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2

舒啓沒想到他這麽直接,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是好事,舒川不想看見他僞裝出來的這副好叔叔的嘴臉,他其實也裝得累,而且誰願意留這個小兔崽子下來吃飯了,還得浪費他的米和油。

“那就說事兒呗。”舒啓換了副嘴臉,眼珠子一轉,臉上依舊能看得出淡笑,“小川吶,咱們家這條件你也看見了是不是?住的環境不好,生活條件也差,你爸在的時候,可心疼我這個弟弟了,還說要拿工資給我買房子,讓我們家生活得好點,你看你爸走了,也沒人管我們了......我們兩個大人總不是湊合着過日子,但你妹妹可就不一樣了,她才多大啊,她未來的日子還長着,我們總不忍心讓她一輩子生活在這麽一個垃圾堆裏。”

他這句話剛說完,一個長相豔麗的女孩便怯怯的從屋裏走了出來,桃心臉,眼睛水靈靈的,櫻桃小嘴,很是惹人憐愛。

她穿着一條洗得發白的布裙,腳上的鞋子也很破爛。

蔡芬伸手拍了她的後背一下:“還不叫哥哥!”

舒琪看着舒川,小聲的喊道:“哥哥。”

說完後便拿了一個杯子,顫巍巍的接了水,又小心翼翼的遞給了舒川。

沒想到舒川根本不為所動,連個眼睛都沒擡,直接往後一退,聲音淡淡的:“不必。誰是你哥哥了,別亂喊人。”

舒琪咬了一下嘴唇,很是難堪,她的手抖了一下,水便灑了出來,蔡芬又伸手拍了她的背一下,罵道:“看看你能幹點什麽!連倒水都倒不好!你能有什麽用!你要是水倒得好你哥哥能不喝嗎!小川可是我們家的貴客,這樣怠慢他,你給我跪下!”

舒琪身體又是一抖,仿佛很習慣了這種畏縮着的,楚楚可憐的姿态,她腿腳不靈便,被蔡芬這麽一拍,順勢就倒在了地上,杯子裏的水也灑了她一身,她又很快爬起來,當真就這麽跪在了舒川的面前。

他們站着的地方是在門口,舒川和江楓兩個人的氣質相貌本來看着就和這個地方是格格不入的人,本地人都是喜歡吃瓜,看熱鬧的,雖然是在打着麻将,可耳朵總忍不住往那邊傾斜,想要偷聽個一兩句。

當聽見“跪下”這兩個字後,吃瓜的人全都一個激靈,聽得更認真了,無數個版本的故事輪番在腦海中上演,怕是連宮鬥戲都沒這個精彩。

江楓抱着手,不發一語,自從進了這屋後,他就像是一個沒有耳朵,沒長眼睛的死人一樣。

“唉,對!肯定是這丫頭不對!”舒啓也跟着喊道,“連伺候人都不會!”

舒川看見這一幕,仿佛是覺得很有趣似的,他彎下腰,伸手掐住舒琪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來,以俯視的角度看着她。

舒川和舒琪是有血緣關系的,兩人的容貌有着相似的地方,舒琪可以說是女版的舒川,不過才十二歲,可是卻明豔得像是一朵紅玫瑰,熱烈明亮,那種顏色是擋都擋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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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舒川則更加寡淡一些,像是一張古代的潑墨畫,大筆點染,工筆細描,輕描淡寫,卻精致秀麗,極為耐看。

他望進她的眼底,舒琪滿臉的淚水,豆粒大小的淚珠子不要錢似的往外滾,她哭噎着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哥哥,我連水都倒不好。”

“這句對不起,我就當聽進去了。”舒川看着眼前這張臉,唇角一挑,露出了幾絲似笑非笑的弧度,“為了你六歲那年偷走的東西,那條項鏈是我母親最喜歡的,所以你該說的。”

那也是他第一次真正的認識到,倒打一耙,反被誣陷,有口難言,到底都是什麽滋味。

“我沒有偷東西!”舒琪哭着搖頭,她伸手想要去扯舒川的褲子,但是卻被他躲開了,她哭得真情實感,整張臉都是濕的,“哥哥!我真的沒有!我一直都很尊敬你的,我怎麽可能會偷東西呢。”

“舒川!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呢!”舒啓的臉霎時便沉了下來,他沒想到舒川居然還翻舊賬,好,既然是這樣,那他也不介意跟他翻一翻!

他走上前來,一把扯住了舒琪,将她拉了起來,他指着她腿上的那道疤,臉色終于陰沉了下來,嗓門也變大了:“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琪琪在這一片,左鄰右舍全都知道的,她是一個心地善良又天真的姑娘,你作為哥哥的,幾年都不來看她一次,現在好不容易來了一次,可是一來就逼她下跪,還誣陷她的名聲!她不過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她能知道什麽!你怎麽這樣逼她!你看看她的腿,這還是她六歲那年被你推下樓梯的時候留下來的傷!天底下哪有你這麽狠心的哥哥!”

夫妻倆像是商量好了似的,舒啓一開始唱白臉,蔡芬就開始□□臉,她的肩膀一聳動,就開始哭起來:“哎呀,我們一家人怎麽這麽可憐啊!明明是你爸爸向我們許下的承諾,說會負責我們後半生,可是他一走,你們兩個人就開始嫌棄我們這門窮酸親戚,不僅栽贓陷害,弄壞我女兒的名聲,而且現在還上門逼着我家琪琪向你跪下道歉認錯,你怎麽能這麽狠吶!都說人心是肉長的,你的心怕不是石頭長的!”

說着,她淚流滿面的撲上前了幾步,想伸手拉舒川的手臂,狀似哀求。

一副受盡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眼看着事情越鬧越大,那些在天井裏打麻将的人也都不打了,紛紛丢了麻将圍到門口來,指指點點的,有人還擠進門來,攙扶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蔡芬,輕聲細語的安慰着她,順帶用眼角餘光偷偷打量着舒川。

舒川不動聲色的看着他們演,面上古井無波的,心中卻只剩下厭煩,以及滿滿的惡心。

“我的心就是石頭長的。”舒川冷冷的掀起唇角,也不想多說廢話,“我今天過來,不是看你們演戲的。舒琪偷沒偷我家東西你們心裏都有數,她是怎麽自己跳下樓的你們也都清楚,至于我媽給的那十萬塊的去向,我就更不用多說了。”

“你在說什麽渾話!”舒啓漲紅了臉,一巴掌狠狠的拍到了桌子上,震得整個地面都抖了三抖,“我女兒被你推下樓,怎麽就被你誣陷成這樣了?!那我問你,要如果當年不是你把她推下去的,你媽為什麽要給錢?這不是擺明了做賊心虛嗎!要是你沒推她下去,秦子衿犯得着拿錢堵我們的嘴嗎!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舒川,我沒想到你長成了這麽一個滿口謊話的孩子!”

“那是可憐你們,施舍給你們的。”舒川冷笑了一聲,“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了。我媽脾氣好,念着舒琪是個小孩,怕你們沒錢給她治腿,所以拿錢給你們,她菩薩心腸了一回,可沒想到養了條蛇。如今她死了,我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你們現在開始鬧,想從我這兒拿走房子,同樣的伎倆想用兩回?”

舒川冷下臉的時候渾身的氣場強大到可怕,空中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不斷地摁着每個人的頭往下壓。

舒川看着這一圈人,慢慢的笑了起來,臉上的鋪滿了嘲意:“那不行啊,六年前舒琪可是摔斷了一條腿呢,這次想故技重施,只是跪一跪怎麽能夠呢,我給你們指個明招吧。”

他伸手指了指外面的某個方向的一個灰點:“看見那個電視塔了嗎?那是我們市的中心,也是最高的地方,還有無數的記者,我教教你們,你們得讓舒琪寫封血書,說一說我這麽些年坑害她的血淚史,讓她挂在胸口,從那個地方一躍而下。她一跳,別說是房子了,就連要了我這條命去給她陪葬都行,我死了就更沒人阻攔你們了,我們家的所有全都是你們的。”

方才還哭天搶地的室內霎時一靜。

舒啓之前想過舒川的無數反應,可沒想到他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當即被噎得老臉一紅,但很快又重拾戰鬥力,梗着脖子道:“你又在胡說八道些什麽!舒琪可是我的親女兒,我怎麽可能讓她去做那種事!還有,我什麽時候要過你們家的東西了?那全都是你爸爸塞給我的!他看我們家過得苦,所以接濟我們!他才是我的親哥哥,你就是一白眼狼!他一走你和你媽就開始聯手坑害我們擠兌我們!現在居然連要我女兒去死這種話都說出來了,你簡直就是個瘋子!”

“對啊,我就是個瘋子。”舒川慢慢的靠近他,唇邊是一個淺到幾乎看不見的弧度,“讓我猜一猜你接下來的招數?我猜你馬上就要說我媽進過精神病院,所以我也有可能繼承了她的瘋病,你們身為我的長輩,有權利接管我的財物,是吧?”

舒啓準備好的思路被他打斷,臉色赤紅一片,眼底都蓄積着陰沉的光,他大口的呼吸着,被氣到胸口發疼。

“我就在這兒告訴你,我是繼承了,不僅我媽瘋了,我也瘋過。”舒川的半邊側臉隐沒在暗沉的光影中,晦暗不明,但聲音卻是低沉陰涼的,讓人背脊發寒,“我要是早一點瘋,六年前我早就一巴掌甩到舒琪的臉上了。今天在這兒,我給你個準話,別跟我這個瘋子搶東西,我是未成年人,又有精神問題,是受法律保護的,殺人不償命,你想從我這兒拿走一分錢,做夢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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