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嫁娶須有媒人提

第6章 嫁娶須有媒人提

“桓襄,你怎麽回事!”德叔也不避諱,直呼桓襄大名。

被德叔一吼,桓襄也是大氣不敢出,垂下手臂乖乖站好。

“榮公子喝不慣是情理之中的事,你兇什麽!”德叔接着教育道。

桓襄也是理虧,像洩了氣的皮球,不再多說一個字。

德叔轉而握住鶴青的手,推心置腹道:“榮公子不必擔心,有老朽在,不會讓桓襄欺負你的。”

有德叔撐腰,鶴青也硬氣起來,沖着桓襄就是一個挑釁的微笑。

桓襄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緊握着拳頭只能憤憤地錘柱子。

“快到時辰了,随王爺入宮吧。”德叔對鶴青道:“免得去遲了太後午休,你們還得花時間等着。”

“好,我們這就走。”桓襄抓起鶴青的胳膊,拽着他往外走。

從背後看兩人倒是牽着手其樂融融,德叔也是欣慰地捋着胡子。

在德叔面前他不好發作,只等出了王府,桓襄才語氣嚴厲的警告道:“別以為有德叔罩着你,你就能在王府作威作福!”

“王爺不招惹我,我自然也不會讓王爺難堪。”鶴青抓住了桓襄的命門,說話也有底氣了些。

“行!”桓襄甩下這句話,直接掠過鶴青往馬廄的方向走去。

鶴青沒有管桓襄,自顧自的上了馬車,直接吩咐車夫駕車。

等鶴青到達神武門時,桓襄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該做給外人的樣子還是得做:桓襄不情願地伸出手扶鶴青下馬車。

鶴青知曉宮中眼線衆多,不配合的話只怕會讓有心人大肆宣傳。而且他也明白,如果攪黃了桓襄與平陽侯府的聯姻,桓襄是真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兩人并肩而行在宮道上,從神武門入宮,只需經過禦花園即可抵達太後的禧康殿。

禦花園依舊是熟悉的景色,只不過花期尚短,此時百花盡數凋零,只剩下滿眼的郁郁青青。

很難想象,先前禦花園一次不愉快的碰面,如同命運的紅繩,一下将桓襄和鶴青捆綁在了一起。

行至禧康殿,桓襄立刻離了鶴青八丈遠,簡直是避之不及。

面對桓襄的反應,鶴青也是見怪不怪,快步走在桓襄前頭,走進太後寝宮給太後請安。

“你們都來了啊。”太後一如既往地靠坐在躺椅上,身上蓋着金絲薄被,手上把玩着玉如意。一頭烏發傾洩而下,不戴珠玉點綴也端莊無比。

鶴青跪在太後面前,與平時一樣磕頭行禮道:“見過太後。”

“現在都是榮家公子了,這些大禮都免了啊。”鄭姣撫摸着鶴青柔軟的發絲,滿眼慈愛。

“襄兒還不快扶鶴青起來。”

鄭姣招手示意,桓襄才上前兩步走,抓着鶴青的胳膊,幾乎是将人拽起來的,只有技巧沒有感情。

“還有件要事要做呢!”鄭姣說罷從旁邊茶幾上拿來幾份奏疏,遞交給桓襄。

“這是內宮局拟定的幾份方案,哀家看過後覺得都不錯,你跟鶴青挑一挑,找個最合适的。”

看着奏疏上密密麻麻的字,桓襄就頭疼。這要是什麽軍政大事他倒感興趣,可這裏面寫的全是成親的各種流程事項,他是真一點都看不下去。

反倒是鶴青,每一本奏疏看得都極為認真。

“鶴青喜歡哪樣的,盡管告訴哀家便是。”

鶴青将幾份奏疏合好,重新放回茶幾上。面對鄭姣的詢問,鶴青破天荒道:“娘娘,這幾套方案我都不太喜歡。”

鶴青看了,無非都是皇室娶親的流程,殊途同歸,都是排場大,行程複雜,還得留在宮中學各種禮儀,太過于麻煩了。

鄭姣也是好脾氣,轉而詢問鶴青的意見,“那依你的意思呢?”

“若是可以,我想按民間嫁娶的規矩來,媒人提親,三書六禮、安床、洞房、嫁妝、上頭、撐紅傘樣樣不少。”

“民間……”

鄭姣一下子聽了這麽多新詞,一下有些發愣。當年她被父親當做禮物送給桓府,沒有成親的經歷。對于民間的嫁娶,她聽說過一二,但從未親眼見過。

別說鄭姣了,鶴青也是如此。但他就是不願被宮中繁瑣的禮節所束縛,才提出這種建議。

桓襄自然是無話說,他只重視最後的結果,至于過程怎麽樣,他完全不在乎。

“既然如此,那便按照鶴青說的來吧。”

鄭姣笑臉盈盈,又是拉着鶴青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桓襄也是百無聊賴,坐在椅子上,撐着下巴看着其樂融融的兩人。

好像比起自己,鶴青更像母後的孩子。桓襄心裏嘀咕着:也是,說到底,還是鶴青陪伴在他母後身邊的時間最長。

仔細看來,鶴青長得倒真不賴,睫毛忽閃忽閃的,臉蛋也很白淨。桓襄一時間看得有些入神,以至于鄭姣一連喊了他好幾聲他才答應。

“母後有何吩咐。”桓襄從座位上起身,有些心虛道。

“午休的時辰到了,哀家有些乏了,你帶鶴青回去吧。”鄭姣朝着桓襄道。

“是,母後”

該行的禮數要周全,在鄭姣面前,兩人相處的還算自然。

直到宮門口,兩人才卸下僞裝,形同陌路。

一匹快馬前往靖王府,一輛馬車行至平陽侯府,兩條路同向不同道。

鶴青靠在馬車裏閉目養神。彼時正午時分,道路上行人少,外面的風吹草動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只聽利箭劃過的聲音,鶴青立刻睜開了眼睛。

不等鶴青張口詢問,馬車突然停下,只聽馬車夫說道:“榮公子待在馬車裏不要出來,外面有刺客!”

說話間,馬車夫放出信號彈,随即掏出腰間的匕首與面前的幾個蒙面人殊死搏鬥。

除了兵器相接的“乒乓”聲,箭矢射到馬車上的聲音也清晰可辨。

鶴青知道自己躲在馬車裏不是辦法,于是掀開車簾想要跳下馬車自己逃出去。

剛一掀開車簾,一聲吼罵便傳到鶴青的耳中,“還不乖乖坐回去,找死啊!”

那是桓襄的聲音,鶴青知道是桓襄來救自己了,便坐回馬車中不給桓襄添亂。

桓襄也是利落地砍掉射來的幾支利箭,一直守在馬車左右,不敢深追出去。

直到在城中巡邏的禁衛軍趕來,這些蒙面人才紛紛撤去。

鶴青聽到外面鐵甲踩在地面上的“噠噠”聲,猜測是官兵趕到,這才問了句:“安全了嗎?”

桓襄一把掀開車簾,上下打量着鶴青。确認他沒受傷後,才開口回答道:“他們用了迷煙,都跑了。”

地上有幾具屍體,鶴青見了,指着屍體道:“那有幾具屍體,可能确認來刺殺我的是何人?”

桓襄搖搖頭,回道:“不能,他們身上都很幹淨,打扮也都是劫匪的打扮。”

“光天化日之下膽敢穿成這樣行刺,對方定是有意而為之。”

說話的這位正是禁衛軍統領嚴賓,身穿鐵甲,腰間別着雙锏,雙目如同鷹鸷。看模樣三十歲出頭,可兩鬓已經斑白。

“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膽,行刺本王的內人!”桓襄語氣激動,對剛剛發生的事很是震怒。

鶴青縮在馬車裏一言不發,靜靜地看着桓襄在他面前演戲。

“王爺息怒。”嚴賓勸慰道:“賊子大膽,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刺,就敢暗中搞事,調查賊首是誰固然重要,保護榮公子更是重中之重。畢竟……”

嚴賓上前幾步,貼着桓襄的耳朵道:“與榮氏結親,眼紅的人多着呢。”

桓襄看了眼地上的屍體,沉聲道:“那至少本王得知道,最眼紅的那個人是誰,敢當街刺殺本王的人!”

“王爺。”鶴青突然開口打斷兩人談話,“你能讓我看一看他們穿的衣服嗎,我見着有些眼熟。”

二話不說,桓襄立刻砍下一大塊布料,遞到鶴青的手上。

“果然是。”

“榮公子可是知道了什麽?”嚴賓接話道。

鶴青自信開口回答道:“布料是城南郭家的,只有他們家的布料摸起來絲滑流暢。前些日子長姐送了我幾套衣服,布料均來自城南郭家。”

“一個做布料生意的普通老百姓,能幹這種事?”嚴賓疑惑道。

“自然不是。”鶴青笑着回道:“這種布料深受貴族喜愛,要價不低。能用得起這種布料的,皆是非富即貴之家。”

“廢話,本王自然知道要刺殺你的人都是……”

話說一半,桓襄這才意識到自己多嘴了。原本想瞞着鶴青,結果他現在算是知道了,這個結親,就是一場鴻門宴。

“王爺此時斷句,可是在告訴我,我可能活不到成親之日。”

鶴青說這話的時候不卑不亢,但在桓襄聽起來卻是委屈至極。

“不會的,本王會八擡大轎迎娶你進門的!”

明知道桓襄不是真心,但“迎娶”那兩個字卻讓鶴青對未來有了些想象。

如果他只是個普通人的話,與自己喜歡的人成親,厮守一生,閑時風花雪月,忙時互勉共進,一切都如此美好。

幻想很快被嚴賓的說話聲打破:“榮公子不必擔心,王爺和侯爺定會護你周全。”

“看來是我多慮了。”鶴青邊說邊将布料塞進袖中。

“本王帶你回去吧。”桓襄伸出手,要攙鶴青下馬車。

“……”

鶴青有些猶豫,回想起之前桓襄騎馬帶他回去,他心有餘悸。

“別猶豫了!”桓襄直接上手把鶴青從馬車裏抱了出來,“城中不似郊外,本王不會橫沖直撞!”

人在懷裏,桓襄不由感慨鶴青是真的瘦,咯手不說,還輕飄飄的。別說兩只手抱了,他都能單手把鶴青拎起來!

嚴賓見此情景,也是識趣地叫走手下繼續巡邏。

就這樣,兩人一馬,緩慢地朝平陽侯府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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