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荊棘夫人

荊棘夫人

下午,林夏的室友們陸續回來。這是個四人間,其中一位室友是個富二代,非必要從來不會在宿舍過夜,所以常駐嘉賓只有三位。

果不其然,見着林夏桌上紙條的兩位室友立馬化身陰陽師:“呦呦呦!林夏你小子看不出來啊!”

“居然把白玫拿下了。”

“別鬧,”林夏費力巴拉地從室友王浩那健碩的肱二頭肌裏掙脫出來,看着兩人賊眉鼠眼八卦地互相對視,他無奈道:“我連人都沒見幾面,怎麽可能啊!”

“那這是什麽?”另一個室友徐竟二指夾起桌上的紙和玫瑰,在他臉上不斷地晃,還故意捏着嗓音模仿道:“今~晚~我~想~和~你~見~一~面~”

林夏:“……”

“嘶——”嚣張的徐竟突然臉色一變,将食指指腹放進嘴裏吸了一下,目露疑惑:“這玩意怎麽還有刺啊!”

王浩笑道:“玫瑰花本來就有刺啊。”

“可是,送人的不應該提前修理幹淨了嗎?”

王浩攤攤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林夏從徐竟手裏接過花,得出結論:“那不就得了,可能是其他寝室的人惡作劇吧。”

随後,花就被随手插進了王浩喝完重新裝入自來水的飲料瓶中,放在陽臺上。

三人開始忙活自己的事,沒有人注意到,玫瑰花那顆刺傷徐竟的小刺,顏色漸漸化為深紅。

林夏來得早,就打算先去吃飯,順便給倆兒子帶口糧。

剛開學,食堂裏人比較多,他端着飯,目光巡視一圈,沒找到合适的座位,剛想往前走,胳膊忽然被人碰了碰:“林同學,來這邊吧。”

林夏轉過頭,剛想拒絕,話一下子堵在了喉嚨裏。

眼前的人就是白玫。

披肩長發,紅色的連衣裙,瓜子臉上五官精致美豔,難怪會是許多男生心裏的女神。

林夏想着剛剛還在宿舍談論人家有些尴尬,想拒絕白玫卻不由分說地拉着他往餐桌邊走。

剛坐下,林夏就感覺到四周的目光都彙聚到了他這裏,畢竟他對面坐的是白玫。

林夏低頭扒飯想着吃完快溜,誰料白玫将側邊的發往耳後一別,低頭低聲道:“我放在你桌上的紙你看見了嗎?”

林夏呆住了,不可置信地擡眼看向她。

白玫臉上泛起紅暈,像是害羞了一樣,咬咬下唇:“今晚九點,教學樓後面的槐樹小道,你來嗎?”

“???”

林夏大腦一片空白:“那紙真是你放的?”

“對,”白玫懊惱道,“那支玫瑰我放完回來才想起來沒修刺,有沒有紮到你啊?”

林夏想起徐竟,随口說道:“紮到了。”

“對不起啊。”白玫更難過了。

林夏不會哄人,只能連連擺手,然後問道:“你是怎麽進我們宿舍的?”

白玫不好意思地摸摸頭發:“假期期間,宿管阿姨查樓,工作量很大,剛好我回校找導師有事,碰上了就幫了一下忙,然後就進去了。”

“哦,”林夏點點頭。

“所以,林同學,你來嗎?”

聽到這話,林夏也有些激動,畢竟因為身世原因,他鮮少和女孩接觸,現在突然被邀請,他有些無措地害羞。

手腕忽地一痛,他垂眼看了一眼,卻又沒有任何傷口。

就是這一痛,讓他從害羞的情緒裏脫離出來,斟酌着拒絕道:“不了,我晚上還有事情,下次有空……”

白玫失落道:“真的不行嗎?”

她似乎是帶了美瞳,林夏看着她的瞳孔漸漸變紅,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我答應你。”

幾乎是說完的後一秒,他猛然恢複清明,眼前的白玫嬌羞地低聲說:“等你。”聲音無限暧昧,說完便踩着高跟鞋離開。

林夏懵了,我剛剛說啥了?

耳邊有個莫名不高興的聲音說:“你答應邀約了。”

林夏:“?”

随後他才反應過來,說話的是遲來雪。

遲來雪受了傷,又必須要跟着林夏,只能暫時在林夏的身體裏養傷。

這一天他都沒說話,此時說話了還是這個調調,林夏也不懂他這情緒是怎麽來的,只能自我調侃道:“可能是美色迷惑了我的雙眼就答應了。”

對方不吱聲了。

林夏也是心大,想着既然莫名答應了就得遵守約定。

晚上,林夏在兩個室友擠眉弄眼的視線裏離開宿舍,準時到達約定地點。

風聲呼呼地吹,槐樹葉漱漱作響,白日裏這裏是許多小情侶都喜歡的約會聖地,此時卻無端地顯得有些陰森。

銀白月光穿過林間間隙,在地上鋪出斑駁的陰影。

“咔噠,咔噠……”

一陣高跟鞋與地面接觸的聲音響起,林夏轉向聲音來源,月光下,有人影款款走來,身影婀娜,紅色魚尾裙裙擺搖曳,恍若地獄裏的曼珠沙華。

“林同學久等了。”白玫終于走近,調戲似的往前微微傾身,呼吸熱氣噴灑在林夏臉上。

林夏忙退後幾步,尴尬地摸摸鼻子:“沒有沒有。”

白玫輕笑,率先到路邊長椅上坐下,玉指拍拍身側的位置,示意林夏坐過去。

林夏猶豫了一下,白玫挑挑眉:“我又不會吃了你。”

林夏只得坐過去,中間還是隔了些距離。

白玫問道:“林同學知道我找你來是為什麽嗎?”

林夏誠實地搖搖頭:“不知道。”

“那你什麽都不知道就敢過來?”

林夏:“……”

“真是單純的可愛。”白玫豔紅的唇勾出誘人的弧度,天空不知何時飄來一團黑雲,将明月遮了個嚴嚴實實。

環境有些暗,林夏不适地打開手機手電筒,亮起的一瞬,光芒不甚掃過身邊人的半張臉。

只一下,林夏一身冷汗。

白玫的唇色,不是最開始的紅色,而是暗紅,如同是用新鮮的血液塗抹一般。這給他的感覺很不好,心裏仿佛有個聲音在催促着他快點離開。

林夏坐不住了,道:“學姐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回頭宿管阿姨該查寝了。”

剛走沒兩步,地面隐約傳來震動,林夏下意識停住,下一秒,在他放大的瞳孔裏,帶刺的荊棘拔地而起。如果林夏剛剛走得快的話,恐怕此時他已經串在了上面。

“林同學別着急啊,我還有事需要你幫忙呢。”

高跟鞋“噠噠”聲慢慢貼近,最終,他的脖頸前橫出一截荊棘,只需輕輕一靠,便能将他紮個血肉模糊。

一只手把他的下巴往旁邊微微掰過,白玫美豔的面孔映在他的眼中。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更想問,林同學是怎麽發現的呢?”

冰涼的手指在他臉上漫不經心地敲着:“乖哦,要說實話。”

林夏心跳如雷,表面上吓得臉煞白,內心在瘋狂呼喚:“卧槽,遲來雪救命啊!”

早在見到白玫的第一眼,遲來雪便在他的腦海裏解釋了她的身份。

——[荊棘夫人]

“用鮮血澆灌長大的玫瑰,尖利的刺吞噬了無數冤魂,最終長成最嗜血的妖魅。”

那時的林夏還處于半信半疑的狀态,直到被白玫的眼睛催眠控制,他才相信。然後就是和遲來雪商量,畢竟對方現在似乎是唯一能保護他的。

“躲也躲不了的,既然都這樣了,你就照常赴約,沒事的,500年的花妖而已。”遲來雪說。

“有我在,她傷不了你。”

看着距離皮肉不足1厘米的刺,林夏腿都軟了,欲哭無淚。

“乖,跟姐姐說,你是怎麽發現姐姐的?”白玫掐着他下巴的手驟然收緊,尖利的指尖似乎要戳破他的臉。

關鍵時刻,一簇火焰憑空而生。

白玫一聲驚呼,忙松開手。火焰從林夏耳後荊棘開始燃起,一息之間便将荊棘燒得灰都不剩,卻不傷林夏半分。

林夏整個已經亞麻呆住了。

反應過來忙和白玫拉開距離。

白玫甩甩手,看着燒得黢黑的指尖,目露不悅:“原來是已經有妖怪捷足先登了啊。”

不過片刻,她便調整好狀态,道:“既然都出手了,那還躲着幹什麽。”

“你還不配見吾。”

這話是從林夏嘴裏出來的,卻不是林夏的聲音,吓得林夏立馬捂嘴,意識到是遲來雪後又慢慢松開。

白玫氣得要死,但沒見着對方的面,并且在此之前從未察覺到對方的妖氣,知道對方道行比自己高,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眼珠一轉,白玫收起夭力,向林夏,不,準确的說是林夏身體裏的人抛了個媚眼:“靈眼只有一個,既然我們的想法都是一樣的,不如一起聯手弄死這小子,靈眼我們對半分好了。”

林夏渾身血液冰涼,萬一遲來雪答應了怎麽辦?

畢竟他們都是妖怪。

這個念頭剛有,耳邊就傳來遲來雪的聲音:“你是我夫人。”

“我永遠都不會害你。”

林夏:“……”

雖然很奇怪這個妖怪怎麽硬要當gay,但好在對方的話還是讓他微微安下心。

沒人搭理的白玫忍不住了,無數荊棘自林夏周圍破土而出,交互纏繞,搭建成一個球形籠子。

“凝神。”

“掌心擡起向上。”

遲來雪的聲音告訴他。

林夏不懂,但還是立馬照做,腦子裏盡量排除奇奇怪怪的雜念。

“歘——”

一團火焰自他掌心燃起,他驚訝的用另一只手手指戳了戳,觸感如同棉花糖,沒有任何的灼痛。

随後,他在遲來雪的教學下,厲聲大喝:“破!”

火焰應聲而出,觸到的一切都化為飛灰。

林夏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的掌心,擡眼時,視線穿過荊棘殘骸,對上了白玫的眼睛。

她咬咬唇,開始妖化。皮膚呈現一種發黑的綠,腳踝、手腕、腰肢纏繞漫上遍布尖刺的荊棘,發絲化為紅色,耳朵長成黃色的玫瑰花蕊。

每走一步,腳下玫瑰簇生。

帶刺的藤條從她掌心長出,慵懶地拖在身後。

鞭影裹挾着利風朝着林夏劈下,她口中還在挑撥離間:“靈眼,你就那麽相信你身體裏的妖怪?”

“我不信他還能信你?”林夏急忙閃身逃開,有遲來雪的妖力加持,他的身體變得很輕盈,随便一跳都能很遠。

鞭子再次襲來,他仰頭避開,血腥氣彌漫的鞭子就擦着他的臉劃過。

白玫跺跺腳:“诶呀,怎麽就知道躲呢?”

“那就讓你無處可躲好了。”她血紅的眼睛映進明月的光,擡起掌心輕輕一吹,不明花粉随風襲向林夏。

花粉到處蔓延,顆粒極其微小,肉眼根本看不見,林夏走位被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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