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置我于何地?讓我情何……

第19章 第 19 章 你置我于何地?讓我情何……

這是盛青竹給她畫的?

畫工不錯嘛, 還挺像的。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唇角的弧度剛剛展露,卻又凝固在她目光掃視随意落在右邊那幾行随筆時。

平心而論, 盛青竹字寫的是很不錯,張揚跋扈,力透紙背。

他們家書房的燈真亮,外面,月亮也亮,屋外樹林那麽厚重的婆娑樹影,居然也不曾将它遮蓋住。

前幾年有一部火遍大江南北的清宮劇, 其中有一個梗,大家應該都聽過, “宛宛類卿”。

當時他人說起時只覺得無聊,都已經宛宛類卿了,還談什麽深情呢, 不過是拿着惡心當深情,念着舊時光的美好,享受着新人的陪伴, 貪心不足, 虛僞至極。

如果真的愛過一個人, 那麽他在你眼中就是獨一無二的,就算是他的雙胞胎一模一樣的氣質長相出現在你面前,你也不會移情到他身上的。

“我獨我, 世間第一等,此間最上乘。”

真心愛或者喜歡什麽,是有排他性的,弱水三千, 只取一瓢飲。

我喜歡的那個就是最好的,其他的別說只是相似,就算是一模一樣,我也不會多看一眼,甚至會覺得這種相像很讨厭。

裴清言的長相氣質,謝修澤的行事風格……

他們都跟景昭陽很像啊,可是她移情,把他們當替身了嗎?

沒有。

甚至,因為這份相似,反而産生了類似于看到贗品的反感。

伸手撿起地上的畫,畫得真像,如果不是右邊有幾行明顯是盛青竹筆跡的情話,她或許真的會自作多情的以為那是自己。

……我永遠喜歡秦楚。

落款日期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前半個月。

她拿着畫緩緩坐回椅子,看着手中這種輕飄飄的紙,很難說清楚自己此時到底在想什麽?又是何種心情。

甚至她都不能确定,此刻自己應該露出什麽樣的表情比較合适。

她并不是一個經不起事的人,可看着這畫,看着這上面他一筆一劃寫出來的思念和告白,江楚韻她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

曾經自诩熟悉了解,任她予求拿捏的人,原來,也并不是她以為的模樣。

窗外月華傾瀉,晚風不知何處起,吹得人心荒涼。

江楚韻深呼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放松身體後仰半躺在椅子上。

閉上眼,沒有了那故作溫和的笑顏,她的眉梢處盡顯一片冰涼冷漠。

事情到了這一步,之前所有因為相信,而故意忽略的細節都重新浮現出來了。

難怪t根本沒見過她的尤凱在第一眼見到她時,脫口而出的是“楚”字。

難怪他在申城的朋友看到她時,眼神都有些不自然。

難怪趙光輝提起秦家小丫頭時,他的反應那麽大……

原來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她早就坐實了替身的身份。

進退得宜,宜家宜室?

嫂子?

呵,她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

盛青竹回來的時候,江楚韻剛好填寫好資料的最後一筆,正慢條斯理的将它整理好放進檔案袋,像是解決了一個難題,這會兒神色愉悅。

那副畫她也沒收起來,就那麽光明正大的放在書桌上。

那麽顯眼的位置,可惜盛青竹他眼瞎啊,拎着下午茶甜點走進書房,看到江楚韻後就跟個大金毛一樣,想要走到她身邊蹭蹭,“楚楚,這家甜點可好吃了,尤其是這個藍莓司空,你快嘗嘗。”

他放下手中的紙盒子,剛準備打開,卻看到了放在一旁的畫,以及有秦楚照片的,那一沓資料,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就那樣定格在了那裏,瞧着,倒是比她之前的反應還要大,像是被戲耍的那個是他一樣。

“是還不錯。”

她沒有理會他的僵硬,接過包裝,自己戴上手套,打開盒子,裏面是各種各樣點心面包,她從中找到他說的那個藍莓司空,小小的咬了一口,味道的确可以。

應該是秦楚會喜歡的那種。

可惜啊,她不喜歡吃甜點,也不愛藍莓。

勞他從那麽遠的地方帶過來,吃一口嘗嘗,也就算了。

“楚、楚楚……”他像是終于回過神了,緩緩擡起頭,卻又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就盯着她身上的那件裙子看,像是要看出花來。

他的嗓音天生慵懶,跟她說話的時候總帶着一股撒嬌式的讨好。

可這會兒,艱澀得很,聲音心虛得都不像他了。

“好看嗎?照片裏她也穿的這件,恰好,今年中秋節時你也送了我一條,我沒要,就一直放這了。看到這張照片時,我才想起來。”

她說得輕松,甚至站起身在他面前轉了個圈,展示了一下。

“不過,我覺得這件衣服還是我穿着比較好看,我比她高一點,你說呢?”

盛青竹盯着她看,半晌,突然就起身想要往書房外走,邊走邊說:“這是九月份穿的,現在十一二月了,冷,我給你拿件外套去。”

他像是個做錯事不敢直面,只想着逃避的小朋友,聲音幹澀的可憐。

“青竹呀。”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甚至帶着點可憐他的同情,細聽又好像夾雜着些許愉悅。

盛青竹停下了腳步,卻不敢回頭面對她。

“好可憐啊,那麽喜歡一個人,人家都不搭理你。”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江楚韻也會用那種甜膩的、撒嬌似的嗓音。

晚風拂過,身後傳來她翻看資料的聲音,“藍莓,蝦餃,荔粥記的粥……我一時竟也不知,哪些是她喜歡,哪些是我常吃的了。”

她嘆了口氣,心裏竟真的有幾分傷心,“我以為我還挺了解你的,看來是我太高估自己啦。”

“也是,你,申城小太子,怎麽會為了我這庸脂俗粉,做這些呢。唉,青竹啊,你要是早半個小時回來,沒準我還真有點不舒服的。現在看完你跟秦楚那段資料後,唉,算啦算啦,一場胡鬧罷了,跟個小可愛計較什麽呢。我們,體面一點,好聚好散啊,盛總。”

她拿着自己裝好的檔案袋,笑眯眯地瞥了他一眼,起身準備回房間拿行李箱。

“楚楚,你聽我解釋!”

她全程沒有一句責問和重話,卻讓盛青竹半點擡不起頭。眼看她要離開書房,盛青竹連忙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他肯定不能就這樣放她走的。

他得要跟她說明白的。

他是真的喜歡她,想要跟她結婚啊。

可當江楚韻不想陪他玩的時候,他連碰到她手的機會都沒有。

“楚楚,我是真的喜歡你,你不能這麽對我,你說好我們要結婚的,我求婚都準備好了……”

他碰不到她,只能攔着她出書房,不讓她走。

“我承認一開始是我不對,可是後來我是真的喜歡你,我們說好了的,你是我媳婦兒啊!我不要好聚好散,你說好最喜歡我的,你一向最守信了,你不能毀約!”

好可憐哦,眼眶都急得紅了,眼裏有亮晶晶的水光,是要哭了嗎?

可惜,江楚韻她鐵石心腸啊,區區眼淚,可打動不了她。

被他攔得有些煩了,江楚韻也失去了耐心,原以為是自家養的小奶狗,誰知道人家只把你當工具人,在那麽多人面前,讓你成了個笑話呢。

濾鏡摘掉,往日的喜歡還有對那張臉的欣賞,都一同消失了。

這會兒瞧着他可憐又可笑的模樣,是半點縱容、歡喜都沒有了。

只剩下厭煩,無盡的厭煩。

她都說了好聚好散,準備高擡貴手放他一馬了,這人怎麽就這麽不識趣呢?

非得要讓她失态,撕破臉歇斯底裏的發一通火,或者表現出一副難以置信傷心欲絕的模樣出來嗎?

她才不,何必為了一瞎子,讓自己儀态盡失,像個瘋婆子呢。

她得笑着,讓這個狗東西自己拿着把鏽了的鈍刀子,自己一點點剜自己的心。

“是啊,我一向守信,你看,我花了一下午給你做了一份計劃書,把你納入了我的人生規劃裏,甚至,還發了條朋友圈。”

她打開微信給他看,中午十一點時發的,配圖是兩人吃的早餐。

上面打了一行字:想結婚了。

下面是無數人的點贊,以及滿滿的一堆祝福……

她難過地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氣,擡手拭了拭眼角,“你看,青竹呀,我是真的把你納入我餘生的計劃裏的,可惜呀,你這個人,不真誠。”

“你把我當什麽了?呵,你讓我覺得,我被人耍得很慘,你讓我覺得,我很可笑,真的。”

她也紅了眼眶,“盛青竹,你讓我覺得,我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你知道我看到這幅畫時,我是什麽感覺嗎?”

她的眼角滾落了一滴淚,又被她很快擦掉,“你對她的愛慕,你為她做的荒唐事,人盡皆知,你知道嗎?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我跟個傻子一樣,被你帶去見你朋友,去參加宴會。”

她狠狠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咽下了滿心荒唐可笑的苦澀,平複好心情繼續道:“盛青竹,你真的不知道我出現在他們面前時,他們會想什麽嗎?你真的不知道,他們看我的眼神裏透着什麽嗎?”

她掩嘴笑了,眼神悲涼又嘲諷,“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可笑,我就像個笑話一樣,被所有人圍觀,被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嘲諷譏笑!”

“你喜歡秦楚,你愛她,關我什麽事啊!你招惹我幹嘛!”

她笑着看着他,眼裏還帶着淚光,聲音不大,卻字字含怨,砸得盛青竹一陣眩暈,強烈的恐慌和後悔感湧上心頭,他想上前抱住她,卻被她故作無謂的眼神喝退。

“你別哭,楚楚,我錯了,我沒想過的,我以為……你別哭……”

“你想要我幹什麽都行,你別哭了,我受不了的,楚楚,我難受……”

小少爺其實一直是個內心蠻敏感的人,他見不得她哭,他聽着她的話,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壓的死死的,喘不上氣,難受得不行。

他知道錯了。

真的。

他以為只要他壓制着那幫人,不讓他們說就行了,他以為只要江楚韻不知道就沒事了。

他沒想過的,他沒想過她說的這些的。

現在,聽她說起,他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江楚韻她多麽心高氣傲的一個人啊,半點軟弱都不肯讓人瞧見,這樣的人,被他們背後議論,一想到她可能經受的揣測,想到那些人的眼神,盛青竹自己都恨不得打死自己了。

“楚楚,對不起,我錯了……對不起……但是,我愛你是真的,真的……”

說着說着,他自己話都說不清楚了,斷斷續續,慌慌亂亂,只知道去幫她擦眼淚,怎麽也擦不幹淨,最後,他的袖子都濕了。

他第一次知道,女孩子的眼淚是擦不幹淨的。

原來,江楚韻也是會哭的。

她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幾時在他面前落過淚?

“我自诩聰明,拿捏人心,呵。智者不入愛河,我原本一個人好好的,你讓我相信你,我信了,結果,你讓我輸得顏面盡失,一敗塗地。呵呵,你将我置之何地?你要我留在t你身邊,你讓我在那幫人面前,在秦楚面前,如何自處?”

“盛青竹,我們,完了。游戲結束,祝你,得償所願,永遠愛着秦楚,永遠和她在一起,祝你們長長久久。我回家了,我不陪你玩了。今朝之恥,永生難忘。”

她是笑着說的,真心祝福,就連最後一句話,都說的溫和。

可盛青竹的心,卻一下子跌落谷底,零落塵泥裏,一片漆黑,半點光芒都看不見。

“楚楚,我不同意,你不能這樣對我!我不要秦楚,我不愛她了,我只愛你,我只要你!”

他知道,江楚韻做的出來的,她不願陪他玩了,有些話,再不說就沒機會說了。

可是她,對他的深情告白不屑一顧啊。

她只是朝他笑了笑,用一種秦楚絕對不會有,江楚韻也極少展示的、無可奈何的笑容,朝他笑了笑,就要往外走,甚至,貼心的為他關了最亮的那盞燈,像是要徹底将他遺棄在黑暗裏。

盛青竹怎麽可能讓她走。

他三兩步追上她,想要抱住她,卻被她漠然地甩開他的手,任由他甩倒在地上。

她收回了所有對他的特權。

收回了所有縱容,一絲一毫都不願留給他。

盛青竹的眼眶紅了,眼淚将掉未掉,又被他強忍着收回去。

做錯事的人是他啊,做錯了的人,沒臉哭的,即使被這樣對待,也是他活該。

昏暗的房間裏,盛青竹死死的抓着她的裙擺,神情慌張,偏執又可憐,“楚楚,我只有你,從來只有你,你別不要我……”

他知道江楚韻對于他的臉,向來是心軟的,所以他仰着臉看她,試圖讓她有一絲憐惜和不舍。

可惜,他注定失望了。

江楚韻她壞得很啊。

她也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千金之子,京城頂頂尊貴,受盡榮寵衆星捧月着長大的那個啊。

你也好,秦楚也罷,就算你整個盛家,都煙消雲散了,都換不回她的半點顏面啊。

她把尊嚴顏面看得比自己命都重要的一個人,被你愚弄成了衆人眼裏心照不宣的笑話,你讓她原諒你?

你還不如幹脆殺了她,等下輩子吧。

“我是喜歡你呀。”

“可是,青竹啊,你是知道我的。”高臺之上被欺騙的神明憐憫地看着他的狼狽,俯身捧着他的臉,惋惜道:“我最愛面子,就這麽原諒你,你讓我情何以堪啊?”

就這樣吧,多說無益,何必要把彼此最後一點情分都消耗掉呢,她都快裝不下去了。

也就是現在她沒落了,爹不疼娘不愛,無人問津自生自滅。要是擱以前,他,他們,所有見過她笑話的人,她一個也不放過。

他定定的看着她,傲嬌的幼稚鬼小少爺,終于對她露出了另一副面孔,“楚楚,盛家在體制裏,也并非沒有人脈。一個小小的正科,還是可以拿捏的。”

明明想挽留,可你驕傲,我偏執,你我終究還是做不到好聚好散,終将刀劍相向。

盛青竹喉頭動了動,半晌,發出了一聲笑。

“盛總,你這樣就沒意思了。”江楚韻表情冷漠。

他居然拿權勢壓她?

呵。

“我可以打你一下嗎?嗯,你知道的,這幾年掃黑除惡查得比較緊,打人這行為不太好,我們一向是不提倡的,尤其是公職人員,容易被舉報。”

“打吧,你喜歡的話。”他居然還在笑。

江楚韻拿起手中的檔案袋,猶豫了下,又走到書桌那拿起他跟秦楚過往的那沓資料,劈頭蓋臉的砸到了他的臉上。

“怎麽?怕我髒了你的材料。”他連躲都懶得躲,任由那沓資料散落在地上,仰着臉直直的看着她。

“那麽,景昭陽呢?”寂靜的黑暗中,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我不無辜,你也并非良善啊,楚楚。”

她的表情頓住了,随後,緩慢消失,昏暗的燈光下,她看着他,仿佛一位淡漠威嚴的神。

她可以縱容他的撒嬌、小性子,但這個名字,她不允許任何人提。

原來,她卸去所有假面,暴露出來的是這樣嗎?

他明明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可不合時宜的,盛青竹居然想笑。

可心頭壓抑的太久了,先出聲的居然是一串輕咳。

“我跟他一樣,都是你不要的東西罷了。”

你有什麽資格配提他的名字

你也配跟他比?

她冷漠地注視着他,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樣看着他。

虛僞良善的假面在這一刻終于撕破了,她冰冷的俯視着他,眼中除了上位者的冷漠,再無其他。

“滾出去。”

“我不走!”他倔強地看着她,眼裏有着她所熟悉的委屈。

可江楚韻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也是,這是你家,我走。”

說完,她拿着檔案袋,走進卧室收拾行李箱,安排了一輛車過來接她。

“我其實,最讨厭別人叫我楚楚。”

盛青竹頓在原地,眼睜睜看着她收拾東西,拎着行李箱往樓下走。

“您這是要去哪?這麽晚了,不方便的。”看她這個陣仗,門口幾個阿姨都想攔住她。

“讓她走。”盛青竹在樓上看着她。“外面冷,記得穿外套。”

她沒有回話,拉着行李箱就上了車。

“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去火車站,是要去哪裏啊?”

司機看到江楚韻一個人搬着行李箱從別墅區出來,以為是遇到什麽事了,不免多問了幾句。

“揚州。”她看着窗外,車上開了空調,其實不是特別冷,可她卻覺得很累,心更累。

“哎喲,我老家也是揚州的,不過這會兒去揚州的高鐵沒了吧?都八點多了。”

司機是個熱情的人,一聽江楚韻要去揚州,連忙給她介紹各種好吃的好玩的。

“沒事,會有的。”

她看着窗外疾馳而過的風景,眼中竟是些無法讀懂的東西。

司機漸漸不說話了,明明是個小姑娘,可他卻從她身上感受到了那股上位者的壓迫和年長者的滄桑。

她不像是去火車站,倒像是去赴一場,明明不該去的約。

到了火車站附近的停車點,司機就發現那裏竟站在一個乘務人員一個安保人員,眼睛一直注視着他的車,倒是讓他有些不敢開了。

“沒事,停那就行了,接我的。”

江楚韻對于那兩個人的出現倒是絲毫不驚訝。

司機看着她,只覺得奇怪,這一路也沒看到小姑娘給誰打電話或者發信息啊,怎麽就有人知道她在這輛車上,會在這裏停呢?

江楚韻沉默着下了車,那一男一女連忙上前,向她點點頭,一個幫她拿行李,一個給她帶路,三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就這樣将她帶到了火車站臺前,偌大的站臺裏,除了他們三個,再無其他乘客。

就連那輛動車裏,從外往裏望去,除了乘務人員,裏面都空蕩蕩的。

那本就是從京城,一路為她而來,獨屬于她的列車。

景昭陽啊景昭陽,你何必如此!

江楚韻深吸了一口氣,接過乘務員手中的票,擡眸看了眼上方亮得刺眼的燈光,猶豫一刻,終究,還是踏了進去。

“祝您旅途愉快。”

身後,是乘務員甜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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