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1

——你要和我一起嗎？

夕陽西下，如火般熱烈的顏色交織在半邊天空，灑下大片橙紅的光暈，撲在舒川的臉上，顯得十分柔和。

他的眼眸就像是潺潺清泉，清澈通透。

江楓安靜了一瞬，語氣很淡的道：“不了。”

舒川一顆拔高的心落回到了原位，又急速跳動着，他嗯了一聲，也沒說話了。

畢竟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江楓如果那麽容易就答應他了，那系統也不會把這個作為第二個任務了。

楚晖沒想到舒川膽子這麽大，自己參加三千米也就算了，居然還敢直接當面邀請江楓，一時之間吓得魂都要飛了，立刻過去拉開了江楓，岔開話題道：“唉唉，江哥，我跟你說.......”

趙婷前去攔車了，等攔到車後回來便看見這氣氛奇怪的一幕，想了想，她直接無視了楚晖和江楓，走到了舒川面前問道：“你現在回家嗎？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

舒川等會兒要去接舒晴，跟他們并不同路，因此搖了搖頭：“你們先走吧，我還有事。”

***

舞蹈學校門口，舒晴很乖的等着舒川過去接她，舒川剛剛從電梯裏面走出來，她便開心的邁着小短腿朝着他撲過去了，一邊跑一邊奶聲奶氣的喊：“哥哥！”

舒川蹲下身把她抱了起來，舒晴便伸手圈主了他的脖子。

舒川拿紙巾幫她擦了擦臉上的汗：“跳舞累不累？”

舒晴搖了搖頭：“不累呀。”

“那咱們回家吃飯。”舒川抱着她朝電梯走，“媽媽在家裏準備了好多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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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晴不挑食，很乖，最喜歡吃林漪做的飯菜，吃完了還會嘴甜的誇她飯做得好吃。

往常只要聽見吃飯這兩個字，她都會表現得異常雀躍，小臉上肯定堆滿了笑，連眼睛都會眯起來。

但是今天舒晴聽完後卻沉默了很長時間，只一言不發的低下了頭。

小孩的情緒最是藏不住，單純得像是一張白紙，有什麽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而此刻舒晴的臉上正寫着滿滿的不開心。

“怎麽了？”遲鈍如舒川，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哥哥，可不可以不回家吃飯呀？”舒晴的聲音很低落，眉頭也擰得緊緊的。

不回家吃飯？

舒晴根本就不可能說出這種話來，這句話的性質就跟她忽然發誓說自己再也不吃糖了，或者再也不穿漂亮的裙子了，基本上都是不會實現的。

但是她今天偏偏就這麽說了。

舒川的腦子懵了一下，觀察着她的反應，輕聲問道：“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舒晴依偎着他，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聲音很低落：“我也不知道呀，爸爸媽媽......”

五歲小孩的詞彙量不大，她皺着眉頭想了好一會兒都不知道該怎麽表達。

舒川的心一涼：“他們怎麽了？”

高中雖然也有周末，但是舒川畢竟待在家裏的時間沒有舒晴的多，與林漪舒明的相處也沒有舒晴多。

發生了什麽事情，會讓舒晴不願意回家吃飯呢？

舒川回想了一下這幾天林姨和明叔的狀态，但是也沒有頭緒。

他們自從把他接回家後就知道他精神狀态不好，又很敏感，所以為了不讓他擔心，一向有什麽事情都是瞞着他的。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了，舒川抱着舒晴走了出去。

“他們......”舒晴頓了頓，表情似是糾結，她想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道，“爸爸媽媽吵架，媽媽......哭，我不想.......”

舒晴低下了頭，小小聲的道：“不想媽媽哭。”

商場外就有個公交站點，舒川剛走到站點，舒晴就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把她放下來，小姑娘很懂事，雖然喜歡被人抱着，但是也不願別人太受累。

舒川把她放了下來，牽住了她的手：“那他們吵架的時候在說什麽？”

“在說哥哥。”舒晴的表情更加糾結了，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她踢着地面，看着面前飛馳而過的車流，抿起了嘴。

心中那個最沉重的猜測成了真，舒川只覺得像是一直懸在頭上的達摩克裏斯之劍落下來了一般，砸得他頭破血流，但是心卻奇跡般的安穩了下來。

——他就知道這一天會到來。

從四年前明叔蹲在他面前問他願不願意跟着叔叔一起生活的那一刻起，命運就像是躲在帷幕後的一只黑手，将一切都推到了一個不可預知的軌道上。

他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

林姨人很好，明叔也很好，但對于他們而言，負擔一個有心理問題的孩子無疑是很沉重的，舒晴還這麽小，如果萬一哪天他再發病了，給她帶來負面影響怎麽辦？時間久了，雖然林姨和明叔表面上不說什麽，但是他依舊覺得給他們添了很大的麻煩。

今天他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

林姨和明叔為了他的事情而吵架。

林漪是個溫柔娴靜的女人，平時走路連螞蟻都舍不得踩，左鄰右舍沒有一個人不說她好脾氣的，而舒明沉穩肅穆，表面上看着不好接近，其實心腸比誰都軟，舒川一直都很敬重他們兩人。

夫妻倆的感情一直都很要好，舒川的爺爺奶奶走得早，他們總共生了三個兒子，舒川的父親舒哲是老大，舒明是老二，老三叫舒啓，兩位老人走後，三家就一直相依為命至今。

舒川自打有記憶起，就很少看見他爸的影子，平時都是舒明和林漪過來看看他，給他帶好吃的，還給他買衣服，四年前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又主動把他接回家自己養。

四年來，林漪和舒明從來都沒發生過任何争執，舒明性格比較強硬，為了自己的妻子，卻甘願洗手做羹湯，軟下眉眼，林漪本來就溫柔，在舒明面前更是像小女孩似的，兩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件事能嚴重到什麽程度，才能讓他們吵架？

還把林漪氣哭了......

舒川腦中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把所有的過錯全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越想，心頭那點不安和惶恐便越是沉重。

自卑和膽怯籠罩着他，像是壓在他頭頂上的大片烏雲，讓他感到窒息。

晚風拂過，帶着夏日的燥熱，但吹在舒川的身上，卻讓他如墜冰窖，他連手心都是冰涼一片。

“哥哥？”舒晴不明所以，舒川很高，她需要仰很高的頭才能看見他，舒晴看見他呆滞無神的臉，輕輕的晃了晃他的手，“哥哥，我們是要去吃好吃的嗎？”

舒川猝然回過神來，低頭看向了舒晴。

公交車停靠在了站點前，車裏的人不多。

舒川掐了掐自己的掌心：“不，我們不能出去，媽媽還在家等着我們。”

“可是......”舒晴費勁的踮起腳尖，嬰兒肥的臉上滿是困惑，她眨巴着純澈的眼睛，“可是哥哥......”

舒川把她抱了起來，上了公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