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意料之外
而另一邊,容遲青默默坐起,看着闖入自己房間的兩名手下,揮了揮手讓他們下去。
手下看着房間裏大開的窗戶道:“暗主,是否需要派人去追?”
“不用了,你們下去吧。”
“是。”
等房間中再度只剩下容遲青一人時,他一臉近乎癫狂地看向自己的雙手。随即又緊握拳,仰天大笑了起來。
他的修為竟然恢複到了他鼎盛時期!
五十年前,宿劍會曾經有過一段黑暗的日子,那時兩位前會主暗中與其他門派勾結,想要一統平天界勢力,此陰謀被如今的明尊發現,便計劃進行了一次內部勢力的大洗牌,他為了扶持如今的明尊上位,中了前宿劍會暗主的九黑極毒。
當然,勢力争鬥最終是他們贏了。明尊為了答謝他,仍按照初始的約定,将他奉為宿劍會的暗主。可他卻失去了出竅期的修為以及他的雙腿,修為直接落至金丹不說,他有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再站起,當時不可一世的他幾度想尋死,卻都被方海門的煉藥宗師千烏道人救回。
就在數年前,一名方海門的外門弟子,就是萬作人的出現,拯救了容遲青那早已死去的心。之後他們便結為道侶。為了舒緩他腿腳不便的□□之思,當時他作出無數荒唐畫,便是如今挂在屋中的這些。
再後來,他潛心鑽研于煉藥學,開始配置藥物自己嘗試。好不容易腿漸漸能站起了,九黑極毒實際已經紮根在他的身體中,修為将再也無法進階。
他中皇元魔尊的陰蝕毒雖是事實,但早已被他清除,讓萬兄看到的景象均是假的,他不過是想看看萬兄的反應,想用中毒的事情嘗試着喚起他哪怕一丁點過去的記憶。
沒成想,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于他的意料之外。
剛才他隐約覺得萬兄給他吃的丹藥效果有些怪的時候,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只當是有什麽奇效。
可後來在談話中,他越發覺得不對勁,緊接着便是突然的失力。等他慢慢恢複力量,他便發現了自身極大的不同!
如今的他,修為竟然恢複到了出竅期!
平天界連各大頂尖煉藥宗師都無力解除的九黑極毒,此人竟有能在如此短時間內就将毒完全清除的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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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最後那蘇囚仙,看到自己倒在他紀大哥的身上,居然散發出了殺意,是嫉妒麽?
容遲青的眸色不禁冷峭起來。
……
另一邊,兩人回去後,蘇囚仙便自行回了凰興峰的住處,紀時雖然覺得他有些怪,但他此時已經無暇顧及。
紀時回去後便開始在紙上寫字,今天看到的那些,讓他覺得自己不能這樣下去了,他受不了這樣拖拖沓沓,猶猶豫豫着過活了。
“容遲青,我決定将真相告知于你,我名為紀時,乃一游魂,當初萬世宗出事後,我便進入了一具屍體之中,那具屍體——”寫着,紀時突然将紙團了團,火焰從手心冒出,紙團變成了黑灰散亂在地上。
紀時皺眉,又拿出了留音石,可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親口說出事實。
他再度拿出了一張紙,又寫了一遍。
寫完紀時打了個冷顫,他拍打了下自己的臉,內心怒罵道:紀時啊紀時,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這樣做的後果又會如何?
蘇囚仙此時呆在自己的練功房中,神色也有些惶然,之前那一瞬間的殺意,竟是因為他覺得,殺了容遲青,紀大哥便只是他一人的了。
他當時還特地質問了羅修生,是不是它的思想影響了他,但羅修生表示委屈,這讓蘇囚仙更是慌亂。
一向理智而又冷靜的自己,為什麽會因為那種事就想殺了容遲青,甚至還當着紀大哥的面将殺人之辭脫口而出!
自己是怎麽了?他怎麽這麽難過,好似有塊石頭壓在他的胸腔一般。想閉眼打坐,卻根本無法靜心修煉,還是決定回住處去找紀大哥聊聊天。
……
這邊紀時複又沉思了一番,最終,他拿起紙條站了起來,他不想猶猶豫豫的,最差的後果不過是被容遲青追殺。
可他剛打開房門,容遲青愕然出現在自己面前,他怔了下便立馬用力關上,但一條腿已經伸了進來。
紀時看着面前的人,卻覺得對方神采奕奕,與之前平時見到的有些不同,可此時他顧不上那許多,滿腦子的心虛讓他連忙将手中的紙團起。
“你幹什麽,禁止入內!”紀時僵持着喝道。
容遲青笑笑,只是看着紀時,兩手扒開門強行擠了進來。
紀時被推開踉跄退了一步,他站在門前看着容遲青,心裏有些打鼓,他瞥了眼容遲青的腹部道:“突然過來幹什麽?傷好了麽?”
容遲青仍不說話,只是繞着紀時慢慢踱步道:“萬兄,我思來想去反複猜測,只能想到一個理由,你去萬世宗就是幫我找解□□的麽?”
“哈?你不是說是你派我去的麽?”紀時茫然,這人以為自己的萬能藥是從萬世宗拿的?然後呢?什麽毒?
容遲青繼續道:“萬世宗素來是平天界奇珍異寶最多的門派,其中萬寶閣內或許就有一件寶貝,名為‘白公兌’。”說着容遲青又停頓了下來看着紀時,仿佛想從他臉上看出朵花來。
搞得紀時意義不明,他萬能解□□不是才剛剛給他解了皇元魔尊的毒嗎?怎麽突然扯到萬作人以前去萬世宗的事情了?
他不耐煩道:“煩死了,你想說什麽?沒事的話趕緊走人。”
容遲青嘆了口氣繼續道:“萬兄你之前說過吧,你用萬作人的記憶與惡魔做了交易,我翻閱了平天界古今全部的傳說中的異寶古籍,最相似的,便是這‘白公兌’,傳說可以讓擁有者拿到任何他想要的東西,代價便是使用者的記憶。”
聽完,紀時恍然,這容遲青瘋了吧,這人竟然懷疑自己通過這個所謂的法寶用自己的記憶兌換了萬能解□□嗎?為了解釋自己的謊言,這人到底腦補了些什麽東西啊!
他無語道:“你瞎想什麽!傳說都是假的啊。”說話間,他意識到,自己想将真相說出來的決定是對的,這人再讓他繼續下去,真的要變成瘋子了,作孽。
但是……他要現在說出來嗎?紀時的臉色有些發白,他想了想道:“容——”
可他剛說出一個字,突然見到容遲青滿目悲傷,神色中帶着一種極端的痛苦,微微張開雙臂伸向紀時。
紀時不禁有些動容,這人……
愣神間,已被容遲青緊緊抱住,紀時皺眉,正打算推開對方,就聽到容遲青将自己悶在紀時的肩上,以一種極其柔軟又具有蠱惑的聲音道:“萬兄,能不能讓我這樣待一會兒。”話語中帶着哀求,仿佛一個孤兒終于找到了母親一般。
紀時神色柔軟下來,雙手打算反擊的火焰散去,僵在原地,一時間沒有動作。
這個懷抱……太緊了,好似要将自己的身軀融于對方的血肉一般。他一向不喜與人太過于親近,可此時,他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拒絕。怎麽這麽大個人,還跟個小孩一樣啊,這人看上去那麽強,也太沒安全感了吧。
數秒後,他突然感覺容遲青呼吸急促了些許,紀時以為他哭了,心頭一軟,想伸手摸摸容遲青的頭,但舉起的雙手還是在半空僵住,慢慢搭在容遲青的後背上,用力将人拉開才發現對方神色如常。
紀時面容冷然地看着面前的容遲青道:“你要怎樣,才會永遠離開我?”
容遲青怔住,幽幽地看着紀時道:“除非我死,我絕不放棄!”
紀時眼皮微微一顫,預料到這樣的回答,他握緊紙團的手漸漸伸出,想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
容遲青有些疑惑,接過他手中皺巴的紙團攤開一看,神色沒有任何變化,卻只是盯着紀時看。
紀時本來是有些畏懼的,可剛才一瞬間,突然轉念想到,真相暴露的結果最慘不過死亡,總比被這人糾纏一生受無限的愧疚折磨要爽快得多。他終于出聲道:“容遲青,我紀時乃是借屍還魂者,借的是萬作人的屍!”
這下容遲青終于有了反應,他的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眼眸中充滿着危險:“你在說謊。”
紀時感受着面前的壓迫,他難以分辨這人的修為,只覺得自己如今站立都十分困難,他艱難道:“兩個人性格即便再像,某些眼神、小動作,你不至于看不出來,還有這紙上的字跡,絕非他人代筆。容遲青,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萬作人早已死了!”
容遲青聽完猛地一拳打向紀時的右臉,将紀時的嘴角打出血來,嘴裏念叨道:“不可能……不可能……”
紀時側倒在地上,明明是在自己的房間中,周身竟然冷風陣陣,他自知現在的自己狼狽不堪,他閉了閉眼,深呼吸道:“你們不是還有搜魂之術?你若不信,一搜便知。”
容遲青頓了頓,他一直不信萬作人會被奪舍,不光是因為他怕知道真相,他只是覺得,沒有可能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畢竟奪舍之事在如今的平天界是極少之數,且成功率極低,即便是現今的自己,去奪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的舍,都極有難度。
由天地生出的自然軀體安置着各自的靈魂,怎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他人奪去。若真是如此簡單的事情,那在這求長生的世界人們還能有安生的日子?
就看那皇元魔尊,屈擠在呂玉佩的身體中,之前戰鬥時,哪有那昔日令人聞風喪膽的魔尊樣,在呂玉佩哥哥呂輕狂的幫助下,才狼狽逃出他們的捕捉圈,如今恐怕也是備受煎熬。
再看這紀時,平日裏戰鬥活動等都并無任何異常,而且性格語氣都與萬作人相似,他也不願懷疑他。
可現在……看着面前人漠視自己的眼神,容遲青心跳加快,事情怎會發展到這般地步。容遲青用力地抓住紀時的前襟,将人整個揪起。
他擡起右手慢悠悠地放置在紀時的頭部,閉眼。
紀時正心裏驚疑,沒想到這人真會搜魂,正打算若事情發生不對,就抽劍反擊,可猛然間,一道微光出現在自己眼簾之中,只見在容遲青的頭部上方突然浮現一本半透明的書籍,愕然就是自己的任務書,任務書內裏發出些許微光籠罩在容遲青的頭部。
紀時挑眉,任務書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