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渣男別來沾邊
第2章渣男別來沾邊
宴席、吳王、私家獵場,這幾個關鍵詞串聯起來,鹿菀很快就回憶起了這段劇情。
當今天下,諸國紛争不休,依附着北乾與南楚兩大強國,針鋒相對。
這位吳王殿下,是乾安帝的親弟弟,他生性風流,出手闊綽,交友遍布天下,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吳王有一片私家獵場,地勢宛如盆地,四周高設玉階,其間草場連綿十裏有餘,他荒唐慣了,若是尋常打獵自然勾不起他的心思,這次他又新學了個人獵的花樣,拿罪奴尋開心,讓他們互相拼殺,幸存下來的便免去奴籍。
北乾尚武,貴胄們都來看熱鬧,安國公自然也收到了請柬,安國公看不慣這種草菅人命的勾當,推病不往,原身卻想來偶遇乾安帝,自告奮勇帶着閨蜜來了。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趕着送枕頭,她正愁找不到華慕呢,鹿菀在腦中飛速梳理劇情:
華慕自南楚宮變中九死一生,流落北乾,淪為奴隸。
她在人獵場上拼殺至最後,但卻因為寡不敵衆而性命垂危,男主乾安帝向她施以援手,帶她入宮,培養她作自己的暗衛,二人拉扯了一百多章,終于互通心意。
彼時鹿聞烽已死,邊沙軍心不穩,乾安帝便派華慕戍邊,不久華慕身份暴露,彼時華慕正孤軍奮戰,他卻撤走了援軍,華慕徹底黑化。
因為他鼓勵雌競,始亂終棄的渣男行為,曾一度被評為言情區最low男主。
在他反襯之下,惡毒女配鹿菀都顯得清新脫俗,說來倒是挺羞恥的,不知道她怎麽戳到了讀者的點,經常有人拿鹿菀和華慕寫愛而不得黑化梗,文筆火辣,熱度極高。
萬萬不可讓華慕被乾安帝帶走!要在錯誤發生之前就掐滅苗頭!從現在開始,她要救走女主,做女主灰暗人生中唯一的光!
為了不讓人起疑,鹿菀回去換了套幹淨衣服,略施粉黛,便前往演武場找人。
狩獵尚未開始,吳王有些百無聊奈地甩着手中笏牌,朝自己嘴裏扔着葡萄。
北乾地處四境之北,冷冬而多濕,近日天色陰沉,烏雲頹城密布,竟然綿綿下起了陰雨,雨水冷冽,浸得人骨子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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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尚未到嗎?”吳王微偏着頭,有些不悅地問他身邊的內侍,內侍低眉順目地道聲是,“陛下日理萬機,一時抽不開身也是有的。”
吳王撇撇嘴,看一眼身旁沙漏,沙漏中的沙幾乎見底,吳王看一眼武場外圍許久沒人過來,終于決定對着武場命令:“帶上來。”
衆人知道好戲就要開始了,都有些激動地看向武場中央。
被帶上來的那些人有老有少,年歲最小的不過十幾歲,年齡大的可能已過耄耋之年,全部穿着奴隸的衣裳,步履遲緩。
有一隊士兵給他們分發兵器。
周圍響起了擊築的音律,衆人皆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盯着武場。
內侍面朝臺下,聲音很是公允地回蕩在露臺之上,仿佛他只是在說些再正常不過的游戲規則:“臺下爾等,皆系奴籍,吳王仁慈,給你們一條生路,獻以西山圍獵祭天所用,以爾之血,滌罪蕩羞,互攜兵刃,戰至最後一人,可免其死罪。”
臺下的官奴聞聲開始騷動起來,惶恐無助,有些膽小的人甚至哭了起來。
聽到他們的哭聲,吳王的興致愈發被調起,他揚起廣袖,将笏牌砸進武場,雀躍命令:“開始——”
殺令既下,而武場中卻異常安靜。
首先對陣的都是十幾歲的少年,拿着劍不知所措地望着彼此,卻都哭了起來,沙漏漏光後,十幾只箭矢從四周的闕樓射出,兩人通通應聲倒地。
內侍指指身邊的沙漏,說:“沙子漏光還沒比完的,兩人都亂箭射死。”
臺下一片嘩然,因為有了前車之鑒,後面的人也不再有任何猶豫,都嘶吼着拼盡了全力的搏殺。
慢慢的到處都是腥忡的血氣,黑紅的血跡在武場的地上聚集成窪,映照着厮殺之人愈發猙獰的面容,殘肢斷骸在地上散亂着,令人作嘔。
鹿菀坐在章臺之上,因出身高貴,故而占據了視野最好的位置,臺下你死我活的厮殺也就愈發殘忍清晰地呈現在她眼前。
她最初寫小說的時候偏愛寫些血腥的大場面,為了讓華慕的黑化更加順理成章,鹿菀很是下了一番苦工。作為一篇古早狗血虐文,在《女帝黑化攻略》的世界裏,權力傾軋屢見不鮮、同室操戈亦時有發生、普世道德觀在此并不适用,劇情推動全靠強行虐女主。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奴隸如同蝼蟻,任上位者生死予奪,肆意玩弄。
可現在看着臺下血腥的場面,就算知道這只是個虛拟的書中世界,鹿菀發現自己還是很難接受。
腥忡的氣味刺激得她胃裏反酸,她現下臉色發白,只能掐着自己的掌心來保持清醒。
更別提華慕還要身陷其中,十年如一日地以那片血海為夢魇。
她費力地在那群血污滿身的奴隸中尋找華慕的身影,雖說看不清臉,但她還是很輕松地發現了自帶柔光和濾鏡的華慕。
不愧是女主,衣衫褴褛仍不損其風采、滿身血污亦不傷其光華。
潑墨長發披散在肩,執劍的手精準地斬殺妄想攻擊她的人,進退自如,仿佛生死厮殺只是信步閑庭。
其他人像是發現她最難對付,全都開始圍在她身邊,找準空隙攻擊她。
“呀!”聲嘶力竭地大喊一聲後,其他十數個官奴一致沖向華慕,刀光劍影中,一把刀劃在了她背上,血不受抑制地流下來,反倒更是刺激了其他人的殺心。
又是一閃而過的刀影。
血霧蔓延,夾在稠密的雨絲中,綿綿落下,連空氣都帶着腥甜之氣,校場只上只剩下一人長身玉立,圍着她的那群人卻轟然倒地。
沙漏未盡,鑼鼓未開,賭注未下,結果出來了。
北乾剛剛結束了有史以來最無趣的一場人獵。
吳王:“......”
衆人:“......”
這就贏了?
不對,鹿菀隐隐意識到哪裏有點不對勁,正在她絞盡腦汁地思考時,一聲尖細的通報聲打破了武場上的死寂,內侍捏着嗓子大聲道,“陛下到。”
衆人連忙起身行禮,低眉順目。
一個冷峻的男子拾級而上,帝冕華服,愈發襯得他眉眼冷漠。
乾安帝,白君詞。
不論僞裝的如何金玉其外,但他本質是個自私的暴君,殘害忠良,多疑陰鸷。
華慕這一生,曾同他并肩而戰,為他九死一生,換來的卻只是他的一句:“撤兵。”
他塑造了華慕陰暗的一面,是當之無愧的男主。
現在,白君詞到了。
你怎麽才到!
英雄救美講究契機,現在女主角自己都解決了,你出場還有啥意義啊?
不對,是華慕怎麽這麽快?
鹿菀終于意識到哪裏不對勁了……華慕不是應該艱辛取勝、寡不敵衆,最終被白君詞英雄救美嗎?
白君詞看着一片死寂的演武場,也有些迷茫,他擰着眉毛看向血當衣裹的華慕,問吳王:“開始了嗎?”
吳王怏怏道:“已經結束了。”
吳王雖不盡興,可畢竟是他自己定下的規則,此刻也只能放華慕走。
現在的場面雖說同鹿菀的設定相去已遠,但也不是不能理解,甚至為她省下了不少麻煩,要是真讓白君詞救下華慕,鹿菀還真不知道怎麽名正言順地從皇帝手裏搶人。
現下華慕贏了人獵,也就相當于恢複了自由身,她只需找個借口把還是小白兔的華慕騙......啊不,帶走,從此以後呵護她寵愛她,就能達成Happy Ending啦!
按照以前的慣例,現在應當讓華慕上殿,由吳王親自授予她赦免文書,可就在此時,一個血人一瘸一拐地竄了出來:“王爺,您不能放她走,她就是小人剛才抓到的逃奴!”
鹿菀凝在嘴邊的笑意登時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