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重操舊業

2-15 重操舊業

路峥是真的無法容忍這樣的玩笑。

林田離開後，他某方面的情感和欲望似乎也被徹底封印了。這一年多來，他無法接受其他人的示好，無法想象與另一個Alpha談情說愛、翻雲覆雨，甚至聽到耳朵裏也會讓他感到渾身不适，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

這有些不正常，但是他無法控制。

所以，剛剛配對成功的時候，路峥也是經歷了好一陣子身心沖擊的難熬時光，并花費了極大的精力才給自己穿戴好一身僞裝。

好在，碰到的人是個紳士，能夠給與自己足夠的尊重。

董钊不想一個人回家，軟磨硬泡要去路峥那裏住幾天。他知道以目前的情況，路峥和賀若垚不可能住在一起，剛剛的玩笑已經觸了好友的底線，便也不再提“你們二人如若有一起過夜的需求，我是否會成為電燈泡”這樣找抽的問話。

路峥此時的情緒已經基本恢複，心裏清楚自己剛剛有些小題大作、反應過激，露出幾分笑臉：“你把攢的錢付我房租，我可以考慮考慮。”

“那我不如去住五星級酒店。”

“五星級酒店有我這個五星級慈善大使的關懷嗎？”

“都要把我錢卷走的人，你還慈善？”

“好啊，那你去住酒店吧！”路峥坐在副駕駛，悠閑地往窗外望，“反正我最近在收拾東西，多餘的鋪蓋卷都沒有。”

“啊？你幹嘛？準備跑路了？”

“我房租要到期了。”

“那你搬去哪兒？”董钊驚訝，之前路峥沒給自己提過。

賀若垚也張大眼睛看過來，又連忙收回視線繼續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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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峥回看了兩人一人一眼，若無其事地說：“明爵啊，我一個已婚人士，當然是去婚房住！”

賀若垚又看了過來，似乎完全沒有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心跳不自覺加快了幾分。

“靠……又欺負我這個單身狗……”

難熬的日子，就是董钊陪在身邊的，玩笑歸玩笑，路峥當然是不會拒絕好友的請求：“行了，錢我不要了，你幫我打包行李，我就勉為其難讓你住兩天。”

董钊頓了頓，似乎腦袋瓜子裏真的在計算這買賣是不是劃算：“行吧，反正我要減肥，還要找點事情做來分散注意力。

“我也可以去幫你打包。”賀若垚的聲音帶着試探，聽到路峥耳朵裏卻覺得好笑。這個人就好像學生時代、一個想極力融入周圍小團體的、被孤立的小孩。

“不用，董胖子一個人幫我就行，沒多少東西。”

董钊對這個“董胖子”沒什麽反應，大概是已經習慣了路峥的調笑，繼續問道：“你房租什麽時候到期？”

“兩個月後。”

“你……”董钊翻了個白眼表示無語，“一個兩室一廳，又沒什麽東西，你至于提前兩個月就開始打包嗎？”

“要你管！我收拾東西慢，誰知道什麽時候局裏又要忙起來，提前開始，每天弄一點，有什麽錯？”

董钊閉口，對方說的确實在理。

車子來到路峥家的樓下，賀若垚下車幫董钊把行李箱拿出後備箱。

“你……要不要上去坐坐？”路峥有些不忍心只讓賀若垚當車夫，剛才的那頓飯也是對方結的賬。

“被孤立的小孩”受寵若驚，呆萌的表情難以掩飾那從內而外洋溢出的喜色。

“哇去，剛剛還說自己是個已婚人士，別告訴我還沒叫人家到家裏坐過！？呃……坐……我是說屁股坐的坐……”董钊撓撓鼻子，他一開始覺得前面的話有歧義，怕路峥又生氣，但是這一解釋，好像有點越描越黑。

路峥瞪了董钊一眼，微笑着看回到賀若垚：“你去把車停一下，我們站這兒等你。”

路峥租住的房子兩居室帶一個廳，半新不舊，離警局不到二十分鐘的距離，樓下還有各式商鋪餐館，主打一個生活便利。

“不用換鞋，随便坐吧。”

董钊把箱子停在鞋櫃旁邊，走進去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客廳地方不大，一張沙發、一套餐桌椅和一個壁櫃幾乎把地方占滿。角落的地上擺着三個紙箱，一個已經被膠帶纏住，另兩個還敞着口。

路峥把客廳的窗戶打開，走到開放式廚房，從冰箱裏拿了兩個橙子出來。

“我平時不做飯，家裏沒別的東西，就剩兩個橙子了。”

“沒事，不用客氣，剛剛吃的很飽。”賀若垚走到案臺邊，這廚房看上去空蕩蕩的，不知是因為主人不做飯而沒有購置足夠的廚具，還是因為最近打包被收了起來。

“路峥做飯，可難吃了！”董钊翹着二郎腿，拿着遙控器打開電視，好像在自己家裏。

路峥扁扁嘴，懶得反駁。自從林田離世後，他幾乎再也沒有下過廚房了。那個時候，自己還在上大學，每天課業繁忙，但也樂此不疲地為愛人學習烹饪、打掃衛生。

“我也不會做飯。”賀若垚站在那裏，眼睛沒有離開路峥切橙子的手。

“哎，你們現在的年輕人……自理能力都差得要命，”董钊搖晃着腦袋，“幸好現在國家有強制配對政策，不然根本找不到對象！”

“別理他，他才比我們大兩歲，”路峥斜楞了董钊一眼，“現在外賣和預制菜系統那麽發達，幹嘛每天花那麽多時間跟菜市場、垃圾桶、鍋碗瓢盆和油鹽醬醋打交道？幹點更有意義的事情不行嗎？”

“嘿，之前還跟我提浪漫主義，你現在又務實上了？為心愛的人烹饪、兩個人一起逛街買菜、經歷茶米油鹽的點滴生活，才是幸福嘞！”

路峥的臉色沉了沉，不再言語。他，以前也是這麽認為的。

“賀若垚，你怎麽看？”董钊回頭問，“Omega給Alpha做飯，是不是天經地義？”

賀若垚幫路峥端着橙子，二人來到沙發邊坐下：“路峥的工作很耗精力，以後除非是他喜歡，我是不會要他做飯的。”

路峥有些訝異地看過去，這人回答得也太一板一眼了……

“完了……我就不該問，”董钊拿起一瓣橙子狠狠咬了一口，“又撒狗糧……”

卧室以外的另一個房間，路峥當做書房在用，裏面除了書桌和書櫃，還有一張單人床，是為親戚朋友臨時過來特意買的，現在上面除了床板、空空如也。

董钊幫路峥去卧室的櫃子裏拿被褥，插不上手的賀若垚就站在書櫃旁浏覽上面都有些什麽書。

“你可以拿下來看，”路峥看到賀若垚有些拘謹地站着，對他說，“都是一些專業書，沒有你的書櫃豐富。”

賀若垚選擇了一本《犯罪心理學綱要》，書脊都有些破損了，看樣子，是路峥經常閱讀的書。

董钊去上洗手間了，路峥幫他鋪完床鋪剛剛走到書桌旁邊，賀若垚翻動的書裏便掉落了一張照片，确切地說，是一組兩連拍。

第一張，一個Alpha面向鏡頭咬一塊蛋糕，旁邊的Omega正在親吻他的側臉，親昵甜蜜；第二張，嘴唇沾滿奶油的Alpha回親過去，Omega偏頭躲閃，笑得很甜，眼睛彎彎的，臉頰上還能看出隐約的印第安窩紋，既淘氣又可愛。

那Omega不是別人，就是自己旁邊的人。但是這樣的路峥，好開心，好陌生。

費盡心思的僞裝終于露出破綻，沒有慌亂、沒有窘迫、沒有愧疚。見到此景的路峥，眼神毫無躲閃。

賀若垚從對方瞳仁裏看到的，是破釜沉舟的決絕，還是既來之則安之的泰然，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現在的眼裏，一定沒有光。

*****

最後一門期末考試結束後，邬元允收到了系輔導員發來的郵件，告訴他獲得了去首都語言大學交換的機會。

邬元允反複閱讀了三遍郵件，确認自己沒有看錯。當時李鶴勒令他遞交申請的時候，他還想着這競争那麽激烈，沒點背景肯定炮灰無疑，所以即便并非情願，也沒做過多抵抗。

只是他直到現在也沒想過，有了龐煦，他就有了背景。

邬元允皺皺眉，這也就意味着，寒假過後的新學期，他就會去首都語言大學上課學習。

他千方百計遠離的地方，現在又要回去了？而且，按李鶴的說法，首都語言大學的新校區幾乎就在明爵旁邊，他直接可以走讀。

想到這裏，手機的鬧鈴響了起來，提醒他該換衣服出門了。

蔡申在兩日前連夜回了首都，他的父親在工廠事故中出了意外，被送去醫院緊急搶救，到現在還沒脫離危險。

今晚，在「598」有一個小型酒品展銷會，蔡申是其中一個品牌的試推員。事出突然，來不及請假，他再三拜托邬元允替他完成任務。

邬元允本身對“重操舊業”帶着抗拒，而且此次的服裝又格外暴露，所以一開始是拒絕的。

奈何蔡申真的是“走投無路”，廠方來不及尋找替身，如果不去，要面臨大額賠償，蔡爸爸那邊又昏迷不醒，邬元允只得心軟救急，讓朋友放心回去照顧父親。

邬元允按掉手機鬧鈴，崩潰地看了看床上那套衣服，如果那還稱得上衣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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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煦和宋君安坐在靠近吧臺的雙人桌上。

今天，宋君安最後一天工作的酒吧，一半空間分給了一個洋酒展銷活動。

那日，這個去“相親”的Alpha，一進酒吧就被臺上人的鋼琴彈唱吸引，他的樂隊，正好缺一個鍵盤手和一個高音伴唱。

宋君安一直記得那日的場景。自己剛剛結束一輪表演，一個身材好到難以忽視的Alpha便朝自己走了過來。

“請問，剛剛那兩首歌，是你自己寫的嗎？”來者開門見山。

宋君安一般不太搭理主動上來搭讪的Alpha，然而，他顯然是個顏控。

“是的。”

“可以聊一下嗎？”

Omega微笑：“可以。”

……

幾句交談下來，宋君安确定，男人是真的過來談事情的，對自己這個人毫無興趣。

從四歲開始學鋼琴，宋君安除了音樂，其他科目都是學渣級別的。能上T大，也是作為音樂特長生加了分。懷揣一身音樂夢，奈何機會不眷顧，畢業即失業。那天見到龐煦，自己已經在「598」混了四個月，靠着一周五百塊錢的固定工資以及仨瓜倆棗的小費勉強維持生計。

那日龐煦離開前，給他留了一千的小費。

這回是第二次見面，宋君安已經答應跟着龐煦去首都發展，加入他作為主唱和主音吉他手的輕搖滾樂隊「棕林鸫」。

兩人剛剛聊完在樂隊歌曲定位上加入流行的元素，酒吧的另一側就嘈雜起來——展銷活動開始了。

宋君安回到臺上，完成自己最後的演出。

龐煦坐在位子上，小口品着手中的桂花白蘭地，自上次嘗試，他發現自己愛上了這款酒。

另一側好生熱鬧，龐煦的眼神不經意看過去，竟直接對上了一個“熟人”——穿着暴露兔郎裝的邬元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