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算賬

第12章 第 12 章 算賬

鳥人醒來的時候正好是下午,刑如心因為料不定他什麽時候醒已經去地裏繼續忙活了。

地裏四處亂飛的草葉得丢出去,還剩了根的那些她不确定還能不能重新抽出新苗,因此只拔掉了一部分,先清理出一塊地方把種子撒下去。

忙活到腰都快擡不起來了,就聽到大鵝撲騰着翅膀飛快跑過來的身影,它像個小話痨一樣遠遠站在田埂上叫喚。

刑如心立即赤着腳從田裏出來。

“大白,怎麽了?發生了什麽?”

大白鵝又轉身飛快朝家跑,刑如心就知道家裏應該出了什麽事。

果不其然,鳥人醒來了,發現自己被綁住之後它就瘋狂掙紮起來,躺着的那片草地又被它撲騰的一團糟,可惜刑如心下手沒留情面,捆綁的藤蔓非常結實,它一番折騰也沒掙開。

本來跳到它身上啄食的雞鴨鵝全都一哄而散遠遠繞着它叫喚。

只有大白鵝最機靈,邁着八字步去找了刑如心。

刑如心很快到了近前,躺在地上的鳥人将視線轉向她,刑如心和它對視瞬間就發現這鳥人的眼神變了。

不是早晨那種無機質的狂亂,現在這雙眼睛很明顯在打量她,看了一陣後,它又看了眼周圍的房子,像是在确定方位。

良久它聲音沙啞地開了口。

“你……”

沒等它說完一句話,刑如心就先開口了:“你是紀源?”

鳥人緩緩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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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來你是有自我意識了,既然如此那就好辦了,現在咱們來算算你毀壞我稻田的帳吧,我那稻子育苗一個月,長了一個月,再過不久就要抽穗收獲了,你現在把苗都毀了,就是耽誤了好幾個月時間,你知道現在幾月份了麽?現在稻子種下去有多晚,有可能根本就長不出來了,那可是我明年的口糧,你把我的口糧都毀了,等于是要了我的命,你說你該怎麽賠?!”

刑如心咄咄逼人地說完,一雙眼睛怒視着還綁在草地上的鳥人。

紀源被噴的往後瑟縮了一陣。

“對,對不起,我一定會賠的。”

刑如心不依不饒:“你說賠就賠了,你有什麽?能賠我稻谷嗎?我那兩畝地被我侍弄的可好了,畝産上千斤,你賠的起麽?!”

紀源有些啞口無言,絲毫看不出早上和她戰鬥時的張狂。

“還有啊,你是不是天天在天上轉悠?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一直在那轉悠,吓到我家的雞鴨鵝了,現在它們都不下蛋了,這年月哪裏還有蛋白質來源,也全都讓你給弄沒了,這你也得賠!”

紀源啊了一聲,這也是他的原因麽?

“這個……”

“這個什麽,你不想認?見天在天上轉悠的那只不是你?我家大鵝那天被吓得差點都沒了,我找了一天才找到,到現在還蔫着呢”

身後大白鵝配合地嘎喔叫了一聲,只是模樣一點都看不出來蔫吧,反而精神抖擻的不得了。

紀源眼神游移片刻又被刑如心拉回了注意力。

“總之你別想抵賴!不賠償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紀源和她對視片刻眼神就偏移開了:“我雖然沒辦t法讓你的稻子立即長出來,但是我知道哪裏有正在生長的稻田,我可以帶你去采收,不,幫你采收,也可以幫你把稻子重新種上,如果長不出來,我家的糧食會全部賠給你,剛出事那會,我買了一車的米面在家裏。我也暫時供你驅使。”

刑如心開始還覺得這人挺實誠,但是多琢磨一會就覺得有點不對了。

“什麽叫口糧都賠給我你也供我驅使?這是要讓我供你吃喝?想白賴在我家是不是!”

刑如心其實有瞬間心動,她現在真的挺需要幫手的,家裏飼料不夠她得每天早起去割草喂雞鴨鵝兔,喂完了還得給自己弄口吃的,然後就要照顧菜地打理地裏,如果還有些空閑,就得将周圍過快生長的草給修修,順便找找有沒有新長出來的能吃的東西帶回來。

一個人應付這些真的很吃力,她好多次都想要去市裏,但憑借她的自行車得騎上一兩個小時才能到,時間不夠來回太久也太危險。

之前沒想過會有同伴,她這樣的人又哪來的同伴,紀源的出現是個意外也是個驚喜。

多個人幫忙絕對能省掉很多麻煩。

只是她不敢輕易信任別人,何況只是個認識的鄉親。

當然,他家那麽多米面她肯定是狠狠心動的。

紀源搖了搖頭:“不是,我可以自己打獵,不需要你提供吃食。”随後他晃了晃被捆起來的翅膀,“不過我的翅膀現在受了傷,沒辦法立即外出,能不能讓我緩兩天?”

提到翅膀受傷這事,刑如心剛因為貪心冒出的一點想法立即又被壓下去了,她可忘不了這人早上的樣子,那簡直就跟外面的喪屍沒什麽兩樣。

“你早上怎麽回事!你能一直清醒還是會變成喪屍到處攻擊人?誰知道放開你你又會做什麽!”刑如心做出戒備狀。

紀源的表情瞬間尴尬了起來,嘴角也不停抽動。

“那個,實在是抱歉,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實際上我昨天抓了條蛇,想要炖蛇湯,正好又采了些蘑菇。”

單獨吃蛇的毒性可能沒什麽,單獨吃蘑菇的毒性也不會對他有太大傷害,偏偏他兩樣放在一頓吃了,吃完腦袋就開始暈暈的不受控制,實際上直到今天早上醒來他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麽。

簡而言之,毒物害人。

這下換刑如心嘴角抽搐了。

“你這是出去幾年,連蘑菇都不認識了,随便什麽蘑菇也敢吃?”

紀源這樣家境不好的,經常會在山裏刨食,什麽山菌野味他都識得,不該會犯這種錯誤。

紀源尴尬到縮成一團,腦袋上的毛都立了起來:“我真的認識,就是可能,可能煮的時間不夠,也可能是切過的案板和刀沒有好好洗一下就繼續用了。”

他結結巴巴地複盤解釋,蘑菇煮的時間夠長,絕對沒毒,肯定是案板和刀的問題,筷子可能也有問題。

刑如心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但中毒也比這人有毛病的好。

“那好,我接受你的解釋。現在說說你的情況吧。”她指了指對方背上的翅膀和他如今的樣子。

紀源的尴尬褪去,沉默幾秒後道:“一覺醒來就變成這樣了。我本來以為自己要死了,做個喪屍也沒什麽不好,可惜沒有死成,只能茍活着了。”

曾經無數次他都想長出翅膀飛出去,永遠離開這片地方,可真正上了大學出去工作後才發現他還是眷戀這裏,又每天想着如果能長出翅膀再飛回來就好了。

這樣的矛盾一直充斥在他心裏,明明是充滿苦澀和苦難回憶的地方,又讓他舍不下。

聽到消失多年的父親出現在老家的消息時,紀源直接就買票回來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見到對方想要說些什麽,問他當年為什麽要這麽做,問他這些年都去了哪做了什麽,問他為什麽還要回來?

但真正見到對方的那一刻他卻什麽都說不出來,他早就不記得這個人長什麽樣了,印象裏只有個非常模糊的身形樣貌,只憑借着那一點恨意記了那麽多年。真正面對面時他的內心竟然毫無波動,只是個陌生人而已,誰會和陌生人有交流的欲望呢?

他淡漠地聽着對方敘說這些年在外面的風光偉績,又聽着對方訴苦被人騙光了身家,哭訴對不起父母對不起孩子。

紀源唯一想的是,他現在就想要離開了,他沒有時間待在這聽個陌生人說些無聊的話。

可惜突如其來的末日打斷了他的行動。

他那個父親非常幸運地在第一時間就中招了,一病不起,病程快到別人還在想辦法送醫時他就已經一命嗚呼了。紀源很想笑,這就是報應吧。

然後他也非常會趕時機地第一時間就異變成了喪屍。

醜陋的模樣令紀源想要作嘔,同時也痛快極了。

看吧,這就是報應。

可惜變喪屍太早也早早被處理掉了,紀源并沒有什麽機會來場弑父的報複行動。

因為父親的情況,他非常敏銳地察覺到這場流行病的不對。他這些年不在家,家裏的田地早就租給別人住了,回來這段時間吃食都是現買的,沒有做過飯,如果他要被封在家裏,他必須得準備好充足的糧食。

于是紀源分開幾個地方各買了幾百斤米面糧油,還趁着快遞能流通的時候從網上又買了好些耐儲存的罐頭幹貨餅幹奶粉之類的。

果然他順利地度過了封閉的那幾個月,後來事情爆發,人們被喪屍追趕吓到紛紛逃離時,他沒來得及跟着一起跑就倒下了,昏昏沉沉地躺了很多天,他和刑如心一樣以為自己就這麽死了,結果他還是又醒了過來,還大面積畸變,只剩下一張臉還留着人類模樣。

紀源不知道這是不是也是自己的報應。

雖然醜陋,可他挺喜歡自己如今的樣子,他終于能飛上天空了,随着風盤旋的感覺太好了。

其實他早就注意到刑如心的存在了,這個人應該出現了和他一樣的情況,但他并沒有貿然接近,只在每次盤旋覓食時遠遠地看上一眼,看她曬幹菜喂家禽,看她如常地在地裏忙活,看她在河邊打魚追兔子。

很有活力。

聽他講述完這幾個月的遭遇後,刑如心沒聽到別的,心裏只有一個感想。

怎麽人家就那麽有先見之明會提前囤糧食物資!

感情就她一個人辛辛苦苦為了吃食操勞到心力憔悴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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