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家

回家

林夏琢磨了半晚上,震驚地得出了遲來雪可能是吃醋的結論,但下一秒,他就自己又推翻了這個結論。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想清空腦子睡覺卻怎麽也睡不着,白天睡多了,現在真遭罪。搭在被子外面的手無意識轉着戒指。

窗外寒枝簌簌,隐隐有落雨聲。林夏實在睡不着,幹脆坐起來,召集回家的兩個室友組隊游戲。

“林夏,一個人在宿舍怕不怕?”手機裏傳來王浩賤兮兮的聲音。

“我能怕什麽。”林夏雲淡風輕,心想我什麽沒見過,恨不得上能九天攬月,下能下海捉鼈。

某榮耀游戲五排組隊界面顯示好友加入,徐竟頂着個情頭:“哈喽哈喽!”

“你們在說什麽呢?”

王浩笑道:“正好你來了,講故事這方面你擅長啊,快,林夏睡不着,給林夏講個睡前故事。”

徐竟嘿嘿一笑:“行啊。”

這下子三人游戲也不開了,就挂着組隊界面聊天,徐竟捏着嗓子,試圖讓自己的聲音嘶啞幾分:“傳說,咱們這座學校下面是一個墳場。”

林夏啧啧道:“這句話我從初中聽到現在,基本每一所學校的怪談故事都是這句話開頭。”

徐竟道:“你別急嘛,聽我說。”

“行。”

“等我找個耳機,聽沉浸式的。”王浩那邊一整摸索後回答道:“好了,繼續吧。”

“咱們這棟樓以前是棟女生住的樓,當時也是咱們這個宿舍,住着三個女生,三個人幾乎都在晚上聽到了塑料袋的聲響。”

“你們知道這代表着什麽嗎?”徐竟賣了個關子。

王浩搶答道:“我知道,看過這類的恐怖小說,據說塑料袋的聲音就是某種看不見的東西在走路。”

“聰明,”徐竟接着道:“沒多久,其中一個女生就瘋了,一直說着有阿飄,有阿飄,然後就跳樓了。”

“從此以後,這棟樓就頻繁出現怪事,據說後來又死了幾個人。學校為了壓下去,特地請人做法封印,然後讓男生搬了進來。”

“男生進來後,雖然平安無事,但也有不少自稱看到過跳樓學姐的人。咱們這個宿舍也是封了很久才重新啓用。”

林夏道:“你這故事我聽過不下十個版本了。”

王浩:“+1”

“好吧,吓不到咱們小夏。”徐竟咳了兩聲,沒再用太監腔調講話了。

接下來的時間,三人游戲到了半夜,直到另外兩個撐不住了都去睡了。

林夏一個人玩游戲也覺得無趣,只能關了手機再次強行入睡。

然而,沒用。

之前只是單純的睡不着,現在聽了徐竟的故事,他說是不怕,實際上在見過那些東西以後,他比誰都怕。

人是一種愛胡思亂想的生物,現在他的思緒就不受控制地跟着徐竟的故事後續走去……

“刺啦——”

忽地,他耳邊聽到了疑似塑料袋的聲音。

林夏:“……”

他不能總那麽衰吧。

不敢睜眼,完全不敢。

在閉眼的情況下,其他感官敏銳得可怕,總覺得有東西在對他吹涼氣。

“……”

“需要我幫忙嗎?”

在精神高度緊繃的情況下,耳邊突然傳來這麽一句話,林夏頭皮差點炸了,冷汗流了一身。

直到聽到熟悉的輕笑,他才放松下來睜開眼,果不其然看見了支着頭勾唇笑的遲來雪。

很奇妙的是,在看到遲來雪的那一下,他忽然就覺得很安心,什麽恐懼都沒了。

林夏板臉裝樣子:“我需要你幫什麽忙?”

“還是這麽……”遲來雪輕聲說了句什麽,林夏沒有聽清。随即,遲來雪主動将他撈進懷裏,下巴墊在他發頂:“林夏,或許你應該知道,我們是通感的。”

林夏:“?!”

“你的一切情緒我都能感知到。”

林夏:“……”

壞了,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然而,遲來雪的下一句話才是徹底讓他破防的:“包括你的想法。”

林夏:“!!!”

啊?林夏腦袋一片空白,“也就是說,你能讀我心?”

遲來雪也不瞞他:“可以這麽說。”

林夏天都塌了。

他在心裏偷偷編排了遲來雪那麽多次,完了完了。

一時間,林夏整顆心都被完了兩個字覆蓋。

他現在真的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遲來雪再次笑出聲,聲音響在林夏頭頂,很好聽,但此時對于林夏來說就是催命的。

遲來雪道:“我并不在乎你的其他想法,但有個重要的,我想澄清一下,可以嗎?”

林夏似乎已經預想到他想說什麽了,連忙制止:“不行。”

“……”

半晌,頭頂傳來遲來雪極輕的嘆息聲:“好吧。”

“還有,你別再聽我心了。”林夏冷聲道:“不然你就滾。”

林夏此時很恐懼,比聽鬼故事更重的恐懼。有人能探聽自己的心聲,不止是社死,更是恐怖。

“對不起。”遲來雪蹭蹭他的發頂,沉聲道:“之前是神魂弱,和你共感強些,現在已經不會再有了。”

“我保證。”他道。

林夏閉上眼睛:“最好是這樣。”

環境安靜下來,誰都沒有說話。

不知不覺間,背後的心跳好像和他的心跳融在了一起,格外清晰。

在胸腔間,“撲通、撲通……”

……

第二天一早,林夏和薛佳在校門口碰面,舊友重聚,好像有說不完的話。薛佳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還是林夏記憶中活潑少女的樣子。

中午,兩人搭上高鐵。

薛佳特地和林夏旁邊的座位主人換了位置,都是同一節車廂的,對方也很愉快地答應。

“林夏,你回去了想做什麽?”

林夏想了想,道:“不知道,可能會幫着福利院建設一下吧。”

薛佳點點頭,打開随身攜帶的背包,從裏面掏出一串阿爾卑斯棒棒糖,摘了一包遞給林夏:“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吃這個。”

林夏接過,拿着手裏看了良久,“嗯。”

恍神間,懷裏突然多了一物,毛絨絨地蹭了蹭他的手,在他腿上趴下。林夏忙把原本放在腿上的背包放到地上,将狐貍往裏樓了些。

薛佳餘光瞥見他的動作,疑惑道:“怎麽了?”

“沒事。”林夏調整了一下椅子,找了個舒服的角度靠着。

“林夏,我感覺你變了很多。”薛佳看不見遲來雪,手撐在小桌板上偏頭看向林夏。

林夏愣了下:“是嗎?”

“嗯,我也說不出來,但就是變了。”薛佳又馬大哈一般樂起來:“果然是長大了啊。”

林夏跟着她笑了笑。

林夏昨天沒睡好,此時疲憊勁上來,和薛佳說好到站叫他之後就靠着窗邊睡了過去。

薛佳看着他的側臉,半晌偏過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節車廂并不安靜,充斥着大人的說話聲,小孩的哭鬧奔跑聲,林夏睡得并不安穩,睡過去不到幾秒鐘就會驚醒。

與其說是睡覺,不如說是打瞌睡。

下車後,兩人到達了老家——渠縣。

這裏像是個被發展遺忘的地方,到處都還是林夏記憶中的樣子。遲來雪坐在林夏的背包上,前爪搭在林夏肩上伏着,眼睛也在打量着各處。

林夏順手在他頭上撓了撓,旁邊的薛佳再次疑惑:“你的肩膀上是有什麽東西嗎?”

“啊?沒有沒有,”林夏含糊說:“我脖子有點癢。”

“哦。”薛佳也沒有多想。

林夏憑着記憶和薛佳一起找到了當初的福利院大門口。

算起來,林夏得有兩年沒回來了,從18歲成年離開到現在20歲回來,他也是無限感慨。

這個福利院并不大,裏面的孩子大多都是院長撿的或收養的,又或者是……人家不要的。

比如薛佳,原家庭重男輕女,6歲時就給她扔在了福利院門口,或許她的親生父母也不會想到,她很優秀,比很多男人都優秀。

原來的院長已經去世,現在的院長也是一個很慈愛的阿姨,這裏的孩子現在都穿得很幹淨,過得也算無憂無慮。

林夏給福利院捐了十萬塊錢,将全部用作孩子們的學習、生活開銷。也有不少長大後選擇留下來工作的孩子,林夏和老友們聚了聚,大家一起吃了頓飯。

晚上,回酒店的路上,薛佳調侃道:“沒想到你小子也不簡單啊,居然能存到那麽多錢。”

“我本來以為我存的三萬已經算多的了。”

林夏笑笑:“機緣而已。”

“林夏,你有想以後幹什麽嗎?”走在前面的薛佳背着手突然轉回身問。

“沒想好。”林夏想着林家的事,總不能告訴薛佳自己以後要當個除妖的吧,那不得被當神經病嗎。

“沒事,以後你沒事幹了可以找我,姐帶你!”薛佳拍拍胸口,一副兄弟大過天的樣子。

林夏也順着她的話:“行,那以後就靠佳姐罩了。”

和薛佳分別後,林夏刷卡進入房間,把背包和遲來雪都一并放在床上:“你先休息會兒,都跑一天了。”

自己抱着換洗衣服進了浴室。

洗完澡後,林夏呈大字型癱在床上,視線裏不見遲來雪,以為他是回靈眼裏了,也沒有多管,卷着被子一角悠閑地刷手機。

十一點,房間燈熄了。

窗外驚飛一群烏鴉,

“哇——哇——”嘶啞刺耳的聲音逐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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