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輕舟一過 小雪小滿，萬事皆安

第29章 輕舟一過 小雪小滿，萬事皆安。……

第二十八章

《麥地和光芒》的制作團隊向來專業, 編導提問亦是很懂技巧，再加上長時間共事的默契，所以采訪進行得極為順利, 在預期時間內完成。

采訪結束，葉迦音拿上大衣和背包，一邊低頭用手機問項泊誠到哪兒了一邊往外走。

結果, 沒想到, 剛走出教室門，就看到他身姿筆挺地站在門外，除此之外, 他旁邊還站着一個熟悉的人。

兩人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 所以, 看到賀輕舟, 葉迦音心中很是驚喜, 笑着跟他打招呼：“賀總也來了。”

賀輕舟溫潤一笑, “嗯”了一聲。

這邊, 項泊誠已經随手接過葉迦音的包，撐開大衣為她穿上：“我們跟賀老師一趟航班過去。”

葉迦音：“那感情好啊。”

賀輕舟：“正好給我個機會，盡盡地主之誼。”

下了樓，司機和車早已在學院門口等候。

坐上車, 去往機場的路上, 葉迦音問賀輕舟：“晚榆呢？她不過去嗎？”

賀輕舟：“她去外地出差了。”

葉迦音：“這樣啊......”話裏話外都有點意猶未盡的感覺。

事實上, 她不僅是意猶未盡，八卦之心更是熊熊燃燒，她是真的很想再多問一句，但忍了忍，還是忍住了。

最後, 她只能用手機給項泊誠發微信，以此來弄清事實真相：【賀總追到桑老師了沒？】

項泊誠瞥了眼她的手機，用口型回了句：“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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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朝歌機場的時間是一個多小時之後，三人過了安檢，沒等多久便到了登機時間。

今天是工作日，上座率只有70%，再加上是晚上的航班，乘客普遍比較勞累，因此客艙相對來說比較安靜。

直到飛機起飛一個小時後，一個粗曠的男聲突然間在經濟艙裏，憑空響起，并且越來越大：“你一個倒水的在這兒跟我扯什麽淡呢！我花錢買的就是服務，你在這兒委屈什麽？”

他氣勢駭人，将新來的乘務員小姑娘吓得不輕。

還好，聞聲而來的乘務長很快将新人拉在了身後：“不好意思先生，我是本次航班的乘務長......”

她真誠道歉，好一頓安撫，才把乘客的情緒平複下來，然後，把新人帶到備餐室，詢問她具體情況。

“他罵我是倒水的服務員，他知不知道我們受過那麽多訓練，當危險來臨，只有我們能救他的命！”說着，小姑娘越來越委屈，眼淚也控制不住地噴湧而出。

乘務長見狀，很想對她說一句這點兒委屈也太小了，甚至根本算不得委屈啊姑娘，往後的飛行中，你還會遇到很多比今天這個還要無理還要難纏的人。

只不過，她沒這麽說。身為一名乘務長，她見多了妖魔鬼怪，又在職場沉澱多年，所以身上肯定有着成年人的規訓和思維模式，她覺得眼前小姑娘的委屈小兒科，但她也知道，這樣的安慰不會起作用，尤其是在一個新人身上，說不定還會弄巧成拙。

于是，她最後換了個輕松語調，笑着安慰新人：“我倒希望，所有的乘客一輩子都能把我當成服務員。”

果然，乘務員小姑娘聽了，淚眼不解地看向她。

乘務長在她的注視裏說：“因為那意味着，我的航班，一輩子都起落安妥。”

她在旁敲側擊地點醒她：有些技能，一輩子用不上才好。被誤解一輩子又怎樣，這反倒是上天保佑。所以，真沒必要為一句“倒水的服務員”生氣。

備餐室離頭等艙很近，坐在後排的賀輕舟，無意間聽到這番安慰，莫名聯想起《旗幟》中的一句話：【有些職業存在的意義，不是救人于水火，而是防患于未然。】

還好，這樣的争吵只是客艙中的一個小插曲，沒有影響飛行，兩個小時後，飛機平穩落地京溪國際機場。

由于天色太晚，賀輕舟只好将他們的聚餐移至了明晚，與此同時，他禮尚往來的，安排專車将兩個人送到了酒店。

位于中央商務區的地标性酒店，由他親自操刀設計，兩人即将入住的高級套房，更是能從最佳角度俯瞰京溪城的整個中軸線夜景。

去往酒店的t途中，賀輕舟将無人機和煙火的設計圖發給了項泊誠，項泊誠看了眼，嘆為觀止，簡直是服了眼前人的創造能力。

他看着賀輕舟，眼裏的欣賞和佩服呼之欲出：“真佩服你們這些藝術家，一個航班的時間能設計出這樣的作品。”

賀輕舟卻笑了，說：“怎麽可能？”

一句輕飄飄的反問，讓項泊誠瞬間明了，原來，這件事他早就開始謀劃。

項泊誠向來說到做到，第二天，無人機和煙花放映便按部就班地進入準備和審批流程。

樂時集團向來是朝歌市的納稅大戶，這次周年慶典，政府也很是重視，慶祝項目幾乎一路綠燈，所以整個流程的審批極為順利，只不過，一切都準備就緒，就是沒能等到确切的放映日期。

工作人員在等，賀輕舟也在等。

從桑晚榆出差到現在，兩個人一直沒有斷過聊天，只不過，聊天的時間不定，時長也不定。

但好在，桑晚榆一直在跟他說，她這裏一切安好。

時光流逝中，秋意漸褪，冬日接踵。

明日，11月22日，小雪将至。

賀輕舟終于在小雪節氣的前一晚，收到了桑晚榆主動發來的消息：【你在臨川嗎？】

賀輕舟：【如果你回來的話，我就能在。】

桑晚榆：【明天就能回去了。】

賀輕舟：【航班號發我，我去接你。】

桑晚榆：【好。】

翌日傍晚，接近一個月沒有見面的兩個人，終于在他們當初告別的地方，再次碰面。

今日小雪，氣溫降低，賀輕舟身着一襲黑色大衣，身姿筆挺地站在出口，大衣下的那截垂順西褲，将他的腿襯得修長又筆直，腳上，一雙質感上乘的黑色皮鞋，典雅矜貴。

他站在那裏，不需做什麽，精英氣質便呼之欲出，氣場強大得，引得過路人紛紛打量。

但賀輕舟的目光只定格在她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默契使然，如他一樣，桑晚榆今天同樣一身黑的裝扮，英姿飒爽，漂亮清麗。

按理說，一個月的時間并不算長，所以一個人身上的變化應該很難發覺。

但賀輕舟就是敏銳地感覺到，她的頭發好像長長了些，以及，好像還瘦了些。

從出口走出來的桑晚榆，正想着該怎樣跟他打招呼，賀輕舟卻已經大步走到她身邊，接過了她手中的行李箱，有些澀然地笑了聲：“好不容易讓你長點肉。”

“怎麽？生氣了？”捕捉到他話裏的不快，桑晚榆微微探頭，蹬着大眼睛，跑到在他身前，跟他撒嬌，“給你個機會，你再養回來呗。”

賀輕舟垂眸觑她：“喲，我還得謝謝您呗？”

她立刻順杆子往上爬，盈盈眉眼，好看的彎起：“客氣客氣。”

看他被自己逗笑了，桑晚榆才收回目光，并肩和他朝停車場走去。

雖然這麽多天沒見，但他們之間，沒有陌生的寒暄，熟稔得，彷佛什麽都沒有改變。

短短幾句話，便将兩人這個月相處的空白，悉數填滿，彷佛是在安撫賀輕舟：他度日如年的這些天，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其實，她離開的這些天，他心中起了些猜測，但他不敢多猜，因為越是猜測，他越是惶惑不安。

這會兒，看她平安歸來，他比任何時候都踏實心安。

走在他身邊的她，又何嘗不比任何時候都踏實心安呢？

看到他的那一眼，桑晚榆便感覺，過去一個月的奔波、辛勞、神經緊繃，都在這一刻，得到了徹底的舒緩，所有疲憊都散盡，她忽然便開始，眷念這人間。

這會兒黃昏正盛，夕陽的餘晖灑落在他肩頭，溫柔美好得不像話。

桑晚榆看着眼前的畫面，心動到一時停住了腳步。

看她沒跟上來，賀輕舟也随之頓住腳步，轉身看她：“怎麽了？”

桑晚榆輕輕抿了下嘴唇，按下心底百感交集的情緒，輕聲說：“累了，走不動了。”

賀輕舟聽了，折返到她身邊，壞笑一聲，假裝紳士地征詢她的意見：“那抱着你？”說完，還假模假式地替她環顧了一下四周來往的人群，“你別不好意思就行。”

桑晚榆聽了，撲哧一下笑了出聲：“我當然不好意思，再說，你不是讓我不好意思的事少做嗎？”

賀輕舟：“？”

我什麽時候說過這話。

看他早已遺忘，桑晚榆只好提醒：“在學校，我有次無意間牽到了你的手，我說不好意思，你跟我說以後不好意思的事少做。”

賀輕舟：“......”

如果真有時光機，他真想回去跟年少的自己說一句：裝逼的事少做。

但事已至此，不代表他就沒有破解之法，只見他低笑一聲，刻意引導道：“讓你不好意思的事少做，沒讓你無意的事少做。”

說完，他便丢下她，慢悠悠地往前走了。

桑晚榆：“？”

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站在原地愣了會兒，直到看到他堪比瘋狂動物城閃電的步速，和看似無意實則故意地垂落在身側的右手，她才恍然明白，這位歲月的考官，明顯是在給她放水。

反應過來之後，她也沒再等待，興沖沖地跑上前去，牽住了他的右手。

察覺到她的溫軟觸感，賀輕舟手指下意識一緊，然後，穩穩當當、紮紮實實地把她的手掌，攏在了自己掌心。

今日小雪，天邊卻無落雪，而是一日晴天。

方便家人團聚、愛人相逢，讓所有的不圓滿，釀成圓滿。

看來真應了那句——

【小雪小滿，萬事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