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明天見”

“明天見”

陳念的目光随着黑板上的光圈移動。

張禹正在地理課上對着太陽光把玩手表。

“個別同學能不能認真聽講，我懶得提你不代表什麽都沒看見。”

聽到老師這句話，張禹把手表塞進了書桌裏。

“對號入座的真快。”陳念想。

嚴寒的深秋裏，最讓陳念受不了的，就是要上室外的體育課。

可能是因為中考的體測，學校格外重視學生的體育鍛煉，以至于從初一開始，陳念的每一節體育課，都上得格外充實。

“我這輩子都不會和體育課和解。”趙辛遠對陳念說。

“偶爾也能接受。”

“你瘋了，之前不是還對體育課恨得牙癢癢，怎麽突然就想開了？”

“人都是會變的。我的成長就是愛上體育課。”

趙辛遠不屑地朝陳念笑了笑。

陳念能接受的點在于，體育課空出來的時間，老師會允許大家自由活動，而這個時候張禹會和班裏的幾個男生一起打籃球。

陳念在操場上走圈的時候，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看張禹打球。

熱身活動三圈後，大家自己找空位站在沙坑兩側，聽體育老師講解。

“我們這節課來練習跳遠。首先從助跑講起，大家在跑的過程中要注意對速度的把控，不要……”

陳念本來就不喜歡上體育課，此時更是聽不進去，注意力全放在斜前方的張禹身上。

“真受不了，天氣這麽冷跳沙坑，沙子不會都凍住了吧，臉着地會不會毀容呀？”趙辛遠小聲地和陳念抱怨着。

“最近的天氣應該還不至于。而且要是真的臉着地，夏天也會毀容的。”

“我現在只希望一會跳的時候不要太狼狽，畢竟這麽多男生看着呢。”

陳念腦中閃過了一副自己摔在沙坑裏的畫面。

“确實很狼狽。主要是張禹會看到。”

陳念這麽一想，就對沙坑充滿了畏懼。

體育老師示範完後，讓同學們排成一路，男生在前，女生在後。

張禹體育一向很好，陳念還沒看清楚，他就已經完美落地了。

看着前面越來越短的隊伍，陳念心裏愈發緊張。

雖然沒有好好聽講，但看着前面那麽多同學的示範，陳念也就大概明白要領了。她踩在起跳板上，一下騰躍到空中。

“收腿，一定要記得收腿。”陳念心裏默念。

沒想到一收腿，她便直挺挺地跪在了沙坑裏。

周圍的笑聲讓陳念心裏直發麻，她恨不得像鴕鳥一樣，把頭埋在沙子裏。

只希望張禹不要看到她這副模樣。

陳念睜開眼，卻發現張禹就站在她正前方，她現在想死的心都有。

體育老師忍不住調侃道：“這是在給誰行大禮呢？”

“站哪不行，非要站在這裏。”陳念尴尬地朝張禹笑笑。

回到教室裏，張禹嬉皮笑臉地跑到陳念面前。

“知道你膜拜我，但也用不着給我行這麽大的禮。”

張禹笑得特別燦爛，根本沒有察覺到陳念表情的變化。

陳念一整個下午都沒和張禹說話。

張禹察覺到不對勁，卻又不敢直接問陳念。

女生生氣，還是很恐怖的。

晚自習時，張禹遞給陳念一張紙條。

“我惹你生氣了？”

陳念看到紙條內容時，覺得他是真傻，哪有這樣直白的？

“沒有。”

其實陳念也不知道自己在生誰的氣，但肯定不是張禹的。

晚上回宿舍的路上，張禹把陳念叫住。

趙辛遠識趣地一個人回去了。

“我真沒惹你生氣？”

陳念被張禹逗笑了。

“真沒有，我就是有點煩。”

“那就好，我還以為是因為體育課的事。”

“對不起。”

陳念莫名其妙的道歉把張禹搞懵了。

“為什麽道歉？”

“我不該讓我的負面情緒影響到你的，我就是覺得自己太笨了，什麽都做不好。”

張禹停下了腳步。

“不是的，你怎麽會笨呢？你看我給你講的數學題，你一遍就聽懂了。還有昨天那道大題，你的解法我都沒想到。雖然你體育确實不太好，但這只能說明你不靈活，腦袋還是很好用的……”

張禹着急地說了一堆沒有邏輯的話，卻把自己越抹越黑。

陳念被張禹逗笑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張禹這麽慌張。

見陳念笑，張禹也不再廢話了。“你看，這不挺好的，沒什麽可煩的，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昏暗的燈光下，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陳念在張禹說話的時候，悄悄挪了自己的位置，影子裏的他們好像依偎在了一起。

陳念和張禹在宿舍前的拐角處分開了，要是被宿管老師看到了孤男寡女一起回來，估計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陳念，明天見。”

“明天見。”

那時候的明天見，是真的能見。

有一句話陳念沒對張禹說，“因為明天能見到你，所以明天才會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