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棒打鴛鴦” 全年最佳丢人獎

第13章 “棒打鴛鴦” 全年最佳丢人獎

“誰知道呢!”白蔚棠跺了跺腳下的枯葉,清脆響聲悅耳,蹙在一處的細眉微微舒展開,“行了,本小姐屈尊在這鬼天氣下陪你等人,一點都不感激!”

“哎別走呀,十分感激呢!再陪我一會嘛——”話音剛落,白蔚棠在不遠的榕樹下終于停下腳步,如洩了氣的氣球,頗為嗔怪的眼神掃在周梨身上。

兩人小打小鬧完後,周梨再次開始漫長的等待。腦子裏隐隐約約浮現幾個十分鐘前的問題,纏繞着神經脈絡打消不散。

齊言這個人好似有一種魔力,總是能讓她在不經意間想到。

有些人自來生于雲端。

卻甘于堕落。

一線城市的重點高中,随便一想競争力可不是一般的強,同學對手們都有相當的教育資源,能在這種壓迫環境下還能保持前三。

屬實抗壓能力可貴,實力也足。

當之無愧。

周梨眼眸的光黯淡了一瞬。

在雲端待久的天之驕子,享受慣了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世界這麽大,出國讀書也不是不行。

為什麽偏偏轉學到她們這所高中?

問題的答案暫時未解。周梨蹙着眉頭細細想來,開學至今,齊言也沒有向她透露太多關于曾經的事情,永遠保持一副有分寸感、對待同學禮貌友好的樣子。

冷淡卻溫柔。

班級間發生的小打小鬧,他置身事外,坐在座位上,浮光落在桌上的提優冊,二指無聊地轉筆,陰影投在書頁上轉動,接着寫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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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放學又急匆匆整書包,快步下樓感到小賣部收銀找錢,平靜的五官從來不顯露疲憊,向來是認真工作的态度展現在客人面前。

似乎……無懈可擊。

周梨也打心底佩服這人。

當然,抛開坑她的錢就不佩服了。

這是兩碼事,不能混為一談。

轉學這事,可能跟他家庭有關,什麽外界因素都有。念頭打消到這裏,周梨點開手機,估計是無意中點開了震動模式,緊貼褲腿嗡一聲,打開新消息。

齊言:【可以。】

喔,回複了。

和上面的消息只隔了二十六分鐘。

周梨下意識仰起臉,探着身子環顧四周,還沒見到熟悉的高瘦身影,陸陸續續的人流緩慢行走,大街上煙火味濃重,同校學生們在不遠處紮堆,穿着校服能認出來,不過全是生面孔。

視線定格在人群中,高低不齊的學生空間縫隙中,露出矮個子女生半張臉,人群湧動,她踉跄了幾下,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鏡,終于斜着身子,像是困在山洞掙紮多日,看到出口用盡全力擠出來。

那是……王夢洲?

纖細的手倒像是玉米杆子,一折就斷,可手上捧着一摞……A4紙?

這是要幹嘛?回家放到打印機裏備用嗎?

小個子女生細胳膊細腿,一副文靜模樣,擡起眼剛好對上周梨的眼睛,眸子亮了幾分,往這裏沖來。

“洲洲!你這是……?”沒等周梨問出口全部,發覺原處看時紙上反光,一片光亮刺眼至極,壓根沒看出上面印有字跡和設計誇張的排版。

“我在……呼呼……發傳單來着。”王夢洲抹了把汗,轉過身指着剛剛跑回來的地方,“那家店有個新活動,傳單發完可以領酬勞費。”

她語氣軟下去,“我就去了……”

周梨覺察到王夢洲眼睛看向別處,似乎并不太想讓人知道發傳單這件事,拍了拍她的肩,“沒事。”

發傳單。

周梨眼睛亮了幾分,“不如你分我一沓?”

“……啊?”王夢洲怔住。

白蔚棠聞聲往這裏瞟了一眼,扯了扯唇角,“周梨你又要幹什麽?陪你在這大熱天發傳單啊?”

“哎呀,馬上就好,棠棠你稍微再等一會吧!”周梨對着白蔚棠眨眨眼,圓溜溜的杏眼撲閃撲閃,真叫人不忍心拒絕。白蔚棠見狀也沒多說什麽,繼續低頭看手機。

“大熱天的工作不容易,我幫幫你吧!”周梨從王夢洲手中接過宣傳單,重量很輕,一眼看上去估計有二十張。

王夢洲耳朵泛紅,摸了摸鼻子,“……謝謝。”

“不客氣!”周梨垂眸盯着宣傳單上的字,“等會,你的死對頭就有好看的了。”

“什、什麽?”

王夢洲跟不上周梨鬼精鬼精的奇思妙想。

“你站到別處發吧,不要被那個姓秦的看到,我幫你整她!”周梨狡黠一笑,向愣在原地的小個子女生招招手,揚長而去。

染上秋意的葉子随風落在長椅,周梨回到原位,一縷陽光照在衣擺,抹上一層浮金,王夢洲看着她,半晌後接着發傳單,按照周梨說的,不跑遠,就在這附近。

耳邊傳來女聲:

“搞什麽幺蛾子呢?”

“一箭雙雕的戲碼,等會就知道——”

知道這次并不是無意之舉,無論如何,最後的贏家總是她。

王夢洲文靜膽小,向來是遇到挫折打碎了往肚子裏吞,要不是開學時在普通班遇到她,還不知道被頂替這件事。

至于齊言……棒打桃花也不錯。

算他該的。

“行吧,依你的,我先過去接個電話。”白蔚棠說完便離開。

只剩下周梨一個人留在原地,打着哈欠,手裏輕輕t晃着宣傳單當扇子,沒有注意到長椅後的樹上枝頭,飄下凋零的碎花,落在她頭頂。

身後傳來輕巧的腳步聲,周梨沒管。

齊言到現在還沒有來。

沒準有事不來了。

周梨扶額,千算萬算愣是沒有想到這種可能性,畢竟這天酷暑仍存,齊言就算再缺錢,也不會為了幾十幾百塊錢到處奔波吧……?還不如好好在家先熟悉京南省的地理環境氣候,以免水土不服。

想到苦心打算的拆臺就這麽草草爛尾,周梨心裏還是有一股不服,繼續盯着前面的公園四周,似乎想從寥寥無幾的人群中盯出那兩個人來。

“棠棠!”周梨連頭都沒回,下意識拽了一把後面站着的人的衣服,“要不要我們改變戰略,給齊言說說這個學姐的‘戰績’?齊言他這種人,一看就不喜歡到處沾花惹草,側面棒打鴛鴦也行得通。”

後面的人沒吭聲。

“棠棠!你怎麽又生氣啦?”周梨沒見回應,長舒一口氣,正想和白蔚棠說些悄悄話,轉頭一看險些心髒驟停。

“棒打鴛鴦。”

空氣悶熱,一道冷淡的嗓音聽得周梨直打啰嗦。

“棒打誰呢?”

周梨不自禁咬住唇,身後的人漸漸接近,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壓力籠罩頭頂,喘不過來氣。

得,這回是連一點餘地都沒有。

是能當場在地上找一處縫隙鑽進去的尴尬程度。

沒等周梨回頭,頭頂黑發傳來觸感,如在盛夏迎面吹來涼爽的風,石子墜入蔚藍湖面,激起一層漣漪,波紋四面散開,腦袋上的神經中樞酥酥麻麻。

眼睛正要往上瞟,餘光捕捉到黃影子落在長椅邊。

木質老化的木條上,黃紅相間的小花嬌豔欲滴,花蕊中心露出一點黑色。

這是……

周梨目不轉睛。

花蕊中心鑽出來一條——

大米般大小的蟲。

全身通黑,正在慢慢蠕動的蟲。

大腦完全反應過來後,周梨火速從長椅上彈起,下意識拍拍衣服褲子上的落花落葉,接着伸出雙手看看是否有蟲子。

唯一的一只,還好齊言看到輕輕拍下來了。

目光逐漸上移,做賊心虛使周梨不敢對視,衣冠整潔,淺色外套,深黑長褲顯出筆直的長腿,暴露在從樹葉縫隙間透出的光影下,十分惹眼。僅僅憑熟悉的身影辨認出來這是齊言。

齊言緩緩來到長椅旁。

周梨:“……”

想要說的話又卡在喉嚨。

欲言又止,在“和齊言同學道歉不應該攪了他的桃花”和“認錯人還絮絮叨叨怎麽說了這麽多”之間一時半會沒選出來挑哪個。

左選右選不如折中一下——還是閉嘴吧。

腦子一片空白,這回周梨算是免費體驗到驚悚片女主角遇到危機時刻的感受,起初還不理解為什麽傻愣着,現在親身體會到,換作她她亦是如此。

三天不到的時間出醜這麽多回,奧斯卡起碼能給她搬個“全年最佳丢人獎”。

“……抱、對不起!”

道歉是道了,但下次還敢。

任務艱巨,靠周梨堅持不懈永不放棄的美好品質,必須完成!

在長椅上長時間半跪着的奧斯卡丢人獎獲獎者,站起來不到三分鐘,剛緩一下膝蓋就發軟發酸,根本直不起來,一動身體便整個人直直往前傾,險些跪在齊言面前,幸好她眼疾手快,雙手緊緊握着長椅鐵質扶手。

第一次失算,千算萬算沒有想到齊言就在背後。沒人知道他什麽時候來的,又在這裏聽了多久。當然周梨的臉面也丢了幾層。

這次完全在周梨的意料之外。

齊言單手握着可樂罐,眼底沒有一絲情緒,像是在看一場毫無情感波瀾的電影,“……”

周梨倒是希望他不要說話,免得引來周遭人的注意。

那時候臉可丢大了!

沒等周梨巡視四周,恰好有道嬌軟的女聲傳入耳畔

——“齊言,你怎麽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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