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離魂

離魂

黃符落地,升騰起一股子白煙,嘈雜的佛音響徹雲霄。幾個一丈之高、大腹便便,懷抱着琵琶的式神對林夏怒目而視。

林夏覺得有些新奇,因為他确實沒見過這個東西。

林麟趾高氣揚:“沒見過吧,土鼈!”

林夏也不廢話,左手下意識撥了一下右手上的戒指,寒氣回應主人的召喚,在他小臂上凝出一把精巧的腕箭。

蓄勢待發的冰箭冒着森森寒氣。

林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這東西哪兒來的?”

林夏本意只是想吓吓他,要不是林麟放出了魔法攻擊,他也不會真用戒指。甭管戒指被吹得多牛逼,但現在的他是真不會用,最多召出來武器裝裝逼。

林麟怒了,唾沫星子對着林月亂飛:“林無極那個老東西,怎麽都不肯把這個戒指給我,非說什麽會死人,現在怎麽就給這個野種了?!”

林月無助地搖着頭。

林麟擡起的巴掌又準備往林月臉上落,只聽“咻”地一聲破空聲,還不足小指粗的冰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試圖抵擋的式神紮散,最後把他的手紮了個洞穿,鮮血橫流。

“啊啊啊啊啊!”

殺豬般的叫聲響徹整個花園,血還沒流多少,傷口就立馬開始結冰,最終将他整只手都凍成冰塊。

林夏手也在發抖,他強裝鎮定站直:“林少爺,還打嗎?”

林麟怒不可遏,好的那只手一揮:“式神上啊!”

“你們是死的嗎?!”

兩個式神執行命令,琵琶音動,音符線譜好像都有了實體,林夏只覺腦袋快炸了。

“卧槽!好歹毒的曲子!”

琵琶彈出的曲子沒有任何美感,全是各種噪音雜糅在一起的産物,比如敲擊鐵盆、指尖抓劃黑板……一下一下,林夏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不得不說,創造這曲子的人特麽是個天才!

恐怖的是,曲子完全無視所有物理防禦,林夏捂住了耳朵噪音也好像将他的腦子扯出來攻擊。

耳朵裏的動脈血管已經開始突突地跳。林夏不太能站穩,而另一個式神已經抱着琵琶沖他而來!

林夏擡起手,心念一動,冰箭亂無章法地飛出,很幸運的,其中一只将彈琵琶的式神紮散。他也退後堪堪躲過另一個式神橫掃的琵琶。

氣流擦着他面門而過,刺得他皮膚生疼。

所以,在他拉開距離後,第一時間毫不猶豫地擡手将最後一個式神也殺死。再次擡起頭時,眼睛裏血色彌漫,将他整個人襯成了地獄裏的惡鬼。

林麟怕了,也顧不得手上的傷口,結結巴巴丢下一句:“你等着!我去叫我媽!”就快速跑走了。

林夏跌坐在地,最後幹脆躺在草坪上。手上的腕箭散去,耳朵裏耳鳴還沒停,他有那麽一瞬間真的以為自己要聾了。

他眼睛裏的血也只是眼睛裏毛細血管被琵琶曲震破了,血液将黑白分明的眼珠染紅。

林月小心地蹲在旁邊,又不知道怎麽幫他,只能哭着喊:“哥哥。”

林夏忍着喉嚨裏湧出的惡心,安慰道:“別擔心,我沒事。”

“你先別哭。”

哭得我腦仁疼。

這句話他沒說,要說那首歹毒的曲子裏面還差什麽,那肯定就是哭聲,各種生物的哭聲。

心髒跳得很快,仿佛下一秒就會急停。

林夏閉着眼睛緩神,期間他聽見林月小聲說着什麽,起身跑開。

這還不如死了呢,他想。

沒多久,林月帶着人回來了。

“小夏!”林無極扶起地上的林夏,自責道:“我就離開了一會,怎麽就給自己搞成這樣了。”

豈料剛走沒幾步,梅念雲帶着林麟就氣勢洶洶地殺了過來。

“站住!林夏你看看你給我兒子打……”然而,看到林無極扶着林夏回頭的那一刻,她的表情僵在了臉上,聲音也一下子梗在喉頭。

林麟手上被包紮完成的小血洞配合着生龍活虎的姿态,和林夏的奄奄一息形成了對比,讓她一時間說不出話了。

林月跑上前:“媽媽,哥哥他……”

她話還沒說完,又被梅念雲打斷了。梅念雲好像找到了突破口,将林月扯到身前指着她臉上的紅腫問林夏:“是不是你打的?!”

林夏費勁吧啦地右手食指指向自己,滿臉寫着:你是在說我?

梅念雲臉上挂不住,但也不可能認錯,堅持道:“除了你,還能有誰?”

林月一直在搖頭:“不是林夏哥哥……”但沒人聽她的,都在默認裝聾子。

林夏指了指站在她身後巨嬰一樣的林麟,有氣無力道:“要不你問問他?”說完,沒忍住直接嘔了口血。

給林無極吓的直接給他前胸後背各貼了一張黃符,林夏頓時覺得舒坦多了。勉強可以大口呼吸,不用擔心再吐血。

“梅夫人,事情小月都和我說了,是林麟過來找事,還放式神把林夏打成這樣,你們還有臉過來興師問罪了?”林無極臉上只寫着幾個字: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梅念雲假意低頭問林月:“小月,真的嗎?”

林月點頭。

梅念雲表情很難看,是沒達到事情預期的不爽。

林無極擔心林夏真死了,不再管林家母子,趕忙扶着林夏前往車庫。不久之後,跑車如離弦之箭一般駛上馬路。

林夏還是不能習慣他的開車速度,虛弱開口:“林叔,你慢點,我還死不了。”

林無極沒管,林夏只能弱小可憐又無助地抓着安全帶,想着林無極駕照要扣多少分,罰多少款。

想着想着,眼睛就閉上了。

眼皮很沉,他只聽見一句:“小夏別睡啊!”就失去了意識。

……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睜開了眼睛,從床上坐起。

身體已經沒有任何痛感,渾身輕飄飄的,輕輕一跳就能夠到天花板,還挺好玩,他自言自語道:“遲來雪妖氣這麽好玩?”

然而等他玩夠了一回頭,天塌了。

入眼是幹淨的白,鼻尖仿佛還能聞到淡淡的消毒水味,如果病床上躺的不是長得和他一模一樣的人的話,或許會更好。

“我死了?”林夏試了一下,果然,他輕而易舉地穿過了醫院的牆。

走廊上來來回回的病人或家屬也沒有能看見他的。

“不是?我就這麽死了?”林夏不信邪地又試了幾次,結果還是一樣。

腦海中已經開始播放起了《一剪梅》的調調:

“雪花飄飄~北風蕭蕭~”

“……”

他好像給自己浪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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