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未來情人
3-3 未來情人
聽這斷斷續續的話,伏珂眉頭微微皺起,又緩緩上揚,呦,還挺剛啊。
男人挂了電話,系好襯衫的扣子,轉過身拿褲子的時候,伏珂注意到他右側大腿有一個十分明顯的疤痕。
伏珂把杯中的酒飲盡,活動了一下脖子,将脊背離開牆面,腳底下踢到一個之前沒注意到的黑色塑料袋,發出嘩啦的聲響。
屋內人的視線立刻射過來:“誰?”
伏珂也不尴尬,等韋啓系完皮帶,含着笑探身進去:“你好啊!”
韋啓周末的夜晚會來「俱樂部酒吧」做安保,今天健身房遇到一個難纏的客人,過來有些晚了,所以才會匆匆忙忙,換衣服連門都忘了關嚴。
男人的表情有些怔愣,他平日當健身教練,在酒吧這邊也做了兩個月的兼職,見過來來往往、各色各樣的Omega,但是推門進來的這位,好像美得有些過分了。
韋啓臉頰發熱,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你是要找人嗎?”
“嗯吶。”伏珂可愛地笑笑,耳側的吊墜晃蕩着。
“要找哪位?”
“你呀!”伏珂側側腦袋,眼中柔情似水。
回國這些日子,可是把他憋壞了,倒不是生理上的,而是精神上一種前所未有的空虛。
在B國雖然玩樂無度,但伏珂并不縱欲。每日在夜店喝酒、撩漢,玩擦邊的游戲,但真正約P這種事,他只有看到特別喜歡的,才會跟人回家。
他只搞一夜情,各取所需,完事拍屁股走人,而且陀羅香是必備,誰也別對誰動真格,更別想拿信息素綁架對方。
在B國沒人管他,他可以用酒精麻痹自己,逃避現實。回到J國——他叛逆的起點,但又從未真正幹過出格事情的地方——見到久違的家人,重回情窦初開的學校,突然變得傷懷和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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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之餘,他冒出了就此改變生活方式的想法,連夜店也減少到一周三次。他突然有點想過踏實穩定、清醒有目标的生活了,不管是留在J國還是回去B國,自己或許可以找一份平常的工作,一個老實忠心的Alpha,了此一生。
今天這個人,這個剛剛在電話裏說自己叫韋啓的人,雖然還完全不了解,但不知怎的,就莫名重新點燃了伏珂心中某些隐藏的欲望。
男人面露驚色:“我?”
伏珂點頭。
“有……什麽事嗎?”
“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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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若焱要和賀若垚換位置,說他想離門口近一點。
VIP包房的玻璃是單向的,裏面的人能看到外面,外面卻窺不見裏面分毫。
賀若垚雖疑惑,但也沒過問,只要能摟着路峥,他坐哪裏都無所謂。
路峥的覺悟可就高多了,伸着腦袋一瞟,眯着眼抿着嘴看賀若焱,一副“請如實交代”的神情。
賀若焱裝無辜,喝酒、用酒杯半掩臉上的表情。路峥便也不拆穿他。哥哥的這個Omega,雖然當年是随機配對上的,但真的是性格好又很懂事。
然後賀若焱心裏就咯噔一下,突然想到了J國強制配對的事情。
自己當年出國讀研,逃過一劫,對方跟自己同年,也就是說,至少已經婚配了三年。
賀若焱心裏沉了沉,又想到殳異身邊沒有Alpha跟着,而這個酒吧托「換O俱樂部」的福,裏面有些什麽默認的交易,這幾日聽大家夥的講解也一清二楚了。能來這種地方,看上去又不像新手,那麽對方……是來換偶的?
殳異長相精致,但眼角、嘴角、鼻尖,無不透着淩厲,全身上下散發着蔑視一切、生人勿近的氣場。
這樣的Omega很少見,很讓人恐懼,但也很迷人。賀若焱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吃這一款的。
臨走,賀若焱看到有Alpha在和殳異攀聊。殳異有些不耐煩,擡眼的時候,視線剛好和賀若焱相撞。
賀若焱看着他這邊,殳異與他對視了三秒,便将目光移到和他并肩而行的路峥身上。這個Omega看上去多麽乖巧可愛,應該是溫柔聽話的類型,與自己截然不同。
殳異收回視線,他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會想這些有的沒的。
雖然整晚只喝了賀若焱為自己調的那一杯酒,殳異突然感覺有點倦了,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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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人共處一室的五分鐘裏,韋啓的錯愕不但沒有削減半分,反而朝着震驚的方向在發展。
“你什麽意思?”
“欠了多少錢?”伏珂不緊不慢,“我看看能救你到什麽程度。”
韋啓的臉色立即變得難看:“你是什麽人?”
“救命恩人啊。”伏珂眼珠轉了轉,“或者說,你的未來情人?”
按理說,如此大膽甚至略帶冒犯的話,是會遭人反感和憤怒的,尤其是韋啓這種私生活規規矩矩、一絲不茍的人。
可是,面前的人,說的話無論如何過分,韋啓似乎都氣憤不起來,更多的,是緊張和不知所措。
“韋啓!”外面有人大聲叫喊,“你好了沒有?”
“馬上來!”韋啓應,一邊往外走一邊對伏珂說,“這位客人,我們不認識,這裏是員工區,你手上的空酒杯交給我吧。”
他想,對方大概是喝醉了,走錯了地方、認錯了人。
韋啓觸碰酒杯的時候,伏珂并未松手,而是借着力量往他身邊湊了湊。Omega的臉正對Alpha健壯的胸口,古銅色的名牌上寫着:韋啓。
“你在這種地方工作,用自己的真名啊?”伏珂擡起頭,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倒真的有些像喝醉了。
不知是酒杯上殘留的果汁,還是透過衣料傳出的身體乳,一股甜甜的味道在伏珂靠近的同時,襲進韋啓的鼻中,瞬時讓他心跳加速。
明明在健身房指導會員動作的時候,也會離得很近,甚至還會有身體觸碰,但是這種近似窒息的感覺,從未發生在自己身上過。
“抱歉,我要去工作了!”韋啓倉皇逃開。
伏珂帶着得逞的笑,回到了吧臺附近。
“你跑哪兒去了?”殳異見到他,舒了口氣,“剛才一直找不到你。”
伏珂得意地抿嘴笑:“我找到今晚的約P對象了!”
殳異眼睛瞪了瞪:“哦?這麽快?哪一個?”
伏珂用下巴點了點大門的方向:“喏!”
“哪個?穿黑襯衫那個?”
“嗯!”
殳異盯了會兒那人的背影:“那是酒吧的安保吧?”
“嗯!我喜歡猛男!”
殳異表情戲谑,悶笑了一下:“你這小身板兒受得了嗎?”
伏珂挑挑眉,不說話,臉上的表情耐人尋味。
“那祝你芙蓉帳暖,春宵圓滿喽!”說着,殳異起身,“我有點累了,準備走了。”
“啊?”伏珂眨巴着眼睛:“這才幾點啊?再玩會兒呗!”
“不了,”殳異捏捏眉心,“之前給你們伏家的公司搞并購,然後做資産評估,耗了一個多月,一直沒休息過,我要回去睡上幾天。”
伏珂嘟了嘟嘴:“好吧,辛苦你啦,那以後有空再約喽!”
“嗯。”殳異擺了擺手,朝着收銀臺走去。
趁伏珂兩只眼睛黏在那個肌肉猛男身上,殳異還是決定自己把單結了,他沒有讓別人請酒的習慣。
“你好,買單,剛剛一杯Negroni,給調酒師30%的小費吧。”
“好的,請問您的調酒師是……”收銀小哥手指在屏幕上點擊着。
“姓賀的那個。”
收銀小哥立即擡起眼,“啊是您啊……哈哈哈,您真幽默!”
殳異皺了皺眉,眼裏帶着疑惑。
“您的單早就結過了,焱哥臨走時候結的!”
“焱哥?”
“對啊,就是您口中姓賀的,哈哈哈哈!”
殳異面容嚴肅,有什麽好笑的?而且,那個姓賀的,為什麽要幫自己把賬結了?
殳異回憶着那人的名字,猶豫了一下,開口問:“賀若焱,一般什麽時候過來?”
他不想欠莫名其妙的人情。
“這個啊……”收銀小哥斜眼想了想,“不一定的,他其實很少來,好像剛回國還不到一個月,總共就來過兩三次吧。”
殳異更疑惑了:“總共就來了兩三次,你們都叫他焱哥?”
“是呀,他第一次來就驚呆全場了,我們都頂禮膜拜!大家就都這麽叫了,嘿嘿!”
殳異的頭疼再次襲來,他也懶得再去盤根問底,點了點頭:“那謝謝了。”
“不客氣,歡迎您下次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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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珂翹着二郎腿,姿态優雅地背對着吧臺靠在高腳椅上,面朝門口的方向。回來後,他只要了一杯蘇打水,他可不想讓自己真的不清醒。
因為這兩條長腿和那勾人的眼,先後來了四五個Alpha過來搭讪請酒,都被一一拒絕。
韋啓并非一直站在門口,有時他會在昏暗的舞場走一圈,有時候會去娛樂區看一眼,有時,他只是在角落站着,看哪裏有需要就過去幫一把。唯獨,他不來吧臺這邊,好像在刻意躲着誰。
越是這樣,伏珂覺得越有意思,眼神在他身上更加肆無忌憚。
韋啓無論站在哪裏,巡視時目光總會時不時與伏珂相撞,每每此時,Omega就會抛去一個妩媚的微笑,雙眼含情。韋啓則會緊張地收回視線,然後兩耳發燒,心跳加速。
他還從未被一個人盯這麽久,但這注視他又似乎并不反感,反而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刺激。在此之前,韋啓自認為不是一個喜歡刺激的人。
韋啓是獨子,父母身體都不好,家庭不富裕,大三的時候應召入伍,在部隊服役第三年的時候,J國和U國在邊境開戰,他的右側大腿中彈,彈頭卡在股骨,離股動脈只差一厘米的距離。眉毛上的那道傷,也是在當時留下的。
之後退役,過上了規規矩矩的生活,在朋友開的健身房當健身教練,早出晚歸,養家糊口。
韋啓有一個過命之交叫張盛,曾是作戰時期親密無間的戰友。張盛被爆破彈傷了右臂、右肩和右眼,退役後一直忍受着疼痛,甚至沒辦法出去工作。
後來,有人給張盛推薦了U國生産的違禁藥物,價格昂貴但是可以強效止痛。日積月累,張盛對這種藥物上了瘾,為了維持開銷,他借了高利貸,從此惡性循環。再後來,張盛因藥物過量,在自己九平米的破單間中告別了人世。
因為張盛沒有家人,喪事是韋啓幫他辦的,出席追悼會的,不過五個人,都是當年服役的戰友。
一周後,高利貸公司找到韋啓,說張盛還有12萬的債務未還清,而韋啓是他的擔保人,要把這些錢負責到底。
高利貸只管要錢,是不會跟你講理和講法的。
從此開始三不五時地侵擾韋啓,在韋啓的家門口潑油漆,到健身房騷擾他的顧客,他的媽媽去超市有時還會被人尾随。
韋啓拿出全部家當還了一半,另一半答應三個月後償還。這期間,仍然會收到各種電話和短信的威脅。
為增加收入,韋啓在兩個月前,在一個健身房顧客的介紹下,來到「俱樂部酒吧」當安保,工作時間是周五、周六、周日的晚上十點到淩晨兩點。
巧合的是,伏珂回國住在明爵兩個月,韋啓在這裏工作兩個月,兩人竟直到今天才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