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輕舟一過 擔心我?

第15章 輕舟一過 擔心我?

第十四章

從小到大, 不管是學業還是事業,桑晚榆鮮少有失手的時候。

而這一切,皆歸因于, 她是個內核極其強大、又極其穩定的人,管它外界是風吹草動,還是巨浪滔天, 都幹擾不了她一點。

甚至, 有一段時間,她連情緒都能戒掉。

而現在,沈清濁明顯感覺到, 她正在被人影響, 她努力得來的平靜生活正在被打破。

“聽說過一句話麽, ”沈清濁不管是分析人還是分析事, 向來是一針見血t, “外界可以幹擾到你的, 都源于你身體裏那些還沒有對自己誠實的部分。”

桑晚榆知道這句話, 也知道這句話背後的含義,但懂得并不意味着習得。

想到這兒,她有些澀然地笑了下:“我不敢對自己誠實,因為我承擔不起誠實的後果。”

說完, 她沒再逗留, 而是動作利落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時間不早了, 我們走吧。”

沈清濁随她站起。

對于醉酒這件事,桑晚榆跟別人不一樣,別人醉不醉,取決于身體的自然反應,意識控制不了, 但桑晚榆不是。

只要她想控制,她就絕對能控制住,除非她放任自己沉淪。

顯然,眼前并不是一個能讓她安心沉淪的環境,所以她很清醒,動作、思維和平時沒兩樣。

但沈清濁依然看出了她眼底那份不對勁的情緒,只不過,這份不對勁,不是來源于醉意,而是來源于失意。

“這狀态,你明天工作能行嗎?”沈清濁問。

桑晚榆:“嗯?”

她不是第一次、也不是偶爾晚上喝酒,她經常喝,以此助眠,所以,尋常工作肯定能應對,除非有什麽特殊情況。

正疑惑時,沈清濁解釋:“明天樂時有個商務晚宴,樂時高層都會來,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農科院的專家,總臺那邊也會有領導過來,如果你身體可以的話,就跟我一起。”

“好。”桑晚榆應了下來,“商務晚宴,是不是要穿得隆重一些?”

沈清濁:“你怎麽自在怎麽來,沒人敢說你。”

他話是這麽說,但桑晚榆還是覺得要穿得稍微得體一些,以示重視。

正想要穿什麽衣服出席的時候,手機響了兩聲,低頭一看,進來兩條消息,都來自同一個人。

賀輕舟:【我走了,晚上不回厲家,你放心回去睡吧。】

後面還有一條:【聽說你明天有個商務晚宴要出席,我有個朋友是服裝設計師,送給我一條裙子,我這邊用不上正好成人之美了,放在你門口了,算是感謝你這些天對我這個老同學的照顧。】

回到家,桑晚榆一眼便在房間門口看到了那條裙子,它被盛放在一個瑩白色的盒子裏,矜貴高雅得,不由分說便奪去你的視線。

她終究還是好奇它的全貌,便小心翼翼地拿了出來,想要一探究竟,結果,只一眼,她就被震撼到。

原因無他,只因這條裙子真的太美了。

光滑細膩的綢緞,清透似水的藍,兩者疊加在一起,讓這條裙子,光感似淙淙溪流,色澤如天空之境。裙擺延展至腳踝,裙領則是別具一格的不對稱設計,一字領從左胸斜到右臂,恰好将着裝人白皙流暢的肩頸曲線裸露在外,清雅得體,光彩照人。

桑晚榆對時尚了解甚少,但這不代表,她看不出這條裙子的價值不菲,當然,這不是她拒絕最主要的原因。

種種原因交織在一起,多重證明着她收下這個禮物是多麽不合适。

最後,桑晚榆把這條裙子無聲地放在了他門口,示意她不接受。

桑晚榆:【謝謝你的裙子,但我們着裝要正式一些,所以不用了。】

賀輕舟看到消息,什麽都沒說,無聲地摁滅了手機。

-

翌日的商務晚宴,桑晚榆下班後,和沈清濁一起過去。

意料之中的,碰到了項泊誠和葉迦音。

她到的時候,葉迦音的導師正在和她聊天:“這麽多年都只見我們迦音穿運動裝和平底鞋了,這突然穿起裙子和高跟鞋,真的太漂亮了!”

葉迦音一直都是內斂害羞的性子,所以,聽到這樣的話,輕輕地擺了擺手,羞赧道:“沒有,老師。”

倒是站在她旁邊的項泊誠,聽到這句話,有一瞬的失神。

他忽然想起,他來臨川找她那次,她穿着一身運動裝,簡單清爽地出現在他面前,那一刻,他覺得陌生,因為他從來沒見過她這個樣子。在他面前,她穿高跟鞋和裙裝居多,風格偏都市麗人,精致優雅。

但今天,他終于明白:原來,他之所以對她素面朝天穿運動裝的樣子感到陌生,是因為他從來沒有去實驗室看過她。

想到這兒,他不免自問:身為丈夫,他對她的關心何其少。

後來,等她導師離開,項泊誠還沉浸在這份愧疚裏,沒有走出來。

葉迦音察覺到他不同尋常的沉默,問他:“你怎麽了?”

項泊誠這才回神,淡淡一笑,說沒事。

然後,無聲地牽起了她的手,溫柔地叫她:“迦音。”

“嗯?”

“你穿什麽都好看。”他深情的目光悉數落在她身上,“以後,你想穿什麽就穿什麽,我喜歡任何風格的你。”

一句話,說得葉迦音耳根泛紅。

其實,桑晚榆和葉迦音已經有幾天沒見了,本想着上去打個招呼,但此情此景實在是不太合适,所以她打算等會兒再來。

就是在她準備擡腳走的時候,桑晚榆聽到身後有人叫了一聲:“晚榆。”

她聽到,本能轉身,循着聲音的來源一看,才發現叫她的人,是邵安初。

她稍微一琢磨,就想到世清和樂時都是《麥地和光芒》的投資商,所以,她出現在這裏,不算奇怪。

雖然有上次她“偷窺”作為鋪墊,但桑晚榆還是覺得在這裏碰到她有些意外,不過她面上未顯任何,笑着跟她打招呼:“你好,安初,好久不見。”

她喜怒不形于色慣了,所以邵安初也沒覺得她這樣平靜有什麽不對勁:“好久不見,有空聊聊嗎?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說。”

桑晚榆想了想,笑着說好。

兩個人移至宴會廳的邊角,在一個圓形桌邊坐了下來。

坐下來後,邵安初當機立斷的,從手包裏拿出一個東西遞到了桑晚榆面前,問她:“這張照片裏的人,是你吧?”

桑晚榆垂眸一看,照片的右側邊有一個背影,只不過照的不是全身,因為上半身被一只傘遮住了,露出來的,只有半截黑色風衣、黑色長褲、以及一雙黑色高跟鞋。

雖然只有寥寥幾筆,但依然能看出照片中這個女人的纖瘦、高挑、氣場強大。

看到這張照片,桑晚榆呼吸屏住,瞬間推導出了邵安初此行的目的。

——因為,她一眼便認出來,照片裏的人是她。

——更重要的是,她還從照片中的背景推斷出來,這是她撞見賀輕舟和邵安初訂婚的那一天。

所以,邵安初叫她過來,是為了興師問罪?因為她這幾天和賀輕舟走得太近了?

還是說,只是敘舊:問她當時為什麽一聲不吭就要走?

結果,下一秒,一個太令人意想不到的答案,直直撞向她的腦海。

“如果這一幕給你和賀輕舟造成了誤會,讓你們分開這麽多年,”邵安初語氣挾着歉意,真誠道,“我很抱歉。”

桑晚榆聽了,頭腦瞬間變得無序,茫然地看向她。

邵安初繼續解釋:“這個訂婚宴是假的,是我當時為了氣我男朋友,當然,也是為了應付我爸媽,但我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你會看到這一幕。”

聽到這兒,桑晚榆感覺眼前的世界失了真一樣,不真實得很:“什麽?假的?”

邵安初點點頭:“當時賀輕舟在國外,他從頭至尾都不知道這件事,所以我就利用了他一下,但我真的不知道你在現場,直到前一段,翻到這張照片,才注意到這個人的背影很像你,但我當時不敢确定,最後放大了好多倍,終于可以确定這個人就是你。”

“你怎麽确定的?”桑晚榆看着她,有些緊張地問。

“這裏,”邵安初指着傘下的一個位置,“墜着一枚小小的吊墜,應該是賀輕舟送你的吧。”

桑晚榆定睛于此,不需要放大,她便一眼看出,那是一枚由木頭雕刻而成的、輕舟模樣的吊墜。

但弄清真相,不意味着她就能接受。

畢竟眼前這個誤會,太滑稽也太龐然,所以,她一時招架不住也情有可原。

“所以......”桑晚榆緩了緩,才問出一句,“他沒結婚嗎?”

“結婚?你開什麽玩笑,他這麽多年連個女朋友都沒有過。”

“等等......”說着說着,邵安初感覺到不對勁,“等等等等,所以,你以為我倆結婚了?”

“不是,我确實結婚了,但不是跟他啊。”

“他一直都只喜歡你啊。”

【他一直都只喜歡你啊。】

邵安初說這句話時,語氣尋常至極,彷佛并不是在說什麽稀奇的事情,而是在說她不費吹灰之力便總結出來的稀疏平常的真理。

“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麽來參加這個節目?”邵安初說,“他是為了見你t。”

“為了見我?”桑晚榆更懵了。

“三個月前,我出于工作原因來過一次臨川,那次的工作是和政府對接,也是在那個時候,我見到了你,所以我想找個機會撮合撮合你們,正好,我有個朋友是這檔節目的導演。”

“投資商還是有話語權的,再加上世清也确實需要宣傳,所以我就投資了這個節目,然後讓節目組邀請你倆過來參加,以此作為籌碼。”

“你也知道,賀輕舟一向低調,不喜歡抛頭露面。”

“所以,他是看到你的名字,為了見你,才決定來參加綜藝的。”

-

這天的商務晚宴,賀輕舟沒有出席,而是去看了一趟木塔。

從木塔出來,看他工作完馬上就要回去,肖融提醒他,今天是複查傷口的日子。

要不是他提醒,賀輕舟早就忘了這檔子事,他傷口複合能力強,第二次換藥的時候傷口就已經結痂,經過這麽多天,現在更是好得差不多了。

所以,賀輕舟不以為然地回絕了他的提議:“早愈合了。”

但肖融操心得很:“不是,愈合是一回事,痊愈是另一回事啊,萬一留疤,我們好提前采取手段幹預啊。”

賀輕舟覺得他管得有點寬,還磨磨唧唧的:“你怎麽這麽多事。”

留疤就留疤,有什麽大不了的,比那個佛像遭到摧毀強。

“老板,我們這些外人是無所謂,畢竟看不到,”肖融這孩子打小就聰明,知道對症下藥,“但萬一留疤,您女朋友看到,那不得心疼死?”

賀輕舟:“......”

“萬一那傷疤再猙獰一點,脫衣服的時候再吓到女朋友了,哎喲——”他語氣愁得很,“那可怎麽辦喲?”

賀輕舟:“......”

他懶得搭理他,沉默無聲地坐上副駕駛。

肖融上了駕駛座,樂呵呵地問:“去哪兒老板?”

賀輕舟看到他這個可愛的樣子就來氣(作者注:因為某人誇過肖融可愛,所以他吃醋了):“......醫院。”

肖融:“好的,老板!”

賀輕舟:“......”

到了醫院。

“一點疤都沒留,放心。”給他處理傷口的一直都是同個醫生,一來二去,兩個人也熟了些,于是,給他看完傷口後,醫生一邊收拾器具一邊跟他開玩笑,“诶,我們的大美女桑老師沒跟你一塊來啊?本來還想一飽眼福呢。”

聞言,賀輕舟正在穿衣服的手一頓:“桑老師?桑晚榆嗎?”

“對啊,你都不知道,她那天因為擔心你,差點跑死在半路。”

賀輕舟聽了,整個人定在那裏:“......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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