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板藍根（已修）
板藍根（已修）
雜物間裏很安靜，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宋斯南的手機突然亮了一下。
他今天穿的休閑短褲，比較透光。周圍環境又這麽暗，那突如其來的光源就顯得十分吸引人。
拿出手機一看，是劉兆發來的消息。
【劉兆：你什麽時候回來？】
宋斯南偷偷看了一眼不知道身邊那隐隐約約的人影，敲着手機打下一行字。
【fish：一會兒吧】
【fish：要吃什麽嗎？】
劉兆絲毫不客氣地發了一串菜名過來，并在最後附上了一句謝謝。
結束聊天後，宋斯南輕咳了兩聲，打開手機手電筒。
突如其來的燈光讓沈願下意識擡起了手。
“那個，不好意思啊。”
宋斯南的聲音幽幽響起，一只蒼白的手又伸到了他眼前。
沈願沒有去拉宋斯南的手，自己撐着地站了起來。
“我手機呢？”
聽見他問話，宋斯南立馬舉起手往剛剛自己放手機的地方去照。
但那架子上現在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宋斯南傻眼，舉着手機開始到處找，最後在沈願腳邊發現了一個黑色的手機。
手機屏幕上還有一個偌大的鞋印。
兩人就這麽低着頭看那無辜被踩的手機，最後還是宋斯南蹲身撿了起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他扯着自己的衣擺把手機上的灰擦幹淨才遞給沈願，手電筒的燈光由下至上打在他臉上，實在是有些可怕。
沈願面不改色地接過手機，先一步走到門邊把門打開了。
宋斯南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戚然。
他現在是該高興還是怎麽樣？
他踩了沈願的手機、把沈願推到了、手賤地捏了一把沈願的兄弟，沈願不僅沒生氣，好感度還升了？
他真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世界了。
“不出來？”
沈願站在門外，單手插兜酷斃了，前提是忽視他臉頰上和耳朵上的紅。
宋斯南關掉手電筒，低着頭走出門，順手把門關上。
他低着頭，等待沈願的審判。
沈願卻沒說什麽，只是咳嗽了幾聲，問他：“你剛剛為什麽來這？”
宋斯南連忙舉手，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我是睡不着出來散步，順便幫我室友帶宵夜回去，路過這裏的時候看見你才來打招呼的。”
沈願将信将疑：“是嗎？”
宋斯南十分“真誠”，點頭的動作都很用力：“真的，我手機裏還有我室友給我發的菜單，要給你看看嗎？”
沈願對看別人手機沒興趣，只是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宋斯南有些茫然。
沈願走出好幾步，見他沒跟上，回頭的時候眼神帶上了幾分不解：“不是要去買宵夜？”
宋斯南連忙跟上他：“啊？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沈願瞥了他一眼，沒繼續說話了。
宋斯南現在心情很複雜，第一次主動勸他離開：“要不你還是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沈願停下腳步，偏頭十分認真地看他，慢慢吐出幾個字：“你自己去？”
宋斯南連連點頭：“嗯……就是你還是回去吧。”
看他的臉慢慢變紅，沈願突然不想走了。
“不去。”
宋斯南瞪大眼睛跟在他身後，欲言又止，沈願只當看不見。
宋斯南不敢再叫他回去了，只能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
發生了那麽尴尬的事，他現在恨不得鑽進地縫裏，哪還敢和沈願對着幹。
學校外的商業街依舊是人聲鼎沸，到處都飄着小吃的香味。
路過一家餐館的時候，宋斯南突然撞到了一個人。
“你沒事吧？”
穿着藍白制服的女生連連搖頭，她擡起頭來的時候，宋斯南莫名覺得這人有些熟悉。
“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女生臉色一變，眼神在他和沈願之間來回轉了幾下，之間抱着懷裏的東西跑走了。
她這一變臉，宋斯南就想起來在哪裏見過她了。
他和沈願第一次一起吃飯時遇見的那個奇怪女生。
宋斯南不免多看了她的背影幾秒。
“怎麽了？”
沈願手裏拎着一袋無骨雞爪，見他盯着人背影發呆，表情也有些疑惑。
宋斯南收回視線：“沒事。”
他記得系統說過沒有關于這個女生的劇情，應該是他想多了。
買完東西回學校的路上，兩個人誰都沒說話。
直到到了至義苑一棟樓下，宋斯南才鼓足勇氣抓住沈願的手腕，非要讓他和自己一起上去。
沈願有些好奇他想幹什麽，也就沒有拒絕，又拿過了剛遞給宋斯南的袋子。
宋斯南的幾個室友都在，見宋斯南帶人進來，說話的聲音低了幾分，探究的眼神在沈願和宋斯南之間來回轉。
沈願把東西放在宋斯南的桌子上，宋斯南招呼着室友把東西分了。
知道有些是沈願一路拎着來的，幾人紛紛和他道謝，沈願只是站在那輕聲說了句“不客氣”。
宋斯南從藥箱裏拿了一包板藍根給他：“剛剛在外面吹了挺久的風，你才穿那麽點又喝了酒，回去沖了喝吧，免得感冒了。”
沈願接過來放進兜裏，掌心裏那包板藍根上仿佛還留存着宋斯南手上的溫度。
“好，那我先回去了。”
宋斯南目送他出門，直到房門被合上的那一瞬間，沈願才轉身。
【檢測到任務對象對您的好感度上升，當前好感度：33】
他回到宿舍的時候，幾個室友都還沒睡。
沈願揪起身上的衣服嗅聞，那股酒精的味道依舊沒有消下去，很難聞。
從衣櫃裏翻出自己的睡衣，摘了助聽器後，他拿上水卡進了洗手間。
他洗澡的速度很快，不到二十分鐘就完成了整個流程。又把浸泡在水裏的運動服安靜地洗完，他才提着衣服從洗手間出來。
把被擰得半幹的衣服挂在陽臺的杆子上，以防萬一，他還在自己的衣服下方的地板上鋪了層海綿——賀之洲快遞的包裝。
做完這些，他才上床休息。
被熱水熏陶過後的頭腦開始發暈，也不知道身體裏殘留的酒精是不是一同在作祟，總之從後半夜開始，他就做起了夢。
夢裏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看着他，那眼睛含着水，亮晶晶的，但沈願卻覺得這雙眼睛的主人是在哭。
然後……他就看見了自己的臉。
他把這看不清是誰的人抱在懷裏，輕輕吻他的臉。
“不要了。”
帶着哭腔的聲音響起，那人伸手推了他一把，力道卻軟綿綿的，不像抗拒，倒像是調情。
“哥，”他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和平日裏完全不同，帶着些引誘，“別害怕。”
“沈願，我讨厭死你了。”
眼睛的主人嘴上說着讨厭，卻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整個人上半身都往上擡了一下。
夢境的轉換總是突兀。
他站在馬路中央，耳邊傳來救護車和警車鳴笛的聲音。
他沒有帶助聽器，聽不清楚那些人嘴裏在說什麽，自然也不會知道是什麽原因。
除了他以外，馬路中央似乎還躺着一個人。那人穿着經典的藍白條紋病服，後背朝着他，看不清長什麽樣子。
他下意識地擡腳朝那邊走，但是還沒有接近那個人眼前的景色又變了。
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他聽見有人在哭，還聽見了鎖鏈被拉扯的聲音。
“沈願，沈願！”
有人在叫他，是誰？
“沈願，起床了！”
耳邊傳來炸雷一樣的聲音，沈願睜開雙眼，看見了對床室友賀之洲的臉。
“我去，你怎麽哭了？”
他擡手胡亂摸自己的臉，果然摸到了一片冰涼的水痕。
“你這是做了什麽夢，哭成這樣。”
見他醒了，賀之洲也不在他床邊多留，打着哈欠後轉爬到自己床上去了。
他有些茫然地靠着牆壁，腦子裏一片空白。
“你手機一直在震，人也不見醒，快起吧。不是說今天一起去看社團招新嗎？”
說完這句話，賀之洲就不再管他，自顧自地下床去了。
沈願從枕頭下拿起自己的手機，趕在下一個鬧鐘還沒響之前把它關了。
現在是早上九點，距離跟宋斯南還有金子源約好碰面的時間還久。
神智逐漸回籠，他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卻感受到了身體某處的精神昂揚。
只茫然了一瞬，他就幾個跨步走到衣櫃前，拿上衣服進了洗手間。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他的賀之洲只覺得刮過去了一陣風，定睛一看，沈願的拖鞋有一只都還在地上安靜躺着。
“沈願，你鞋不要了？”
他十分好心地踢着沈願的鞋走到洗手間門外，擡手敲了幾下門。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門被打開來，沈願已經穿着整齊，伸腳把那只被遺忘的拖鞋穿上了。
“謝謝。”
兩人到至義苑一棟樓下的時候，金子源正和宋斯南在說話。
“來了？”
金子源十分熱情地和他們打招呼，宋斯南雖說也打了招呼，但他卻看都不看沈願。
不知道為什麽，沈願看見他心裏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但他不是主動的性格，除了打招呼外什麽也沒說。
四個人走在一起，就只能聽見金子源和賀之洲說話的聲音。
或許是他們兩個之間的氛圍有些過于奇怪，金子源狐疑地看了一眼宋斯南，悄聲問：“你和沈願吵架了？”
宋斯南眨眼的頻率加快，沒敢看他的眼神：“沒有啊。”
金子源還想問沈願，就被宋斯南推了一把。
“走吧走吧，一會兒人多了。”
“你們真的沒吵架吧？”
“沒有沒有。”
沒吵架，只不過是發生了一些尴尬的事情罷了。
沈願聽見了他們的談話，偏頭看了一眼宋斯南。宋斯南正好心虛地偷瞄他，兩個人的視線就這麽撞在一起。
他的眼睛，怎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沈願很是疑惑，但沒等他仔細看，宋斯南已經像觸電一樣轉過頭去了。
到西食堂前的小廣場時，這裏的人果然十分多。
金子源主動請纓去拿宣傳海報，賀之洲也要去。沈願和宋斯南就在人群外，看喧鬧的人群。
金子源和賀之洲沒過多久就拿着一堆宣傳海報過來，讓兩人随意挑選。
宋斯南正要開口，前方突然響起一道女聲。
“沈願？居然真是你。”
幾人聞聲望去，是個大波浪卷發、一身包臀連衣裙的高個禦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