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亂他……妖心!

第6章 第 6 章 亂他……妖心!

沈長川先一步進了屋子,江釉白不甘地回頭看了一眼天際,肉眼凡胎看不出什麽異常,但那裏卻有着一道靈力結界,阻止他離開上清宗。

他憤憤收回目光,跟着沈長川進了屋子,床上不知何時多出來一套衣袍,雪色絲綢帶着靈力,不像是是一件衣服,反倒像是一件靈器,床榻邊上還放着一雙嶄新的鞋襪,江釉白的目光緩緩移到沈長川身上。

江釉白警覺了起來,雖說這世上似乎沒人能夠奪舍沈長川,但重生這麽離奇的事都發生在了他的身上,旁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江釉白:“傳言首座大人光風霁月不染凡塵,沒想到都是假的,見到人形妖獸也恨不得将其囚禁,使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沈長川也不做解釋:“去床上。”

江釉白偏不,他走近沈長川,幾乎要将整個人貼過去,上輩子從來不敢這樣靠近對方,一時竟覺得有些新奇,他故意湊近沈長川,氣息噴薄在對方那張波瀾不驚的臉側:“首座大人禁欲太久,急不可耐了嗎?”

近看沈長川和遠遠望着不同,那如隔雲端的幕簾好似被一下掀開,清冷疏離的氣息被他硬生生擠入,将那份和諧破壞,他迫不及待想要将那人從雲端拽下來,卻又不舍得真的對那人做狠心的事。

沒事長得這麽好看做什麽,亂他……妖心!

只是空氣中梨花白的香氣甚至不曾波動分毫,江釉白單方面的撩撥試探,甚至沒能将空氣中的氣氛變得暧昧一些,他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托着,輕輕放到了床上。

兩人的距離瞬間被拉開,江釉白輕哼了一聲,沈長川沒被奪舍,還好,比起對方被人奪舍,他要面對一個未知的危險,不如還是沈長川,最起碼,他了解一些。

沈長川沒理會他,江釉白便翻起了旁邊的衣袍,那衣袍正是上清宗弟子服的樣式,他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将衣袍掃落在地上,像個惡劣的稚童:“我不喜歡白色。”

沈長川看了他一眼,莫名:“你不就是白孔雀嗎?”

江釉白嗤笑了一聲,懶洋洋地靠在床柱邊,兩條纏着繃帶的腿交疊在一塊,筆直得如同兩根筷子:“誰說白孔雀就一定喜歡白色的?”

沈長川倒是沒說什麽,只問:“那你想要穿什麽顏色?”

江釉白還真認真地想了一下:“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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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鮮血染紅的雪白衣袍,就如同他上輩子屠殺上清宗一般,那丢掉自控,放肆發洩獸性的姿态,令他好不快活。

他也該記住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不該相信任何人類。

沈長川又看了他一眼,眼底是無人能夠看透的情緒:“先穿這個,明日去量一下身量,重新做。”

沈長川竟然沒有拒絕他這麽無理的要求?

江釉白神色變幻,他重新從床上下來,再度赤足踩在冰涼的地上,他看着沈長川,笑着道:“不,我要你給我量,師尊。”

沈長川的眼睫很輕的碰了一下,屋外打進來的一束光落在他的眉眼間,那琉璃眼眸像是融了冰雪:“會有人給你量的。”

江釉白本也沒打算沈長川會答應,他抱臂看着對方,唇邊的笑意淡了一些:“沈長川,你為什麽要收我為徒?”

上輩子他也問過沈長川這個問題,當時沈長川說,收他為徒,沒人會再敢殺他,其實首座徒弟的身份确實挺好用的,沒人會再殺他,他不需要颠沛流離,直到最後他妖獸身份暴露才被衆人圍剿。

如今他再一次問沈長川這個問題,因為他這輩子,絲毫沒有掩藏自己的獸性,妖獸本就兇殘,他甚至将想要殺沈長川這事都明晃晃擺了出來,他不信對方如今還存着要保護他的心思。

沈長川雖然貴為仙盟首座,言行舉止盡顯君子之風,淡然冷冽超脫世俗,但江釉白知道,對方也并不是一個好心到可以割肉飼虎的人。

沈長川同他對上了視線,開口确實是與上輩子不同的答案:“人形妖獸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這個他人,大抵指的是魔族。

江釉白笑了一聲,卧蠶推着眼底的小痣動了動。

這笑聲裏,多了些釋然。

這才是沈長川的真心話吧,上輩子的,這輩子的,都是。

人形妖獸不可以落到魔族的手裏,所以必須要留在上清宗,囚禁也好,收徒也好,只能在他沈長川的眼皮底下。

江釉白聽到了自己預料之中的答案,後退了兩步,将那件白色的衣袍穿在身上,沈長川已然準備出去:“唐慈正好在授課,你可以先去聽一聽。”

江釉白将衣袍松垮地套在身上,那雪白正經的上清宗弟子服愣是被他穿出絕塵的氣質來:“師尊不親自教我嗎?”

沈長川沒回頭:“唐慈先帶你熟悉基礎。”

江釉白眉頭輕挑。

這意思是,沈長川的課太高深,他不配聽?

沈長川沒再給江釉白出言地機會,房門被他關上,江釉白嬉笑的神情便在瞬間散去。

他坐在床上,整個人抖了起來,強撐着的疼痛在他放松下來的一瞬間湧了上來。

魔氣在他體內亂竄,但他當時似乎還咽了個別的東西,可惜他連是什麽都不知道,不管是體內的魔氣,還是另一個東西,他都得再去找謝卿禮。

溫度逐漸升高,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感到燥熱,從方才見到唐慈,到沈長川離開,他都忍着體內的不适,直到無人才将自己蜷縮了起來。

沒有妖力,他甚至無法變回原型,人形好不舒服。

雪白的手揉亂了床上的被褥,褶皺重重疊疊,像是将一塊巨石砸入湖底,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忽而,有琴音從門外傳了進來,如晨曦破開黑夜的光,灑在大地之上,溫和靜谧,将溫暖與寧靜纏繞在周圍,亦如山中清涼的微風,吹拂在身上,惬意非常,那琴音似雲天外渺渺之心,令人心靜神凝。

恰似遠山,恰似晚霞。

每一個音節都安撫着江釉白身上的疼痛,就連體內那份無故而起的燥熱都被那緩緩流淌的琴音安撫,他逐漸松開了攥着被褥的手,那些褶皺也被輕輕抹平。

梨花白的氣息将整個屋子籠罩,江釉白緩緩睜開眼眸,透過窗子望向院子,那道修長的人影坐在院中,腿間擱着一把深厚的古琴,素指撥弄着琴弦,翻轉間音律流轉,靈力夾雜在其間透了出來。

沈長川的身姿猶如一捧初雪,堆落在院中,清風朗月不及庭院初雪。

江釉白望着這世間美景,不知不覺便昏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琴音已渺然,院中人影無,梨花白的清香也淡了去。

他從床榻上撐起身子,身上的疼痛比他睡過去之前要緩和許多,他穿上鞋襪,憑着記憶朝淩雲峰走去。

淩雲峰是專門為新弟子學習急出靈力知識開設的,上輩子他大多數都待在這裏,沈長川有時得空也會指點他一二,這人為人師起來,倒是挺嚴厲的,江釉白有時候都有些怕他,倒不是會懲戒他,沈長川教導他的時候其實根本沒做什麽,甚至不如淩雲峰教規矩的曼說聲嚴厲,但莫名的,江釉白就覺得,大氣都不敢出。

當然,所有人都是如此,一見到沈長川,沒人敢動。

他如今才發覺,原來自己什麽都不在意了,連沈長川在他心裏都沒了當初的那份敬畏,甚至于,他都敢撩撥對方了。

簡直是,天方夜譚。

江釉白一邊覺得好笑,一邊已經走到了堂外廊下。

唐慈不在,現下正巧是那位曼說聲在教新弟子仙盟的一些規矩,大的小的,甚至還有不成文的一些東西。

江釉白本不欲進去,但曼說聲眼尖,一下就瞥見了從門口路過的他,直接将他喊住:“你!站住!遲到了還敢大搖大擺?”

江釉白站在原地,看了一眼曼說聲,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四周,确認對方是在說他,他才道:“我不是來上……”

曼說聲壓根不聽他要說什麽,看着江釉白一身弟子服,冷着臉道:“新來的弟子我還沒認全,但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逃課了嗎?!還不趕緊進來,讓大家等你嗎?”

江釉白就這麽被莫名其妙地拉進課堂裏了,他坐到了最角落,掃了一眼整個課堂裏的人。

竟然沒一個認識的。

不過也是,上清宗新弟子每年都有,一年招收的弟子沒有幾千也有幾百,這一個課堂才幾十個人,上輩子他也不全認識上清宗的弟子。

他一坐下,曼說聲便繼續剛才的訓話:“開課第一日我就說過,不管哪位長老或是師兄的課,都不許遲到,以後再犯,就站在外面聽!”

“好了,現在我們繼續講仙盟,大家都知道,仙盟如今和魔族争奪靈山的妖獸,那魔尊謝卿禮已經有了一只人形妖獸,修為與日俱增,他們對靈山可謂是虎視眈眈,這些年若不是仙盟同他們制衡着,靈山早就成了那魔族的囊中之物。”

有一個弟子便問了:“那那些妖獸會如何?”

曼說聲理所當然道:“自然是滅亡。”

江釉白嗤笑了一聲,課上剛剛一問一答結束,正落得安靜的時候,他的這聲笑格外矚目。

曼說聲那淩厲的目光直接掃了過來,一看又是他,沒好氣地問:“你這笑聽起來很不屑,有什麽高見嗎?”

江釉白連站都沒站起來,手裏轉着一根不知從哪裏撿來的樹枝,沒形沒狀道:“我沒什麽高見,不過照長老您這麽說,這些妖獸還得感謝仙盟制衡魔族呢?”

曼說聲聽着江釉白的譏諷,頓時眉頭一豎:“難道不是嗎?”

江釉白停下了轉動手中的樹枝,笑意冰涼地望向曼說聲:“可笑,那些妖獸被你們獵殺,竟還要向仇人道謝。”

曼說聲頭一次聽見有弟子如此言論,不由得要同對方好好理論一番:“妖獸于仙盟或是魔族而言,就如同牛馬于百姓而言,哪個普通百姓會去在意一只牛的生死?”

江釉白聽的曼說聲如此比喻,唇畔的笑緩緩淡去,手中的樹枝也在掌心碎成了兩段:“那普通百姓會要牛道謝嗎?”

曼說聲一時啞口:“你……你……你這是胡攪蠻纏,不講理了!”

江釉白好笑,看着臺上吹胡子瞪眼的老頭,繼續添柴加火:“要我說,妖獸既然這麽好,就應該将他們供奉起來,年年月月日日跪拜叩首,祈求他們分點雨露給你們。”

曼說聲光是聽着江釉白這番話,都覺得無法想象,氣得他指着江釉白罵:“你給我過來!你……你入門之時拜在哪位長老或是師兄的門下?把他給我叫過來!”

江釉白眉頭輕揚,想了想這一狀告到沈長川那會是個什麽場面,剛要開口促成這莊事,門口經過一道溫潤的身影。

他聽見了這裏的聲響,停在門口,朝着裏頭忘了過來,笑若松山薄雲:“小師弟,你怎麽在這兒?”

曼說聲猛的轉頭,驚詫地看向門口的唐慈。

首座大弟子,誰人不識。

“等會,你……你喊他什麽?”

唐慈喊江釉白小師弟,難不成,這新來的弟子竟是首座新收的徒弟?!

仿佛是驗證他的猜測一般,唐慈笑着又問:“曼長老方才說要叫誰過來?我師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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