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攀岩
攀岩
“你說你，恐高就直說呗，又不丢人。”
過山車的安全通道出口處，裴夏又好氣又好笑地數落着程星煜，要不是自己發現了不對勁，恐怕某人真會硬撐着陪他上去走一遭。
“我這不是不想煞風景……”程星煜輕聲反駁。
游樂園裏的高空游樂項目數不勝數，若是裴夏一直顧及着他，恐怕他倆只能坐在旋轉木馬上抱着手機玩了。
“旋轉茶杯也是可以的。”裴夏糾正他的說法。
“好好好，我們去坐旋轉茶杯。”程星煜雙手投降，嘴角卻噙着一抹笑意。
裴夏這才滿意，他調侃道：“其實你還不如一開始就找理由拒絕我。”
“嗯？”
“喏，攝影老師還錄着呢。”他沖着跟拍攝影師揚起下巴。
鏡頭後的攝影老師憨厚一笑，點了下頭。
這一點頭徹底将程星煜臉上的笑給點沒了。
以他對陳pd的了解，對方絕對不會放過這一段素材。也就是說，屆時節目播出，将會有幾十萬甚至幾百萬人知道他恐高連過山車都不敢坐。
想到昨天晚上他還連夜搜了下“如何完美展現男友力max”，第一條就是：自信與支持，展現自己強大的一面，給予對方充足的安全感。
嗯，不錯。
裴裴剛剛和工作人員說“我們不坐了”的時候，确實給了他很強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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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星煜“啧”了一聲，拎了拎約會對象的小呆毛，理直氣壯地撒嬌：“我形象全都沒了，裴裴你今天要好好陪我，安撫一下我受傷的心靈。”
他微微低頭方便裴夏拍拍他的腦袋，不甘心地垂死掙紮：“我得挽回一點形象。”
“嗯哼？”
程星煜的頭發很軟，裴夏rua得不亦樂乎，聞言哼了一聲示意他往下說。
“得找一個有高度但不太刺激的……”
程星煜喃喃自語，在四周梭巡一圈：“我覺得那個不錯。”
“攀岩？”裴夏眼睛一亮，“你不怕嗎？”
“可以試試。”
他小時候在母親的劇組裏客串過一些古裝角色，也是吊過威亞的，攀岩雖然也很高，但背上綁了根繩子，眼睛一直朝上倒讓他安心不少。
攀岩項目分為高中低三個難度，游樂園暑期做活動，凡是能在規定時間內爬到頂端的人，都能得到一項獎品。
“什麽獎品？”
工作人員讓出身後的領獎臺：“噔噔噔——就是我們游樂園的微縮景觀水晶球哦。”
小小的水晶球裏盛滿了游樂園裏的标志性設施，中間矗立着藍白色的城堡，空中的雪花飄飄落落。
“這裏就是勇者之壁。”工作人員熱心地指着摩天輪旁的一座懸崖。
程星煜興致勃勃：“只要完成挑戰就能拿到是吧？”
“對，在兩分鐘內爬到頂端就可以。”
聽起來似乎不難，業餘中的業餘選手程星煜摩拳擦掌：“裴裴，你在下面等我把獎品拿回來。”
“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裴夏擔心他爬到中途不小心往下看了一眼，“你盡量別往下看知道不？”
“嗯，放心吧。”他揉了揉裴夏的腦袋，“感覺不舒服我就下來。”
高難度挑戰的人不多，大部分是為了幫女朋友拿到水晶球的男生，裴夏抱着程星煜的背包和衆多等待男朋友歸來的女孩子站在一起，摸了摸鼻子往旁邊挪了挪。
幾個女生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其中一個身着藍色連衣裙的女孩在朋友的慫恿下，紅着臉小步跑了過來：
“請問你是裴夏嗎？”
“是我。”裴夏眨了眨眼。
“你們在拍那個、那個《戀愛日記》嗎？”女孩臉紅彤彤的，神情卻難掩興奮與好奇。
許是她眼中對于磕cp的迫切太過明顯，裴夏忍俊不禁，微微點了點頭。
“可你昨天不是和阿玉約會的嗎？怎麽換人啦？”
這讓他怎麽回答？
要是實話實說，謝老師只是開胃小菜，他還想再物色下其他人選，裴夏不用想，面前這位一看就是謝和瑜粉絲的女生，一定會生劈了他。
他偷偷瞅了眼對方手裏的玻璃杯，這玩意兒砸頭上一定很疼。
“因為裴夏昨天已經陪了謝老師一天了，今天就得好好陪我了。”
帶着檸檬香味的擁抱将他圈進懷裏，程星煜的腦袋搭在他的肩上，懶洋洋道：“怎麽？難不成好事全讓謝狗一人占了？”
“我的天，玩得這麽花嗎，3……”
白T小姐姐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以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在她耳邊暴躁低吼：“人家攝像頭還開着呢，你矜持點！”
什麽意思？沒有攝像頭的時候你們就不矜持了？？？
“就是！”另一位JK服女生冷靜附和，“人家又不是同時和兩個人約會，哪裏算得上……”
最後兩個字沒說出聲，但裴夏瞅着她那個口型，直覺不是什麽好詞兒。
他嘴角微抽，臉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默默拉住打完招呼就準備溜回去攀岩的程星煜，磨着牙威脅道：“你就放我一個人在這？”
“那……”
“給我一套安全繩。”裴夏面帶微笑告別三位節目組的粉絲，轉身快步來到崖壁下，“我和你一起爬。”
區區高難度攀岩，比腦子裏充滿了各種“奇思妙想”的cp粉好對付多了！
此時已正值中午，快速通道只剩他們兩人排隊，裴夏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綁好安全繩，深吸一口氣，擡腳踩上了人工支點。
爬上岩壁才意識到兩分鐘實在不長，裴夏求穩，每一步都踩穩了才往上爬。等爬到一半的時候，他已經落後程星煜半個身體的距離了。
片刻後，程星煜悶悶的聲音從上面傳來：“裴裴，我有點不想爬了。”
他的生物鐘最近都是十二點起床，昨晚本就沒睡好，中午的太陽過于晃眼，他雙臂攀着岩壁，感覺到了一絲絲煩躁。
自己現在一定很傻。
程星煜漫無目的地想着，他本就只是想要那個水晶球拍個照完成任務而已，就算沒有得到，等下去後和工作人員說一下應該也能通融。實在不行，大不了就換個物品好了。
又不是非要那個水晶球不可。
仔細想想，為了個任務道具那麽拼命，根本就沒有必要。
他現在綴在崖壁上，爬又不想浪費體力，下又不好下來，僵在原地不能動彈。
否則恐高的标簽還沒擺脫，估計又得加上一個體力不行。
啧，他當時幹嘛要選擇攀岩啊，真是挖了坑給自己跳。
垂眸看了看似乎離自己很遙遠的地面，失重感油然而生，下一秒就要墜落的不安死死攝住他的心髒。
程星煜閉了閉眼，啞着嗓子裝可憐：“裴裴，我胳膊好酸，我先下去了。”
說罷，他雙手一松，張開胳膊在崖壁上一蹬，慢慢滑落至地面。
裴夏不明所以，也跟着松手下來了。
他關切地将背包裏的水遞給程星煜：“你是不是偷偷往下看啦？”
程星煜接過水，大狗熊似的趴在裴夏身上嘟囔：“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看看你。”
“看我幹什麽？”裴夏彎了彎胳膊上的肱二頭肌，“我可一點也沒酸。”
“可惡，逆我cp！”依然是那位不矜持的小姐姐。
“太太可以自己産糧。”依然是那位暴躁的小姐姐。
“你寫，我給你砸雷。”依然是那位冷靜的小姐姐。
裴夏實在沒辦法忽視她們仨的聲音，将程星煜從自己身上撕下來，轉身去和工作人員商量了一下。一分鐘後，他再次站在了崖壁下。
“裴裴，你還爬？”程星煜眉頭皺緊。
“嗯，他們說現在沒人玩，反正這個活動也沒限制次數，那就試試呗。”
随手将防摩擦的手套重新戴上，裴夏拉了拉安全繩，一切準備就緒後，再次登上了崖壁。
“你不該跟我下來的。”程星煜喃喃自語，最起碼那樣，他可以少消耗點精力。
“別瞧不起人啊。”看不清表情的聲音裏夾雜着幾分笑意，“我說了，我可一點也沒酸。”
沒了對同伴的擔憂與顧及，這一回，裴夏的速度明顯提了上去，快到頂端的時候，他甚至扒在平臺邊緣，一用力便将自己整個人甩了上去。
象征勝利的禮花在歡呼聲中綻放，他從工作人員手中喜氣洋洋地接過水晶球，像是捧着榮譽的獎杯。
“橙、子——”
他逆着光沖程星煜揮手，舉着水晶球瘋狂搖晃：“看！我拿到了！”
程星煜的眼睛死死盯着仿佛在發光的青年，半晌才低聲道：“傻子，一個任務道具，那麽拼幹什麽。”
懸崖之上的人卻聽不見他的話，得意洋洋的又炫了幾下，這才一蹦一跳地從旁邊的臺階上快速跑了下去。
“怎麽樣怎麽樣？”裴夏滿臉寫着“快誇我”，“是不是很好看？是不是很想要？”
“看在你剛剛敢于克服恐懼，強忍着恐高攀岩的份上，我把這座象征着勇氣的獎杯頒發給你啦！”
裴夏學着電視裏的播音腔朗誦着，念叨結尾卻還是沒抑制住笑意，尾音上揚滿是嘚瑟。
程星煜垂眸看着那顆水晶球，青年奔跑中帶動着球體晃來晃去，此時剛剛站定，球中雪花漫天飛舞，又紛紛揚揚地飄落，露出熱鬧的游樂園景。
霜雪漸褪，春滿枝頭。
他的心像是被撥動了一下，久違地感受到了一絲難以言表的情感。
程星煜小心翼翼地将水晶球連同青年的手一同托起，細長的睫毛在眸中撒下一片陰影。
“很好看。”
他擡頭淺淺一笑：“我很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