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算一生繞遍，瑤階玉樹，……
第25章 第 25 章 算一生繞遍，瑤階玉樹，……
他這會兒應該也是剛吃完飯, 看到她的消息，先發了一個問號，随後又給她發了條信息問現在是否方便接電話。
江楚韻關上辦公室的門, 跑到休息室後又覺得自己未免太那什麽了些，對着鏡子理了下頭發，清了清嗓子，這才慢悠悠的給他撥了視頻通話。
怎麽好端端的說起這個了？
收到那條信息時，景昭陽就想向她詢問原因，雖然不知道前因後果，可他了解江楚韻, 知道必然是自己哪裏惹她不開心了，可偏偏一時又沒頭緒。
“參見、太子殿下”
視頻通了, 她将手機放在一旁的支架上，自己卻沒有看鏡頭，而是低頭玩着指甲, 偶爾說話時擡頭戲谑地瞥一眼他。
他應該是在宿舍，和她一樣手機放在了支架上，手正在筆記本電腦上打着什麽, 聽到她的調侃, 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揉了揉眉心，朝她無奈的笑笑。
太子……
這是什麽鬼稱呼。
“說什麽呢，別搞封建社會那一套啊, 江楚韻同志。”
他的嗓音有些低啞，像是許久沒有開口說話或者喝水了，聽着還有幾分顯而易見的疲倦。
“你昨天忙到幾點睡的呀？嗓子好啞，趕緊喝點水去。”
江楚韻原本還想調侃他幾句, 可聽到他這個聲音，當即就沒心思管這些了。連忙仔細看看他的臉，溫和的笑意下根本掩蓋不了他的疲态，也不知道t這是熬了多久的夜，她的心裏泛起一絲絲細密的疼。他總是這樣，一心撲在工作上，半點也不顧忌自己的身體。
偏偏她又不能多說什麽，他的工作性質特殊，忙是常态，熬夜也是。雖說對身體不好，可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的。
“嗯……兩點多吧，做實驗耽擱了點時間。”他聽她的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拿在手裏慢慢喝着，“你剛才是生氣了嗎？”
他還記得她一開始給他發的那條信息。
“嗯，原本是有一點點生氣的，不過，現在，我想你應該是沒時間的。”
“怎麽說？”他不解。
“聽說你最近相親局火爆，還有人在給你、選妃”說到後面兩個字，她特意擡眸睨了他一眼，嬌嗔之意明顯。
他先是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匪夷所思，随後想到什麽忍不住扶額，哭笑不得解釋道：“在京城研究所那會兒的确安排了幾個相親，但是我都推了沒去，然後我就來找你了，你那天走後，我就直接去基地了，這段時間都在基地，天天做實驗睡覺時間都不夠，哪有這些亂七八糟的，真是……風評被害，你不許相信。”
自作聰明的人哪裏都有，他就是為了避開這些事才主動提出來基地的，至少比起京城，這裏更加純粹，同時也能與更多前輩交流學習，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大概就是沒辦法與她見面。
“嗯嗯，信你信你，只信你。我是不是打擾你工作了，你忙吧沒事的，我也睡會兒。”
本來就是想要找個話題調侃他幾句，兩人聊聊天的，這會兒他在忙，自然也不好打擾。
怕打擾他工作，害得他又要加班到淩晨，江楚韻不想再多聊了。她下午兩點上班，這會兒才十二點，正好沒什麽事可以睡會兒。
“我這邊還有一點文獻資料和數據處理下，你睡吧，嗯……不挂可以嗎？”
雖然一會兒肯定沒時間看手機，但知道有她在一旁陪着，這種感覺還挺開心的。失去她的這兩年，如果不是工作足夠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過來的。
“景昭陽同志，你不怕我不小心洩露了國家機密嗎？作為核、武器研究所的研究員，你這樣在我們家是要被罰站軍姿、寫檢讨書、在大會上做報告的。”
網絡美女千千萬，敵特至少占一半。
“機密數據和資料不會帶出實驗室的，江楚韻同志請放心，我定當牢記夫人教誨，潔身自好，時刻自省，積極響應我院號召:幹驚天動地事，做隐姓埋名人。”
他将手機支架往旁邊移了點，正對着自己的臉以及卧室的床，擡眼看着屏幕那端言笑晏晏的她，他也輕輕一笑，眉眼舒展疲态盡消，語氣誠懇又帶着點揶揄。
看他還有心思打趣，江楚韻略微放心了些，可一想到他的實驗環境，這心就又提起來了，忍不住多說了幾句老生常談的話，“注意安全，防護服穿穿好，多喝水多吃點水果，不許挑食，不許、讓我擔心。”
景昭陽聽着她久違的關心，俊朗的面容上漸漸染上風華笑意，縱使再沉穩自持，聽到她的聲音，總是忍不住會眉目含笑的。
她是他失而複得的珍寶，念念不忘的皓月。
西北的荒漠，京城的荷香，那權利中心處的紅梅，以及水鄉的晚舟……
這些年想和她分享的美景，為她心碎又不斷自我粘合，不敢思及她姓名，只能強行咽下苦澀，埋頭于工作的那些個不眠的日日夜夜……
何止啊……
還好，一切都是值得的，這個總是推開他的人，現在依然是他的。
“算一生繞遍，瑤階玉樹，如君樣，人間少。”
被他的美色晃了神，沒理由的，江楚韻腦子裏就冒出了這句并不恰當的詞。
景昭陽聽到了，眼中笑意更濃。
“景昭陽。”她喚他時的語調，總是與其他人不同的，簡簡單單聽慣了的三個字，從她口中說出來，總是讓他沒來由的從心裏生出一股歡喜。
“嗯？”
“我的。”
她霸道的向他宣告，蠻不講理驕橫到了極點。
“嗯，你的。”
他卻笑着縱容，恨不得将她揉入骨血裏。
或許此刻無法相擁，無法光明正大的牽手于人前，但是，路在腳下，愛的人在心間，向着那燈火通明處一直走，縱使鞭長莫及，卻也馬不停蹄，總有一天，他會走到那光芒閃耀的人身邊，總有相擁的那一日。
*
臨近年底，來信、訪的人也較先前多了許多，有些無理上訪、鬧訪、纏訪的人，都希望在過年前鬧一回，從村委、黨委幹部這邊要點錢過年。
對于這個現象，有些息事寧人的幹部的确會如他們所願，給錢了事，可江楚韻顯然不會任由這種無賴占用村、社區集體收益，兩年來，在她的整治下，新豐市的信、訪問題有了顯著成效，鬧訪、纏訪事件也大規模減少，同時，她與民政、公安、司法、網格化等相關部門相互協作，廣泛開展農村幫扶工作，對重點信、訪案件進行縣級領導包案，進一步推動了重點疑難案件和歷史遺留問題得到合理有效的解決。
因為新豐的信、訪工作做的比較出色，一般省裏或者其他地級市的信、訪局來參觀學習，地點都是選的新豐，這一次省裏組織拍宣傳紀錄片，新豐也拿到了幾分鐘的鏡頭，而江楚韻作為被省委、省政府辦公廳授予的先進工作者自然也是拿到了不少鏡頭。
“不用拍太多我的，多拍一點接訪、督察辦案人員的工作吧，還有鄉鎮工作室的工作人員，信、訪工作是黨的群衆工作的基本組成部分，信、訪、維、穩可離不開這些基層同志的努力。”
一般來說這種宣傳片首先都是在省、市機關幹部中觀看學習的，是個不錯的露臉揚名機會，可江楚韻對于這個倒不是很在意，還不如做個人情把機會讓給下屬。
“那可不行，我來之前，我們俞書記是特意交代過的，江局你可是我們這部宣傳紀錄片的重點宣傳人物以及顏值擔當，一會兒你可不能藏私啊，把你們新豐市信、訪、維、穩方面年年都是第一名的工作方法好好跟我們分享下啊。”
頓了頓，他悄悄向江楚韻走近了幾步，“我去書記辦公室時聽了一耳朵，好像你上次扶貧那件事辦得不錯，扶貧辦寫典型案例時，報的就是那一家，正好那篇稿子上□□了，反響還可以，上次省裏來人開脫貧攻堅會議時也拿這個當典型，提到你了。俞書記好像挺滿意的，打算把你調去市裏，提前向江處說聲恭喜啊。”
江處......
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就叫上了，江楚韻不由失笑，卻也不能拂了人家好意，“我還第一次聽說這事，借您吉言啊，真成了我可得請你吃飯。”
“那我可就等着你的飯了。”那人倒是很篤定。
這兩年來，江楚韻的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從集體到個人，各項榮譽拿了不少，新豐市信、訪局兩年來一直都是臨州各區、縣級市信、訪局考核裏的第一，就算是在省裏、臨州市裏的班子成員那，也是對她有印象的。
在體制裏，能夠讓領導對你的名字有一個好印象，知道你是一個能接得住、做實事的人。已然是成功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刷履歷熬資歷了。
原本對于江楚韻這種空降下來兩年了，一直在副科都沒移過位置的，他是有疑慮的，現在看來，人家不過是厚積薄發罷了，這不，臨州、新豐兩個一把手位置要動時，都想起來要提拔她了。
新豐這位謝書記，進臨州是板上釘釘的事，而臨州的俞書記，與其他地級市一把手比起來，尚還是比較年輕的那個，之後進省裏也是毋庸置疑，能夠讓他們想起來主動提拔她，這位江局日後必然是個有前途的。
這樣想的人不少，自從江楚韻升為正科後，身邊倒是熱鬧了不少，信、訪是個清水部門，卻也是個與各個部門、鄉鎮來往比較頻繁的，尤其是她喜歡事事親力親為，說句玩笑話，她手機裏新豐市各級部門、鄉鎮、街道一把手、相關負責人的微信、電話或許比謝修澤手機裏的還要多。
“對了，上次看你朋友圈說想要結婚了，這是名花有主了？”
江楚韻跟謝修澤的單身問題，一直是政府大樓裏衆人八卦的重t點，可江楚韻這人太穩了，私生活方面跟工作分割的太幹淨，導致一直以來衆人想八卦，都找不到一個經常出現在她身邊的異性，給她介紹對象吧，又都以工作忙推掉了，原本以為她大概就是嫁給工作的那一類事業型了，結果她突然一條自曝的朋友圈，打得衆人措手不及，原本熄滅的八卦之心，這會兒又重新點燃了。
“沒有，只是參加了一個朋友的婚禮，挺有感觸的，突然就有了想要結婚的想法了。”
幾天來因為她的這條朋友圈，來跟她打探消息的人不少，江楚韻自然也準備好了一套說辭來應付。
果然啊，私人的事還是盡量不要放在工作微信上說吧，一旦有什麽波折，光是解釋就要耗費太多時間精力。
所以她是真的不愛發朋友圈秀恩愛官宣什麽的，一旦結束了就比較難收場，也會破壞自己的工作形象。
“有人選嗎？沒有我幫你留意一下？”
“不用啦，現在這階段，哪有時間談戀愛啊，說說而已。最近臨州電視臺那邊政風熱線邀請我們局直播上線，你也知道，我手上還是有幾個重點疑難案件的，這幾天為了做預案、安排維、穩，錄制預告音頻，寫稿子什麽的，忙都忙死了，你看我這黑眼圈，都快比得上國寶了。”
這是實話，這段時間根據年初的計劃安排，她在新豐廣播電視臺和臨州廣播電視臺都有一場政風熱線的直播上線活動，因為是直播，不可控因素比較多，信、訪局又是個比較複雜的地方，幾個副局長都不樂意去。
上次有個街道負責人去參加直播上線，結果連線時你一言我一語的，竟然直接跟來電觀衆吵起來了，當時場面鬧得挺難看的，算是一個不小的直播事故，事後那個被當成反面案例被人說了許久，導致他之後，一些領導負責人都不太樂意去了。
他們局局長病假，幾個副局長推來推去的，最後還是推給了江楚韻這個代局長、黨組副書記。
為了保證直播的萬無一失，江楚韻特意讓人整理出今年來新豐市所有處理的不是很滿意的信、訪案件，全部看了一遍，做了一套直播預案來應對，還有一些争議比較大、難以處理的，則跟電視臺那邊聯系，提前公關掉盡量不讓導播把電話切進直播間了。
因為案件較多，她這段時間下班回家後基本都在家加班到深夜，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用這件事推掉了很多沒必要的應酬。
景昭陽他每天同樣是要到淩晨兩三點才能結束工作，可他做實驗期間手機是不可以帶進去的，所以兩人能聯系上的時間也不多，只有偶爾早上起床、中午吃完飯能說上幾句話，可江楚韻為了不占用他難得的休息時間，基本很少會聊很久，有時還會開着視頻監督他睡覺，這難得的午休時光倒是讓兩人都分外珍惜。
“我聽說修澤他看上了你們那的一個姑娘？”京城流言傳得沸沸揚揚，景昭陽雖然人在基地，但是偶爾接到家裏電話，也聽說了一點。
“沒有吧，好像已經斷了。”
這段時間江楚韻一直在忙上線的事，今天聽景昭陽提起才想起來好像已經有段時間沒聽人說起那兩人了。
難道她已經被踢出了組織，脫離了新豐情報局的分享範圍？
“是嗎？我還以為是真的，難得看他身邊有這種傳言。”他跟謝修澤兩個人的個人問題，一直是京城長盛不衰的話題，兩個單身狗惺惺相惜，有彼此在，倒是為對方分擔了不少火力。
反正景昭陽/謝修澤不也沒結婚嘛，急什麽、
看着他顯然松了一口氣的模樣，江楚韻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
你看這個人，真讨厭極了。
以前不念不想，倒也沒什麽。
現在聯系多了，反倒是起了貪心，得隴望蜀的希望他可以像謝修澤跟晏雲清那樣，陪在身邊想見的時候都能見到了。
明明當初是這個家夥耍賴，看她不動就主動上前握住她的手，說可以等的，結果，他天天忙得要死，倒是讓她成了那個牽腸挂肚的人了。
“我今年還有一周假期沒用，這個月可以申請全休完，陪你。”
景昭陽哪裏不懂她的眼神，連忙表示自己有空的。
“誰稀罕，你就在基地待個一年半載吧，別回來了，省得又是選妃又是相親的，惹人煩。”
他又沒有身份證，去哪都不方便，要是來臨州，肯定會引起不少人注意。
她這難得使小性子的模樣，讓景昭陽想起了兩人過去的時光，忍俊不禁道：“嗯嗯，你不稀罕，可是我稀罕你呀。楚韻，我想你了。”
最後一句話，他說的聲音很低，卻像是靜谧山林裏一條躍動的溪流，潺潺流水聲萦繞在她的耳邊，漾出圈圈漣漪，久久難以平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