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小天梯
他們這次來到一處名為敖山的地方,這裏擁有着平天界最高的樹木名為大辛昆樹,這樹又名,小天梯。
紀時站在一片有特殊的坑坑窪窪的土地上仰頭,不敢相信這如同一堵堅硬而又粗糙的牆伫立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棵活生生的樹。上方的枝桠朝外伸長,而由于長得高大,枝條仿佛有重影一般密密麻麻,每一根雖都有自己的彎曲方向,但由于數量的龐大,使整個畫面極具線條的規律性,仿佛身處畫中世界。
頂端直插雲霄,只能隐約看到些許枝條。
蘇囚仙仿佛認定了紀時不知道樹的來歷一般解釋道:“這樹又被稱為‘小天梯’。”大三千世界,中三千世界和小三千世界。世界與世界之間由自然生長的巨樹作為修士通行的道路,所以叫天梯。
紀時點點頭。
蘇囚仙又繼續道:“近年來,我們平天界的天梯一年一年都在往下塌,至今為止已經塌了三寸,衆多修士都說是不祥的預兆啊……”
紀時愣了下,感覺這就像是地球全球變暖事件吧,“平天界的天梯在哪裏?”
“在宿劍會待的地盤,獅曲鎮中。不過,像我們這樣修為不足的,就算去了也看不見。宿劍會的人做了隐匿陣法。”
紀時點頭,之前他也聽說過,要元嬰以上的人才能去嘗試攀爬天梯,估計要想看到天梯,至少也得元嬰吧,“爬天梯有多艱險?”
蘇囚仙搖頭,“爬了失敗的都死了,爬了成功的也沒回來過。”
“……”紀時默然,真殘酷啊。
蘇囚仙深吸一口氣,對着眼前的樹道:“這樹活了千百年,甚至孕育出了樹靈,卻并未修出靈智,只知道攻擊任何企圖攀樹之人。”
紀時愣了下,“所以有人上去過嗎?”那上面會不會也連接着另一個小世界?紀時想着思緒漸漸飄遠。
蘇囚仙指了指遠方幾處閃光的地方道:“那邊有幾處他人設置的傳送陣,上去過的人在頂端設置了陣法,紀大哥可以上去看看。”
紀時翻了個白眼,名為現實的巴掌也落得太快了。他想着便走向最近一處的閃光點,走近了發現地面有個隐隐發光的陣法,走過去陣法的邊上浮現出幾個小字,上面書寫着:“大辛昆樹頂傳送陣,八十中品靈石一次。”
“……”紀時默默無語,又看向其他幾處,發現價格都在七八十上下,他明白了,修真界旅游觀光纜車事業啊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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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窮讓他走了回來,蘇囚仙指着幾處亮光點中最亮的一處陣法道:“那處是宿劍會設置的陣法,需一枚上品才能啓動,所以許多修士便在周圍做起了生意,但普通修士自制的陣法穩定性不如宿劍會的好,所以耗石一般都要少些許。”
紀時問道:“所以,你過來是為了——”
正在他說話間,突然從天空傳來一聲人的慘叫聲,且越來越大聲,緊接着,紀時就看到不遠處一聲巨響,原來是有人從高空落下,估計是半空中沒來得及使用飛行法器,防禦法寶自動出招,把地面砸出一個坑來,有人從坑中爬起,又再次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
“……”紀時無語,他就說就這附近一片的地面坑窪古怪無比,原來是這麽來的。
蘇囚仙仰頭看了看,“枝條會主動進攻攀爬之人,所以這裏也算是自然所成的修煉聖地了。”
紀時點頭表示理解,同時也拿出了飛行寶器緩慢地禦劍而上,但當他接觸到第一根枝條的高度時候,枝條果真快速抽動起來,紀時堪堪躲過,卻并未躲過上方的枝條,被甩了下來。
紀時嘗試了數次,均未能安然上去,紀時蹲在地上沉吟了一聲,邊上蘇囚仙突然遞給紀時一枚上品靈石,帶着笑意道:“紀大哥你便在頂端等着我吧。太陽下山前,我必會上去。”
紀時愣了下,這小子,果然有富人的氣度啊,一枚上品說送就送。但他最終還是違心地将閃着富裕光芒的靈石推了回去,“……不用了。”
蘇囚仙挑眉,将靈石收了回來,整了整衣衫便打算出發了。
紀時看着上方蘇囚仙上上下下的身影,不禁莫名,這次接的任務是需要采摘樹腰上的鬼石蘑,蘇囚仙這不是一個人也可以完成任務嗎?非得喊他來做什麽。
幾秒後,蘇囚仙也被打落下地,“可惡,往上枝條越密越細,難度真高。”
他說完後,又再次出發。
紀時打了個哈欠,突然周圍陌生的神識讓他警醒起來,他警惕地看向不遠處,發現來的是一對陌生男女,完全無視他的存在,姿态暧昧地說笑着走向不遠處閃光的陣法。
紀時明白了,合着……這裏還是個虐狗場所,所以小子這才不想一個人來吧,也是啊,頂端的風景必然有不同的意境,必然是道侶們談情說愛的地方。
他後來也又嘗試了幾次,但由于左手無法動彈,影響到了半空中的平衡性,均以失敗告終。
很快,太陽快要西下,紀時失敗了數次,猛然意識到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蘇囚仙了,估計對方已經在很高的地方了,想着紀時轉頭看向邊上的陣法,自己或許也該上去看看了。
但紀時捂了捂自己的儲物袋,還是決定再試一次。大概是腦子裏有了最後一次的想法,他空前地來到了一個較高的高度,當然結果還是被甩了下去。
而如果突然從高空急速下落,飛行法器是很難控制的,紀時在快要落地時,靈器才稍稍起了點作用緩沖了下,就在他整個人刮倒在地上單手打算爬起時,突然地面閃出一陣光芒,紀時只覺得一股白光将他吸了進去,眼前景色眩暈晃動,下一瞬,周遭的環境便換了個樣。
他被傳送了!
紀時驚得坐起,猛地發現自己竟然身處在一片橙紅夕陽的天空之上!而他的身下,是一片堅硬如岩石的雲朵,他摸了摸身旁的雲朵,原來這雲朵中都是粒粒冰晶,表面粗糙所以才讓他以為是岩石。
他用右手支撐着爬了起來,走到雲朵邊緣,看向遠方,巨大的太陽在天邊露出一半暖洋洋地照射着他的臉,四周空無一人,天空幹淨地如同站立在橙色海洋的中心一般,而下方,便是那大辛昆樹的尖頂以及遠方無數的古風古色的建築與城池,這樣驚人的景色甚至讓紀時一時間都忘記了自己突然來到這裏的詭異。
但一秒的愣神後,他立馬警惕起來:“是誰?”他低吼出聲。
就在這時,紀時突然聽到一道冰裂聲,危險感從頂端襲來,他直覺朝旁一滾,可就在他有所動作的瞬間,一大半片斷裂的堅硬雲朵從空中被擊落,它斷裂的一角砸在紀時的右手肩頭處,直直地從上至下劃出數道深深的血痕。
紀時倒在邊上,疼得龇牙咧嘴。
突然一人手持闊刀落到他的這片雲朵之上,紀時瞥了眼道:“你是誰?”
來人身着黑衣,下擺被撕裂成布縷,光腳,披頭散發,頭發擋住了上半張臉,只留下一個下巴露在外面,隐約能看到臉上的血污,他語氣危險道:“你将呂玉佩帶至何處了!”
紀時愣了下……呂玉佩,“你是容遲青的手下?”紀時艱難地想用雖然受傷,但好歹有知覺的右手獨撐着坐起。
來人冷笑了聲:“容遲青算什麽東西,要不是他們拿我弟弟作威脅,我之前從牢獄中逃出來的時候就能将宿劍會屠個幹淨!”
“你弟弟是呂玉佩?”紀時一邊随口應答着。
黑衣人突然将闊刀架在紀時肩上,闊刀邊緣的鋸齒讓紀時懷疑剛才的雲朵便是被鋸開的。
“通緝令上寫着你在獸族殺人的罪名,還以為有多大本事,不過區區築基……說!你将我弟弟帶去獸族領地做什麽,現在他人在哪兒!”
“我說實話,你便會不殺我麽?”紀時眯眼。
黑衣人冷笑:“不說實話,我便一刀了結你。”
果然。紀時流下數滴冷汗,這人看上去就殺伐果斷,如今,他唯一的砝碼就是呂玉佩的信息了,如果他直接說呂玉佩被人奪舍已死,恐怕他話音剛落人頭就也落地了。正在思索間,他腦中瘋狂傳音給蘇囚仙,雖不知道蘇囚仙的具體位置,但是若在附近的話,傳音應該可以送到!
“你把刀拿開,拉我起來,我就告訴你。”
黑衣人闊刀刺進一分,紀時悶哼一聲,抿唇忍住痛呼,只聽見對方冷道:“給你三秒。”
紀時咬牙,“我若說了,怕三秒後,我的小命也不保吧。告訴你,我死了的話,你就再也別想知道你弟弟在哪兒了。”
黑衣人神色糾結了一下,他死死盯着紀時,見紀時一臉倔強,手中闊刀剛移開,紀時便一腳用力蹬在雲朵表面,整個人朝旁滾了數米遠。
黑衣人被他的動作一驚,手中闊刀擲出,插在紀時頭側的雲朵上,阻擋了紀時的移動。
紀時在原地蠕動,雙手都無法動彈的痛誰能懂!就在此時,蘇囚仙焦急的傳音進入紀時的腦子:【紀大哥你在哪!】
紀時雙目一亮,【樹頂右上方估計三丈遠的雲朵上!】
眼看着黑衣人逼近,猛地紀時聽到耳熟的冰層斷裂的聲音,失重感遍布全身,周圍景色飛速變換。
身下的雲朵裂開了,他在往下掉!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一抹綠影穿過他飄揚的發絲闖入眼簾,同時腰上一緊,竟然是蘇囚仙的藤蔓扯住了他,不遠處的蘇囚仙正站在附近的雲層上,将他扯上了自己待着的雲層之上。
剛才愕然是蘇囚仙将雲層弄斷的!
“紀大哥!”蘇囚仙看着紀時右臂大量的血驚呼出聲。
紀時撲棱着挪了幾下,“腰,我的老腰……”半空中突然被扯住腰部,還扯了數十米遠,他甚至感覺脊椎都要被折斷了好嗎!
蘇囚仙尴尬一笑,他怕來不及,特意對準着這處雲朵進行的攻擊。
“……我也是第一次用藤蔓去半空接人——”話未說完,一股殺氣從頂上襲來,蘇囚仙反應迅速,甩藤應上。
黑衣人冷笑着一刀劃下,區區藤蔓,還不足以接下他呂輕狂的一刀!
可他顯然低估了羅修生的實力,一招不過刮落了藤蔓的幾片嫩葉,蘇囚仙便擋下了黑衣人的一刀,羅修生附着刀刃迅速攀上,黑衣人驅使周身的靈力想要将藤蔓振出去,但無果,整個人被羅修生束縛着跌落到雲層上。
紀時看着倒在自己邊上還在不停掙紮的人,艱難想用肩頭撐起身體,蘇囚仙從空中落下正要過來扶他起來,邊上緊緊束縛住黑衣人的藤蔓突然自己長出一道小指粗細的分支,伸向紀時還在流血的右手。
蘇囚仙一驚,感受到藤蔓想要吸血的意圖,正要傳達阻止的意念,但腦中突然劃過之前皇元魔尊的話語,便愣了數秒。
這數秒間,羅修生的細分支輕輕地纏上紀時的右臂,它所過之處,右臂皮膚上的血跡便消失得幹幹淨淨,當經過右臂的傷口時,紀時感到些微的疼痛,正想阻止,就看到藤蔓以螺旋狀飛速爬了上來,最後停在了他的側臉,湊到紀時的唇邊,輕微“啵”的一聲,藤蔓的尖頭開出了一朵白色小花。
熟悉的清香傳入紀時的鼻中,此時,紀時好像感受到這個藤蔓的意思,他順勢張開嘴,一口咬下花朵,清香在口中蔓延開來。
藤蔓好像非常開心,又繞着紀時的脖頸一圈,冰涼的觸感讓紀時打了個哆嗦,接着,後頸部便感受到一股力量,竟是羅修生将他“扶”坐起來!紀時再借力搖晃着站了起來。
邊上的蘇囚仙看着也驚異不已,因為他在這個瞬間,猛然體會到藤蔓想做什麽的意思,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好像羅修生主動對他敞開心扉了一樣,他理解到,羅修生只是想吸取紀大哥流出的血液,因為覺得那樣很浪費。
蘇囚仙無語,還是立馬像藤蔓傳達了一個停止的意識:【快松開,讓傷口修複才是最主要的】
藤蔓最終還是聽話地從紀時身上下來,即便它很厲害,但也并沒有能治療他人身上傷口的功效。
黑衣人還在邊上奮力掙紮着,但很快,臉色便慘白下來。
蘇囚仙危險地看着他道:“你再繼續掙紮,我會吸幹你的血液。”
紀時看着他,想了想道:“當時我們也是被容遲青追殺,為了逃命,用了傳送陣,可未曾想到呂玉佩竟也一同被誤傳去了獸族,後來他被皇元魔尊奪了舍,現在是死是活我們也不知道。”
黑衣人突然呆住,渾身憤怒地發着抖,瘋狂咬牙嘶吼道:“皇元魔尊?為什麽?怎麽可能!”
紀時等他吼完,才繼續冷淡道:“這便是事情的真相,我們和你無冤無仇,日後也不要再來找我們麻煩。要怪,就怪你兄弟在容遲青手下做事吧。”
說着紀時靠坐到自己的飛行法寶上,看了蘇囚仙一眼,表示該走了。就在這時,黑衣人突然低喃了一句:“……什麽陣法?”
紀時頓了下:“什麽?”
“我精通陣法之道,從未聽聞有何陣法能有足夠的距離傳送進獸族。即便身處距離獸族最近的狩獵峽谷,也絕無此可能。”
紀時聽完想到自己之前莫名其妙被傳送上雲層果然是這人動的手腳,但也沒理他,慢慢悠悠地駕馭着飛行法寶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