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綠茶來喽
小綠茶來喽
孤月城中異士頗多，卻仍有二人格外惹眼。那是一對中原服飾的姑娘，白衣人樣貌清麗，紅衣人為她牽着馬，雖說紅衣那人戴着面具，卻難掩絕色。
更稀奇的是，白衣女子，騎着的竟是一匹天馬！
天馬名貴至極，且性情暴烈，從來都是風馳電掣地奔走在草原，如今竟然願意乖乖地帶人散步？
邊沙魚龍混雜，這麽兩只肥羊，早已有人盯上了她們，可她們卻絲毫不在意衆人觊觎或豔羨的目光，仍舊招搖過市，仿佛唯恐天下不亂。
鹿莞一邊假作談天，一邊留心周圍環境。
今天她一醒就收到了系統發來的警告。
【危險人物出現。地點:孤月城。任務:保護女主，釋放囚徒。請小心謹慎，任務途中死去即為真實死去。】
這麽危險的差事，鹿莞自然不想接，這種時候早點撤才是良策，可任務偏偏還有條“釋放囚徒”，想溜也溜不掉。
只是……系統給的信息語焉不詳，危險人物是誰？被困囚徒又是誰？莫非孤月城還有什麽連她都不知道的秘密？
她再遲鈍也能感覺到她們已被跟蹤，卻還是硬着頭皮裝得鎮定自若，而華慕則是根本沒将那些宵小放在心上，專心給鹿莞牽馬。
前方傳來一陣輕笑，人群突然變得擁擠起來，不斷有人朝那個方向跑過去，鹿莞從路人的只言片語中拼湊出主要信息，原來城中花魁正抛擲繡球，無論身份貴賤，只要接住她的繡球，便是她今日的恩客。
“真是奇怪，花魁千金難見，平日裏恩客非富即貴，怎麽突然要抛繡球來找恩客？”一個纨绔不解地發問，身體卻很誠實地朝裏擠。
“想來是攢夠錢準備從良了呗!”
“怕是瞧上了什麽窮小子，準備倒貼喽!”
衆人叽叽喳喳地議論着，此處人多眼雜，鹿菀與華慕打個商量，決定從人群外圍繞道離開，此時那高樓之上的帷幕卻突然動了，幾位妖豔的異域舞姬拉開簾幕，靜默地站在一側，噤聲看向站在暗處的花魁，遠遠望去，只能見她一片潔白的衣角，和落在衣衫上斑駁的日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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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沸騰起來，在灼熱的視線中，她靜得如同一尊玉雕的觀音，五官極淡，仿若一副水墨化開的生宣，美得像個夢境，與這世間一切都格格不入，不染塵埃。
這熟悉的弱不禁風人設！這四溢的白蓮花即視感！
鹿菀心中警鈴大作，不是她謹慎過度，而是這本書中所有的女反派都是這一挂的啊！
像是為了确認她的猜想，一個名字輕飄飄地落入她的耳朵。
“青璃姑娘出來了！”
青璃！！
這個名字帶着一大段劇情襲來，鹿菀立刻理解了系統所謂的“危險人物”是什麽意思。
華慕還在南楚宮中時，有位至交好友——醫官青璃，她們二人年紀相仿，青梅竹馬地長大。
南楚人擅藥理，通秘術，青璃更是醫官之首，不論是制毒還是解毒，皆是翹楚，南楚宮室許多秘而不宣的毒藥，便出自她手。
華慕視她為心腹，後來太傅遙子都發動宮變，華慕九死一生逃出重圍後，一直在暗中打探青璃的下落，但她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杳無音訊。
直到華慕被乾安帝任命為孤月城守将，她在城中商隊遇見了青璃，青璃慣會裝慘示弱，給自己編了個凄慘無比的逃命經歷，華慕憐惜她，将她帶在身邊，誰知她竟将消息傳回了南楚！
不多時，月氏與南楚聯合起兵攻城，月氏人禦獸而來，華慕負險固守，明明謀劃得宜，敵軍卻對她的計策了如指掌，軍隊節節敗退，多年來培育的心腹大多戰死，彈盡糧絕之際，又被青璃背刺下毒。
華慕這才意識到，原來青璃一直都是太傅的人，甚至當年的宮變亦有她的參與。
孤月城相遇，不過是青璃以自身為铒，騙取信任，裏應外合。
這才是真正的面若觀音，心如蛇蠍！
如果說原著中的鹿菀開啓了華慕的黑化之旅，青璃就是華慕黑化道路上的高鐵，讓她徹底失去了對任何人的信任，變得冷血冷情，寧枉勿縱。
商隊也好，現在的花魁也罷，不過是她蟄伏的僞裝，怕是從華慕出現在孤月城的那一刻起，一切便都在她監視之中了。
華慕被那片潔白的光影吸引，忍不住仰頭看上去，白衣的美人也看向她，幾乎是同一瞬間，一道紅影落下，那繡球不偏不倚，正正落入華慕懷中。
衆人的目光一齊看過來，幾乎要淹死華慕，花魁的繡球，竟丢給了一個女子？
鹿菀和吃瓜群衆一樣震驚，拜托!這也太刻意了好吧!誰會信啊！
她連忙從馬上跳下來，想奪過這繡球給青璃丢回去，華慕卻如何也不放手，拿着那只繡球若有所思地看着。
“阿九，放手！這姑娘不适合你！”鹿菀心裏恨鐵不成鋼，她給華慕寫了那麽多後宮，到現在一個都沒看上，反倒是看見個反派就走不動路。
原著中青璃的僞裝都拙劣成那樣了，華慕卻還是不願意懷疑她，不可謂不情深義厚。
一個侍女下樓，邀請道：“既已接下繡球，還請姑娘上樓一敘。”
鹿菀擋在華慕面前，堅定地反駁：“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擾了。”
“姐姐。”華慕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力氣大的鹿菀都趔趄了一下，鹿菀詫異地看向她，發現華慕臉上帶着笑意，古怪的有些駭人，她輕聲道：“盛情難卻，我帶你去見一個故人。你……你同她很像。”
一樣的貌若純良，一樣的蛇蠍心腸。
孤月城十萬将士的血肉便是前車之鑒，她絕不會再被蠱惑第二遍，這兩個女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像個鬼！”鹿菀心裏酸溜溜的，口無遮攔起來：“她哪有我好看哪有我善良哪有我待你真心！”
圍觀群衆對她這番自信的言論翻起了白眼，就連華慕也眯起了眼睛，玩味地打量她。
看來華慕已經被這朵白蓮花迷惑了心智，鹿菀長嘆一口氣，決心和她一起面對即将到來的陰謀，鄭重其事地提醒她：“人心是最容易改變的東西，之前你做奴隸的時候沒有任何故人來幫你，現在她卻出現了，過分巧合。如果你發現，她和以前不一樣了……一定要跟我離開，好嗎？”
華慕愣了一下，笑道：“那是自然。”
二人跟着侍女上樓，房間裏已經備好了酒席，侍女們安靜地退了出去。
一見華慕，青璃瞬間紅了眼眶，渾身都小幅度顫抖起來，将弱柳扶風這四個字演繹地鮮活生動，眼見她就要撲進華慕懷裏，鹿菀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将她扶住：“姑娘，當心腳下。”
青璃輕輕咳了兩聲，将她上下打量一遍，怯怯地問華慕：“主上，這位是？”
“救命恩人，鹿菀。”華慕倒是淡然，并無久別重逢的喜悅。
“這個名字好生熟悉。”青璃将她上下打量一遍，衣袖掩面輕輕一笑，說出早已打探到的信息：“姐姐莫非是國公府的昭寧郡主？”
“嗯。”
救命！這個青璃怎麽一股茶味兒！還有你明明比我顯老為什麽管我叫姐姐啊！
“這些日子您受苦了，多虧有鹿姐姐幫忙照料，自……那日之後，阿璃日夜憂心，一直在打探主上的行蹤。”青璃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拉着華慕落座，一邊給華慕夾菜，又開始飙淚：“我做了幾樣小菜，都是您喜歡吃的，您嘗嘗，可還合口味？”
華慕卻并不動筷子，反而将面前的菜夾給了鹿菀：“姐姐先吃。”
鹿菀下意識咬住嘴唇。
笑話！面前坐的是個毒婦哎！她才不敢吃，萬一青璃下毒怎麽辦？
要不是了解華慕本性，鹿菀甚至覺得華慕是在拿她試菜。
“阿九，我不餓，我們剛才在外面不是才吃過飯嗎？待會兒再吃吧。”鹿菀拼命給華慕使眼色，華慕哦了一聲，放下了筷子。
“阿九？”青璃有些狐疑地看向華慕，“您竟未曾告訴鹿姐姐您的真實身份嗎？”
“日……”鹿菀還是沒忍住爆了粗口，姐妹！我知道你是反派，但也不用這麽直白吧？我不想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我不想被滅口啊！
這下二人都有些驚訝地看向鹿菀，鹿菀尴尬地将面前的酒一飲而盡，試圖解釋，“日後徐徐圖之，來日方長，行走江湖，誰還沒幾個藝名對吧哈哈哈。”
“姐姐想知道嗎？”華慕從善如流地問，一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樣子。
不！不想！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鹿菀戰戰兢兢地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盡力讓表情不那麽崩壞，“你不說必有不說的道理，不論你是誰，在我這裏你永遠是阿九。”
華慕按住她倒酒的手，對她搖搖頭，“姐姐，莫要貪杯。”
鹿菀巴不得把自己喝醉，免得聽到這二人說出什麽了不得的秘密，聞言喝得更勤快了。
一旁的青璃以手托腮，柔柔怯怯地對華慕說：“我真的好羨慕鹿姐姐這樣随性的人呀，酒量好，出身将門，可以随意的說髒話，我就不行，我說不出口。”
“呵呵。”鹿菀翻了個巨大的白眼，終于把自己灌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