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情商爆表 隐晦愛意
第38章 情商爆表 隐晦愛意
放學後, 教學樓背面的角落裏。
停下腳步,江霁明轉過身,環臂靠在牆上。
“你怎麽來的?來這兒做什麽?”
他直直地看向前方的花壇,懶洋洋地問道。
身旁站着的安述卿, 盯着江霁明的側臉, 沉默許久, 語氣遲疑:
“這位同學,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我們應該不認識吧?”
盡管安述卿心裏的想法一直亂七八糟, 幾乎纏成一團毛線,他仍舊是一副困倦無力的模樣。
明明是快一米九的人,卻總是駝着背, 看起來非常沒精神。
但說這些話的時候,安述卿眼裏暗含着期待。
鈴聲響起,江霁明便立刻起身。在離開教室的時候,他随意地瞥了一眼安述卿。
之後, 這人就像道影子, 安靜地跟着自己,一路來到了這個偏僻的角落。
沒想到此刻,這家夥竟然又開始裝蒜了。
“安述卿, 逗我很好玩?”
沒有理會安述卿揣着明白裝糊塗的話, 江霁明決定先算一下之前的賬。
小時候刮他鼻子就算了, 現在居然還敢這樣?
Advertisement
這是還把他當小孩呢!
雖然江霁明的話裏話外, 都表達出了他此時內心的不悅,但他的眉眼依然沉靜,如同夜色下凝滞的溪流。
看着那人不再如過去那般,在生氣的時候, 将眉毛高高揚起,大而清亮的藍色眼睛,瞪得圓溜溜的,顯得生機勃勃,安述卿感覺一絲失落感爬上他的心髒。
他缺席了阿明的一段人生。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小家夥變得更加成熟,更加優秀,也更加迷人了。
仿佛安述卿記憶裏的那個孩子,只是他夢中的一顆彩色的泡泡,一戳就破了。
“原來,你還記得我。我以為,只有我記得你,小時候,你一直喜歡偷偷撅嘴...”瞪我。
話還沒說完,安述卿就感覺無法呼吸。
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捏住了他的鼻子。
“閉嘴。”
能不能別提他小時候的黑歷史了?
江霁明表示,他不想回憶那麽幼稚的自己。
安述卿乖乖地彎着腰,被捏着鼻子,張開嘴,大口呼吸。
他眨巴了下眼睛,鮮紅的舌尖微露,悶悶開口:
“我錯了,阿明。”
正如安述卿對江霁明脾氣非常了解,反過來,江霁明也很清楚這人的性格。
安述卿嘴上說着“我錯了”,下次一定還敢這樣做。
可以說是長着一張堪比城牆的厚臉皮。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在江霁明的“欺負”下,仍然風雨無阻地來他家蹭飯的。
松開手,江霁明重新環着胳膊,靠在牆上,觑了眼安述卿蒼白臉頰上泛紅的鼻頭。
“你沒什麽想問的?”
懶得再掰扯之前那件事,故意捏紅了對方的鼻子後,他很快換了個話題。
小時候,只要察覺到江霁明是真的生氣了,安述卿便會從牆角跑出來,不再裝可憐。
其滑跪道歉的速度,堪比鉛球從比薩斜塔掉落的速度。
誰能想象,一個男人,跪在比自己小了九歲的孩子面前,抱着對方的腿,面無表情地說着“我錯了”。
根本不像一個大人。
江霁明覺得,如果人生是一個游戲,安述卿的天賦點,大概全部點在了智商上。
情商基本為零。
當然,生活自理能力為負。
他猜安述卿賺來的錢,應該都用來請保姆了吧。
反正他現在,可不想再被這人抱着腿道歉了。
聽到江霁明的話,安述卿揉揉鼻子,突然直起身子,意味不明地反問了一句:
“你願意告訴我嗎?”
你願意告訴我,自己來這上學的原因嗎?
你願意告訴我,自己是如何換了一副外貌的嗎?
如果你不願意,我就不會問。
盯着安述卿漆黑的瞳孔,江霁明明白了對方的言外之意。
他的心頭泛起古怪的不自在感。
這個家夥,是到哪裏偷偷補習了嗎?
剛剛還說他情商為零呢,幾年不見,怎麽情商爆表了?
江霁明感覺,安述卿不再是那個單純的科學怪人了。
他變成了一個心思複雜的怪人。
說話都開始彎彎繞繞起來。
“不問就行,你先回答我之前的問題。”
江霁明還沒忘記,他一開始問安述卿來這裏的目的,被對方裝蒜糊弄過去了。
“他給這所學校投資,被我發現了。”
這樣說着,安述卿又往前走了兩步,站到另一側的教學樓的陰影裏。
落日的餘晖就這樣全部灑在了眼鏡男生藍白的校服外套上。
沉在黑暗中,安述卿靜靜地低着頭,墨色的眼裏,全是那被金色包裹的身影。
“後天,是你的生日。但那天我有事,所以提前來給你送生日禮物。”
安述卿來廣城前,沒有通知任何人。
上頭突然有非常緊急的研究任務派下來,找不到作為主要負責人的安述卿,已經派人來抓他回研究院了。
現在,估計那人正等在他酒店房間門口,急得團團轉吧。
後天,也就是9月15日,是江霁明的生日。
在他離家出走之前,幾乎每年的這一天,江雲銷都會為他舉辦無比豪華的生日宴會。
他只需要躺着,就能收到成山的禮物。
而今年,江霁明并不打算過生日。
沒什麽意思,他也嫌麻煩。
不過這家夥,倒是把他的生日記得夠牢的。
明明安述卿自己,就從來不過生日。
不知道這一次,他又要送什麽奇奇怪怪的禮物。
江霁明好奇地看向安述卿的掌心,原本散漫的視線,就那樣定住了。
是一顆很普通的水晶球。
裏面裝着三個樹脂小人。
一個金發女人,一個黑色卷發少年,以及兩人視線焦點中的孩子。
孩子正皺着小眉毛,瞪着褲腿上挂着的一只機器狗。
女人臉上是如水一般溫柔的笑意,而一旁的卷發少年看不出什麽情緒,只是格外專注地注視着那個孩子的一舉一動。
三人的表情都栩栩如生,讓江霁明的眼前又出現了那個場景。
這是他與母親,以及安述卿過的第一個生日。
那一次,在母親的要求下,江雲銷沒有舉辦什麽生日宴會。
生日餐是由她親自下廚做的,味道很好。
也是那次,他收到了安述卿的第一個生日禮物。
是一只總是張嘴咬人的機器狗。
把那時的江霁明,氣得不輕。
但母親似乎很喜歡他這樣生動可愛的模樣。
她總是遺憾自己過分早熟,越來越不愛和她撒嬌了。
看在母親的面子上,江霁明便将這只不識相的機器狗,放進了他的寶箱裏。
後來的每一年,安述卿送來的禮物,都會惹他氣悶,令母親發笑。
直到那個溫柔微笑的身影,消失在他的世界,這個人,也随之消失了。
雖然嘴上不說,事實上,那個時候,江霁明的心裏是有點怨恨安述卿的。
怨恨不告而別,和母親一同消失的他。
但江霁明是一個何其驕傲的人。
他一察覺到自己對這個人産生了依賴感,就立刻提醒自己,并決心抹殺這種情感。
現在,那股因突然的離別而誕生的怨恨感,已經如煙般消散了。
剩下的,只是淡淡的懷念之情。
不過,江霁明還挺喜歡這個禮物的。
他不是個一味沉溺于過去的人,但不代表他害怕回憶。
兒時的時光,對江霁明來說,足夠幸福。
那些記憶碎片,是構成他整個人的一部分。
“謝了,”
接過水晶球,江霁明輕柔撫摸着外面的玻璃罩,低聲說道,
“安哥。”
這兩個字,很輕。
聽在安述卿耳裏,卻如雷鳴一般。
他平靜的眼波,突然似群鳥落足的湖面,蔓延出層層疊疊的漣漪。
這是江霁明第一次這麽叫他。
之前,每次安述卿按響門鈴,男孩都會拉開門,不屑地撇撇嘴,拉長語調地喊他的大名:
“安—述—卿。你怎麽又來了?”
這時,江母都會摸摸男孩的腦袋,笑着嗔怪道:
“寶貝,叫大名多不禮貌。人家比你大九歲,要叫安哥。”
“不要。”
那張稚嫩的小臉,和面前的人重合在了一起。
擡起手,安述卿用指關節蓋住自己的嘴,含糊不清地回了句:
“沒事。”
他望着江霁明低垂的睫毛,眼裏的感情再也掩蓋不住,如春日山洪一般,傾瀉而下。
只有在那人看不見的時候,他才能肆意地讓自己壓制許久的思念和戀慕流露出來。
他在害怕。
害怕被對方知曉後,會破壞他好不容易和江霁明建立起來的關系。
就像行走在冰上的人。
只要踏錯一步,等待他的,就是刺骨的冷。
将水晶球塞進盒子裏,江霁明擡起頭,瞧着安述卿寡淡的臉色,想起他之前說的話,直白地問道:
“那個人還做了什麽嗎?”
那個人,指的是江雲銷。
“沒有,他看起來有點忙。”
安述卿不會說,江雲銷這麽忙的原因之一,是他在其中插了一腳。
給對方找了點小麻煩。
遠在京市的江雲銷眼皮跳了跳,将手上的策劃書摔到地上,微笑着說:
“一群廢物,再讓我看見這些垃圾,考慮好退休後住的養老院了嗎?”
下面的一群人,戰戰兢兢地撿起自己熬了幾個大夜的方案。
翻開一看,天都塌了。
救命,哪個挨千刀的把他們的方案調換了?
沒看見這段時間總裁的肝火很旺嗎?本來之前只是陰陽怪氣的,這會兒直接開噴了。真是把他們往槍口上推啊!
話說,江少為什麽這麽久沒來了?
明明每次只要江少來公司,總裁心情都會很好,連人都不罵了,甚至有時候還會發獎金。
這段時間,他們公司在和其他江家人瘋狂battle,所有人都在天天加班,總裁又總是笑眯眯地噴毒汁,要不是工資超高,這日子是沒法過了。
秘書心裏更苦:你們只要忙公司的事,我還要兼顧打探少爺的消息啊。
因為總裁只要沒聽到消息,是睡不着覺的。
而他睡不着覺,別人也別想睡了,都起來幹活!
而江霁明聽到那個男人忙到都沒空來找他,便愉悅地活動着手腕,準備回家吃燒烤,順便問了下安述卿的住處。
安述卿內心受寵若驚,表面波瀾不驚地回答:
“我找了一家酒店,不過今晚就要回去了。”
“OK,別把自己餓死就行。”
毫無留戀地揮手告別,江霁明很快就離開了。
徒留身後的安述卿,站在陰影裏。
蒼白的臉上,漆黑的眼裏,藏着的,是無限的炙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