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關牢訣

于是容遲青拿出了自己的飛行寶器,紀時發現這次已經不是上次的龍首船了,而是一只較小些的白船,衆人上去之後,容遲青便看着紀時道:“首先,第一個要求。”

紀時聽到就狠狠地瞪了過來。

容遲青笑道:“反正現在萬作人的懸賞已被撤回,罪名已經洗清,你可以将面具摘下了吧?”

紀時皺眉,帶習慣了面具,突然說要摘下真的煩,主要還是憑什麽他說要摘就得摘,這個地方讓他最為暴躁。

一邊的蘇囚仙也有些不爽,但想想都是為了自己,也實在不好說什麽,他只好一臉愧疚地看向紀時。

紀時撕下了面具,原本微冷的眼眸顯得愈發不善,他看着容遲青怒罵道:“看什麽看!”

容遲青看着他冷豔的臉,露出了一絲無比懷念的神色,但随即又化為笑意,“萬兄還記得這船嗎?是你送我的。”

紀時面無表情地瞥了眼,剛才容遲青的神色突然警醒了他,他不是萬作人,永遠都不可能恢複所謂的記憶,所以,此時自己合作的态度,就是在給容遲青希望,若繼續下去,暴露的真相或許真的會将這人逼瘋。現在,他得趕緊斷了此人的念頭才是。

他想了想,走到容遲青面前,緊盯着對方的眼睛道:“容遲青,我可能永遠都恢複不了記憶,因為我曾經和惡魔做了一場交易,他賜予我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的機會,我給了他名為萬作人的記憶。現在的我,叫紀時。”

紀時想到穿越最初之時和那神秘人說過有關記憶的話,如今的謊言不禁顯得有些嘲諷。

容遲青愣住,聯想了下,能體會到紀時大概是在說他在萬世宗浩劫中幸存下來的事情,這人能活下來,确實是個奇跡。他張嘴苦笑:“那實在是太感謝那只惡魔了。”

過了會兒,容遲青道:“那能給我和你重新創造記憶的機會嗎?”

紀時決然搖頭:“不可以。”

容遲青苦笑,“你決絕的樣子,果然還是他。”

紀時看了過來:“你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明白嗎?”如果這人因為這是萬作人的身體愛上自己,紀時覺得那是一種對愛情的玷污,他能感受到容遲青的執念,當時湖中那一眼的感覺,現在都萦繞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那可不是普通情侶之間的玩笑感情,他和萬作人是完完全全的兩個人,這容遲青永遠愛着的人,應該是萬作人。

容遲青顯然不能理解他的堅持,只是輕輕一笑,“可不可以,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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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時盯着他:“我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已是一個無情之人,若你以後因此而受傷,那便是你自讨苦吃。我不會嘴下留情。”說完就拉着蘇囚仙去了另一處地方坐下修煉。

容遲青默然,這人的毫不留情他早就體會到了。

一邊的蘇囚仙聽得雲裏霧裏,但又很好奇他們的談話內容。他看着身旁的紀時想了想道:“紀大哥,他以前果然是你的熟人?”

紀時點頭。

“那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為何氣氛如此緊張?”

紀時沉默了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蘇囚仙打量着他的神情,繼續問道:“你們之前是什麽關系?難道是仇人嗎?”

紀時看向遠方,無奈嘆道:“你還是快些拿到功法吧。為了我好,也為了他。”此時能解決這件事情的辦法,就是事情結束後,盡快遠離他。

很快夜色蔓延,維持寶船的飛行也需要耗費容遲青的精神力,三人便随意找了處客棧先歇息一晚。這次讓紀時覺得驚訝的是容遲青沒有帶任何手下,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強烈要求自己要與蘇囚仙一間房。

等到半夜的時候,突然從窗子的縫隙中飄進來一張傳音符,果然是容遲青的:【我在客棧上方十裏處等你。】

紀時翻了個白眼,靜靜看着傳音符燒毀便毫無動作。随即瞥了眼蘇囚仙的方向,傳音符的聲音是只有接收者才能聽到的,所以他不是很擔心。

過了許久,突然又飄進來一張:【二十秒內,你若不來,我便直接回方海門。】

“啧。”紀時煩躁地起身,疾行出門。一千米的距離他十秒就可以,給他二十秒?容遲青其實也很心虛吧。

“一,二,三,四……”紀時看着天空隐約可見的寶船心中默念,哼,他要等到十秒過後再出發。

二十秒後,紀時準時站在寶船上,看着站在寶船頭處的容遲青,神色淡漠道:“找我何事?”

容遲青看着他苦笑道:“即便你現在不記得我,我也好歹曾是你的好友,你就不能對我态度好些?”

紀時一聽,毫無反應道:“所以找我何事?”

容遲青笑着搖搖頭,突然肅容道:“你今天白天對我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我不會放棄的。讓我的道侶恢複記憶,是我本應做的。不管你如何讨厭我,我會做盡一切讓你回到我身邊。”

紀時被他話語中的堅定刺了下,突然覺得面前的男人既可怕又可悲。但他還是故作冷漠道:“你就為了說這個?好,那我也跟你說清楚了,我名為紀時,此次跟你一同出來,不過是為了蘇囚仙拿到功法,我對你沒有任何想法,不要繼續自作多情了。”

說着看向容遲青的眼中帶着無盡的嘲諷,“我平生最讨厭像你這樣癡情的男人,如果是和你在一起的記憶,那我寧願永不恢複!”長痛不如短痛,天啊,不要再逼他說這樣過分的話了。

話音剛落,就看到容遲青身形一個踉跄,神色中劃過一絲痛楚,整個人仿佛控制不住一般朝後仰去,從船頭跌落。

紀時愣了下,立馬撲上前,禦劍直下,在半空中勉強拉住容遲青,他怒道:“你瘋了嗎!”邊吼邊用力将人重新帶回寶船之上。

容遲青坐在地上,低着頭勾起嘴角,突然笑了起來。

在一旁緊張喘息的紀時這才意識到,容遲青剛才應該是腿部舊傷,站立不穩才掉落的,但他其實完全有能力控制寶船自救啊……

他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剛才放出的狠話不能白費,他想了想,拿出了最後的殺手锏。

紀時看着容遲青幽幽地放軟語氣道:“說真的,你放棄吧,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容遲青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猛地擡頭盯着紀時,“不可能,你在說謊!怎,怎麽可能!”話尾微有些顫抖,不知是憤怒還是其他什麽情緒。

紀時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不然你以為我光是失憶,就能視之前的道侶如同陌路?”

趴坐在地上的容遲青看着他不停搖頭,整個人失魂落魄,眼神仿佛都沒有聚焦,他只是呢喃道:“不,不可能,不可能,你告訴我,是誰?是誰!”說着雙手還抓上了紀時的下擺,仿佛在祈求紀時收回剛才他說的話。

這樣的容遲青看得紀時十分不忍,他一瞬間甚至産生了放棄欺騙,坦白自己是奪舍者的想法。但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他是一個絕對自私的人,相較于他人的感受,自己的安危還是居于首位。

為了符合事情發展的邏輯,增加可信度,他繼續撒謊道:“你以為我是怎麽從那場浩劫中活下來的?傷口露出白骨的時候是誰救的我?失憶之後,是誰給我繼續生活的勇氣?你以為是你嗎?這樣的恩情自然要用一輩子去報答,至于你,便當是我負了你吧!對不住了。”

容遲青松開了手,張了張嘴,再也沒能說出話來。

紀時面色如霜,再也沒看容遲青一眼,連忙下船。說實話,說了如此多過分的話語,日後他若是死在容遲青的手中,他都不覺為過,真是作孽。

另一邊的容遲青低着頭,突然趴在地上低沉地笑了起來,聲音如同鬼魅一般恐怖陰狠,“萬兄,我會做盡一切讓你回到我身邊,不管你如何讨厭我……呵呵,蘇·囚·仙!”

當時,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在紀時的衣領背後,粘附着一小片綠色的藤葉。而這正是蘇囚仙放置在紀時身上的,今天白天,他就意識到紀大哥或許是不會告訴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麽的。但他又十分好奇,所以只能靠自己去打聽了。

聽完全部過程的蘇囚仙此時在房間中閉眼打坐,聽見紀時進門的聲音,心情也十分複雜,原來……容遲青竟然是紀大哥之前的道侶啊……

而且剛才紀大哥說的心上人……

雖有懷疑,但他也并不會百分百就認為紀時說的心上人是自己,因為“傷口露出白骨”,光是這一點,就讓他略有疑惑,他見到的紀大哥,當時身上可并未有什麽較重的傷口啊。可是,從那場浩劫中逃出的人,不就只有自己與他兩人嗎?難道……當時自己見到的紀大哥,就已經是傷口被治愈之後的?當時還有除了他們兩人之外的其他人?!

想了半天,蘇囚仙也想不明白,最終還是先暫時擱置一邊,繼續專心修煉起來。

後來幾天,容遲青都沒有提出其他要求,他和紀時之間的氣氛還是一如既往地僵硬,最後,他們終于來到了北方孤野城的領地。

孤野城城主鐘文域好幾天前就收到自己這個好友的傳信,見到他們過來,早已便在府邸門口等着他們。當他見到紀時的時候,神色無比欣喜地就走過來拍着紀時的肩膀便道:“老萬,你可算回來了。好幾年不見,走前去哪兒居然連遲青都不告訴。”

紀時僵了下,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回應,這“老萬”是萬作人的小名還是什麽?

鐘文域見他沒有回應,又自顧自道:“你不知道,當時萬世宗的消息一出來,我們都以為你死了,遲青還親自帶着我們去萬世宗找你的屍體,得虧沒找到啊,你是沒看到,當時……”

“咳嗯。”

邊上容遲青突然一出聲,鐘文域愣了下,看了他一眼,又回頭道:“罷了罷了,這些便不提了,回來了就好啊。”

紀時非常尴尬,只好以沉默應對。鐘文域也顯然覺得他有些不同,後來還是容遲青告訴他,萬作人失憶了,鐘文域這才一臉古怪地閉嘴。

等他們說明來意之後,鐘文域看着蘇囚仙,露出了一絲敵意道:“老萬,這便是萬世宗的少宗主?”

蘇囚仙自己也愣了下,萬世宗從未和這孤野城結怨過,這敵意是從何而來?

但所幸鐘文域也沒有其他反應,他帶領他們前往他的藏寶閣,一路上對着紀時喋喋不休過去一同搜集寶貝的往事,聽得紀時大開眼界。他原以為,萬作人也該是一匹獨狼的,沒想到還是有過朋友的。

當他的藏寶閣的門在紀時面前緩緩打開的時候,紀時甚至有一瞬間以為自己來到了什麽大門派的書庫。眼前滿目的書籍,尤其是其中的裝飾:滿牆金銀色的小字,氣氛莊嚴到紀時都不敢踏入,那簡直是文字的王國,凡人的呼吸會污染到他們。

“這裏的功法,有些是真傳,有些是手抄本,你們說的那本《關牢訣》,我雖明确地知道它在哪,但裏面是我的銀紙獸的領地,能不能拿出來,還得看你自己了。”

紀時挑眉,銀紙獸,他曾在書上見過描述,是一種對書本有病态癡迷的靈獸,若路上有修士碰到兇惡的銀紙獸攔路,只需給他幾本有價值的書籍,他便會看情況放過路人。

蘇囚仙看了紀時一眼,便踏步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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