川還真不知道:
“你小的時候總生病嗎?”
“我記事兒之後就沒有怎麽生過病,但是我媽說我是早産,所以好像我出生不久她就給我燒了,那紙人就是韓爺爺給我紮的。”
林子川看了看眼前看着就非常健康的人,這習俗應該就是父母家人對小孩兒平安長大的美好祝願的寄托吧:
“嗯,看你現在的樣子,沒準真的靈驗呢。”
夏朗帶着林子川到了最後面的祠堂,前面有香案,他分給林子川一根香,兩人給韓家的先祖上了兩炷香,這才繞着祠堂參觀了一圈,就在林子川準備原路返回的時候,夏朗帶着他穿過後面的一個門到了隔壁的院子:
“這是一家嗎?”
“算是吧,剛才那個院子是韓爺爺住,這個院子是韓爺爺的兒子韓伯伯住,這院子是後來建的,不算是老屋了,布景很好的。”
林子川跟着他進去,是仿照那種四合院建的,确實布置的很精美,院中還有茶臺,棗樹,收拾的很幹淨,正屋的門開着,裏面是各式各樣的民俗樂器,還有各種字畫,弄的很雅致,單看這邊的陳設,實在和剛才那做白事的鋪子相差甚遠。
而且來來往往的好像還有游客參觀,夏朗到側屋和韓伯伯打了個招呼,韓偉昌還招呼他們兩人進去喝茶,夏朗拉着林子川進去:
“小朗朗可好久沒來了。”
“是啊,今天帶我朋友來參觀一下,剛從韓爺爺那邊過來。”
韓偉昌笑着看向林子川:
“我爸那屋子吓人吧?”
林子川雙手接過茶盞,道謝後出聲:
“還好,旅游過來,正好了解一下當地風俗。”
夏朗手捧着茶湊到林子川身邊笑着出聲:
“偷偷告訴你哦,韓伯伯是我師傅。”
林子川一愣:
“師傅?”
“韓爺爺原來是我們這裏最出名的唢吶師,別說是我們這裏,就是附近十裏八鄉有人去世,都要排隊來請他去吹唢吶,現在是我們這裏的非遺傳承人。”
林子川知道過去做白事唢吶師極其重要,想起剛才一個人在屋子裏紮紙人的老頭,想來韓家應該世代就是做這個的,但是他還是沒明白這和夏朗是眼前這人的徒弟有什麽關系,夏朗看出他不明白:
“後來不是提倡火葬了嗎?白事漸漸地也不用吹唢吶了,所以韓伯伯就開了一個樂器班,韓伯伯什麽都會,古筝,二胡,唢吶還有古琴,樣樣精通,不光收學生,還參加古城的演出呢。”
林子川這才明白過來,他看向夏朗,有些好奇:
“那你是和韓伯伯學了什麽樂器?”
夏朗捧着茶杯笑着看過來:
“你猜。”
對面的韓偉昌出聲:
“朗朗,給你朋友來一段。”
林子川這下真好奇了,夏朗撂下杯子,去裏屋就找了出來了一個唢吶,林子川看到之後眼底有閃過一絲不可置信,夏朗學的樂器是唢吶?
一路快樂教育出來的孩子就是夏朗這樣的,大大方方毫不怯場,看向林子川頗有些豪邁地出聲:
“點曲子,我給你吹。”
林子川笑了,這一時之間他還真想不起來唢吶的曲子:
“我這平常也不是太常聽,你就來一個你最拿手的吧。”
“你看過《水浒》嗎?”
“看過,98年那版。”
“那我給你來一首《王進打高俅》吧,韓伯伯,前面你段你用二胡給我伴一下。”
韓偉昌取了二胡坐下:
“來。”
林子川這下是真的有點兒期待了。
二胡的琴弦波動,熟悉的旋律瞬間在耳邊響起,一弓一顫,一弦一動都是小時候那熟悉的旋律,随着憬琛,琴弦的張弛越發急促,二胡的弦顫将曲子即将帶到高潮。
林子川下意識向夏朗看去,就見夏朗手中的唢吶已經被拿了起來,下一刻唢吶足以掀翻人天靈蓋的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在屋內響起,将曲子拉入高潮,婉轉又嘹亮的聲音,聽得人身上的汗毛都會跟着束起來,那聲音會激起人靈魂的震顫。
有那麽一刻林子川感覺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的電視機前,《水浒》的一個個經典人物就這樣随着二胡的聲音被帶到了他的眼前,林子川看向夏朗的目光止不住的帶上了幾分激賞,他聽過很多次所謂名家的音樂會,但是都沒有今天在這個老舊的院子裏聽到夏朗吹的唢吶有震撼力。
院子裏來參觀的游客都趴在了窗戶上,有人趴在門上拿着手機在錄像,一曲終了外面有好多游客叫好,外面還有陸陸續續聽到聲音進來的人:
“好聽,再來一首呗。”
“帥哥,再來一首吧。”
夏朗大方地一揚手:
“再來一個《好漢歌》怎麽樣?”
門裏門外都擠進來了人,夏朗就這樣站在人中間,來了一曲《水浒》裏經典的曲子,韓偉昌打着手鼓給他伴奏,人越聚越多,這狹小的屋子好似開了一個臨時的演奏會一樣。
林子川的目光始終落在夏朗身上,人群中那個忘我吹着唢吶的人渾身都像是在發光一樣,林子川也和很多人一樣拍手給他打拍子,滿眼贊賞。
夏朗或許不是很多人眼中很優秀的那一類年輕人,但是他就像是西北的沙漠中滋養出的頑強又富有生命力的胡楊一樣,無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