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到底誰不答應
到底誰不答應
笑容從臉上漸漸褪去,陳幸予眼睛不眨地看向程故舟,一字一頓,再次确認:
“所以,程故舟,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答不答應?不答應以後大家就是陌生人,我不需要多個哥哥,更不需要退而求其次的朋友。”
程故舟這才發覺,他低估了陳幸予的決心,卻又更明白,他對陳幸予的在意程度,要比自己想象中多得多。
怕語言太蒼白,所以他直接吻了上去。
喝過可樂的唇有些甜,那觸感又像昨晚他杯中微涼清潤的水。
程故舟捧住陳幸予的雙頰,和她鼻尖相觸,也一字一句回答:
“陳幸予,是你要答應我,以後,可不允許反悔。”
眼前的陳幸予,聽不到呼吸聲,一雙勾人魂魄的靈動雙眼,漸漸讓程故舟感覺到迷離。
程故舟想放下手,讓清醒回來一些,卻被陳幸予纖柔的手指覆蓋住了。像是某種儀式,陳幸予指尖回勾,握住程故舟的手掌,她笑得神采奕奕,說:
“好,一言為定。”
這游樂場,說小也小,程故舟陪着陳幸予,把所有的項目都玩了個遍;說大也大,陳幸予只要走路,就要程故舟牽,她說人太多,怕走散。
下午太陽正大的時候,兩個人找了處有樹蔭的草坪,互相依靠着席地而坐,程故舟這才把裝了一路的禮物,拿出來送給了陳幸予。
他買了一條手鏈,原想的是今天分別前送給陳幸予,作為高考結束的禮物,讓她帶到大學。當時他還暗存私心地想,她戴着手鏈,也能常常想起自己。
如今變成陳幸予的男朋友之後,他立刻覺得,送她的第一份禮物,應該更貴重更用心。
可陳幸予卻歡喜而滿足,她把細細的手腕,在太陽下舉了又舉,晃了又晃,鏈子穗上反射出的光芒,不比陳幸予眼裏的熠熠星點更閃亮。
微風吹過,陳幸予仰頭閉眼,笑得怡然自得,程故舟随手掐了一朵身邊的小花,輕輕別到了陳幸予的耳上。
陳幸予指尖撩開散落下來的發絲,把頭發也別在耳後,她還是閉着眼,卻輕輕問:“花漂亮還是我漂亮?”
程故舟回答:“小星最漂亮。”
兩個人牽着手走出游樂場的時候,已是日暮十分。
程故舟又帶着陳幸予去了來時提到的小館子,晚飯後,兩人散着步,看月亮慢慢出現,路燈漸漸點亮。
程故舟也走得有些懶洋洋,他随口提問:“小星,如果我今天不答應,你真的會和我絕交?”
陳幸予還在擺弄手鏈上的小挂件,卻回答得很肯定:“對。”
有時候,程故舟不知該把陳幸予的這種“犟”,稱之為任性,還是可愛。他忍俊不禁,又接着問:“……然後呢?不會還要到大學裏找別人當男朋友吧?”
“不,應該會被撮合着和麥俊寧在一起吧。”
陳幸予說得太雲淡風輕,以至于程故舟先驚訝的是她說話的語氣。
回神以後,程故舟拉住她,沒讓她再走一步,“等等,陳幸予,這話什麽意思?”
陳幸予倒是反應沒那麽大,她笑得一如往常,“故舟哥,你不知道吧,我媽不想要我這個老二來的。”
“等,小星,這和你被撮合着跟誰在一起有關系嗎?”
實際上,程故舟這句不是疑問,而是氣憤,是為陳幸予抱不平。
這幾年,看陳幸予從少女時期一路長大,程故舟總是覺得,她可以再多些小女生的任性,甚至最好有些青春期的叛逆,可她就是一直這麽聽話,聽她家裏所有的安排,即使有時候,連他一個外人都看得出來,那些安排帶着明顯的不被偏愛。
“我媽跟我說,讓我跟麥俊寧保持聯系,多出去一塊玩玩兒也沒關系,陳星時以後從醫學院畢業了,能進邁康醫療,也是個不錯的出路。”
陳幸予聊家常一樣的話,程故舟聽得頭皮發麻,他又問:“陳星時和你爸也是這麽說的?”
“這話是我媽私下裏單獨跟我說的,我爸和陳星時……沒說過,不過我們家裏,我媽最大,我爸和陳星時,都聽我媽的。”
程故舟松了陳幸予,她便接着往前走,路燈灑下的橘黃色,在陳幸予肩上來了又走,在她眼裏暗了又明。
程故舟牽起陳幸予的手,發現即使是這樣炎熱的盛夏,她的指尖,也總是比他的涼一些。
“小星,以後想要什麽,你第一時間跟我說,記住了嗎,我要做聽你所有願望的第一個人。”
程故舟說完話,又拉住了陳幸予,兩只手掌扣住了她的指尖,輕輕搓着。
陳幸予頭一歪,眨了眨眼睛,“故舟哥,可是我從小到現在,最大的願望已經實現了。”
程故舟顯然有些失望,“那、那你也告訴我,我先聽聽,這願望算不算最大!”
陳幸予嘴角勾起了漂亮的弧度,笑眼中甚至帶了些害羞,“那、那當然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呀!”
程故舟聽陳幸予故意學自己的語氣說話,扭頭、捂臉、遮不住笑。
再轉回來的時候,他故作一本正經,“咳咳,以後就以這個願望為起點,只許高,不許低,曉得了?”
陳幸予笑着重重點頭:“嗯!曉得了!”
夏夜的晚風溫涼交雜,帶走人身上的熱意,卻還留着絲絲令人煩悶的溫度。程故舟送陳幸予到小區門口的時候,看見了正等着他們的陳星時。
陳星時目光在陳幸予和程故舟身上掃過,似笑非笑,“陳幸予,送你回來的不應該是麥俊寧嗎?”
只這一句,程故舟就怒意漸起。
“我和麥俊寧已經說了,不和他去游樂場。還有,”陳幸予拉起程故舟的手,對着陳星時擺了擺,“這是我男朋友。”
陳星時聽言,臉上一點好顏色都沒有了,“陳幸予,去,先回家,我有話跟程故舟說。”
陳幸予卻把程故舟的手握得更緊了些,她毫不示弱,“有話就在這說。”
程故舟側頭,在陳幸予耳邊小聲勸她:“小星,你先回家,正好我也有話問陳星時。”
陳幸予皺眉,卻也聽勸,“故舟哥,你……出手的時候,還是要手下留情。”
程故舟實在沒忍住,笑從嘴裏輕輕嘆出,“放心,我心裏有數。”
程故舟和陳星時一開始是并排站着目送陳幸予,等她在樓棟間一消失,陳星時就拎住了程故舟的脖領。
“我警告過你了吧程故舟!你敢動陳幸予一根手指頭我跟你拼命!”
程故舟并沒有立刻反擊,他嘆了口氣,然後擡肘側身,轉體的瞬間大臂下壓,陳星時當即就被迫松了手腕。
從小到大被散養的程故舟,唯一主動學習的技能,就是散打,畢竟沒有家長撐腰的時候,還是需要點手段來自我保護的。
程故舟抻平自己的衣領,對陳星時說道:“有話好好說,陳幸予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更是。”
陳星時還想上前比劃,程故舟一個瞪眼,陳星時便停在原地用手指着他,
“陳幸予多大?她剛18啊!程故舟,你比她大了快五歲,還是看着她長大的,你也太龌龊了!”
程故舟用淡定回應陳星時的激動,“讓她和同歲的麥俊寧出去,就不龌龊了?陳星時,你對龌龊的評判标準是什麽?是年齡?是知根知底?不會是家庭背景吧?”
陳星時又開始有點張牙舞爪,“麥俊寧好歹和陳幸予是從單純的同學關系開始的,那小子雖然愣了點但還算老實,程故舟你又和陳幸予什麽關系?一開始你就沒安好心!”
程故舟嗤笑一聲,“陳星時你是醫學生,心這器官長在身體裏,好不好,天知地知,你未必知。”
“你少跟我瞎扯沒用的!陳幸予還這麽小,一輩子這麽長,你現在就把她栓在身邊,也未免太自私了!”
程故舟故意沒立刻反駁,而是盯了陳星時一陣子才開口:
“如果她不願意,把她拴在誰身邊都是自私,不是嗎?小星什麽心思,你不是一直都了解嗎?”
陳星時眼中閃過一絲被說中心事的悻然,“好,程故舟,那我問問你,有天要是你不願意了,陳幸予怎麽辦?”
程故舟卻越說越篤定,“我‘龌龊’了這麽多年,從沒變過心,也從沒越過界,還不夠證明,陳幸予是我心裏的唯一?從今往後,只有她不願意,沒有我不願意。”
陳星時搖頭,“程故舟,空口無憑。”
程故舟卻更進一步,“陳星時,你來說,何以為憑?你盡管提。”
陳星時:“好,這件事,你親自上我家,征得我爸媽同意。”
剛才的對話,程故舟都游刃有餘,唯有這句,他遲疑了。
陳星時趁機反攻,“怎麽,這就退縮了?所以說程故舟,騙騙陳幸予可以,騙我,不可能。”
程故舟心裏又泛起對陳幸予的心疼,“陳星時,你以後找女朋友,在一起的第一件事,是去女方家裏提親?”
“我……”陳星時嘴巴像突然被塞住了。
程故舟深嘆一聲,“明天一早,我就能上你家的門,跟你父母去說這件事,可一旦說了,陳幸予會是什麽處境,你有沒有想過?”
陳星時繼續沉默。
程故舟也遲了一會兒才接着說:“我就是再喜歡她,我也做好了她随時反悔的準備,你這是要把她逼到什麽份兒上?”
陳星時也開始嘆氣了。
程故舟後來沒再說什麽,只要陳星時不說話,他就不開口。
陳星時臨走前,臉上還是不依不饒,但也有些松口:“這些日子,你先別跟陳幸予見面,你讓她好好冷靜冷靜!”
程故舟沒拒絕,也沒答應,他只勸着陳星時,也回去冷靜冷靜。
不出所料,自游樂場那天确定關系之後,程故舟就沒能再見到陳幸予本人。
兩人只能通過網絡聯系,不是異地,勝似異地。
那天和陳星時談完之後,程故舟當晚就在微信上問陳幸予,陳星時回家有沒有跟他爸媽告密,陳幸予說沒有。
程故舟掐算着,陳星時應該還會再和自己聯系的,果真,陳幸予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那天。
陳星時把程故舟單獨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