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看一眼

第3章 第 3 章 ……再看一眼。

反應不及的震驚過後,許樂程試圖掙脫壓住他肩膀的鉗制,卻掙脫不動。

不過傅斯言力道用得巧妙,他雖然無法掙脫,但也并沒有被傅斯言弄痛。

傅斯言比他高半頭,壓制的姿勢讓許樂程微仰起頭,向傅斯言大聲怒道:“你放開我。”

傅斯言不為所動,反而微微笑了,且低了些頭,更靠近許樂程,啞聲低語:“不放。”

他的呼吸落在許樂程鼻翼,那種小小尖刺般的觸感又不請自來。

許樂程盡量後退以避開傅斯言,也不由得垂了眸子,視線不經意地落在了傅斯言的喉結處。

他才發現,傅斯言的喉結右側有一顆小小的痣,随着傅斯言的呼吸起伏着。

“你要幹什麽啊?”許樂程向後退了退,脊背僵硬地貼上鏡面。

“雙胞胎?”傅斯言的眸子和語聲比鏡面的觸感更冷,“你考慮過雙胞胎的身高落差麽?”

這人,這是在報複他剛才的揶揄?

但他不是冷酷霸總麽?傅氏國際的運營可由不得感情用事,明明是人形AI,怎麽也不可能這麽容易就破防吧?

而且傅斯言他也就是比自己高半個頭,有必要這麽刻意地身高壓制嗎?

還是傅斯言根本就是覺得自己竟然敢質疑他的行為,所以故意地打算壓制?

這還才簽婚書呢,就開始進行服從性訓練了是吧。

那算盤可打錯了,他許樂程可服從不了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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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有家暴的隐藏嗜好?”許樂程仰頭,目光明确地傳達出“別想我屈服”的意念瞪向傅斯言,“有你也給我收起來。”

“哦?”傅斯言頗為不信地随意應了聲,但到底松開壓住許樂程肩膀的手,退開了半步,“怎麽收?”

許樂程正色:“別怪我沒告知你,我很能打的。”

他的話落下,傅斯言竟然淺淺笑了。

只是那笑轉瞬即逝,像是許樂程眼睛的錯覺。

片刻之後,傅斯言忽而又向前微微低頭,對許樂程說:“我隐藏的嗜好還真不少。你要是不怕被吓到,可以慢慢發現。”

忽然的靠近讓許樂程又繃緊了脊背神經,傅斯言的影子落在背緊貼在鏡面上的他身上,把光線遮蔽得暗了好些。

手機忽然響起來電鈴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無聲的僵持。

近在咫尺的距離,傅斯言輕易就看到了來電訊息,他沒退開讓許樂程接電話,反而手指滑過替許樂程接通了電話,又握住許樂程手腕,把手機拉到了兩人之間。

“程程。”

傅媽媽的聲音從手機聽筒裏傳出來。

“阿姨。”許樂程忙應聲,甩開傅斯言的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把手機放在了耳邊。

“阿言剛給我發了你們倆試衣的照片,我覺得很帥。”傅媽媽說,“你滿意嗎?”

傅斯言什麽時候拍了照片?

許樂程擡眼,對上傅斯言的臉。

太近了。

傅斯言的氣息拂過側臉,身高差帶來的壓迫感陡然而生。

這樣的距離,都不用開免提,傅斯言自然聽到了傅媽媽在說什麽。

他又擡手,握住許樂程的手腕,把手機拉到了自己唇邊,開口對着手機那邊的傅媽媽說:“媽,他很滿意。”

傅斯言對媽媽說話的聲音頗溫柔,但握着許樂程的手腕不讓他把手機拽走的力道卻很是強硬。

“滿意就好。”傅媽媽笑,“我就擔心你們的喜好不同,合不到一起去。阿言他啊,別看工作的時候跟個機器人似的,但私底下……”

“媽,你放心吧。”傅斯言開聲打斷了傅媽媽的話,“我們很好。程程對衣服很滿意,對我更滿意。”

怎麽還信口雌黃呢!許樂程從牙縫裏擠出氣聲,反駁道:“好什麽好!”

但不過是一場宴會,他也就是去湊個數表示有自己這麽個人,也沒有必要較真得讓傅媽媽操心,因此向傅斯言表達過自己明确的态度之後,許樂程還是緩了聲氣,向被傅斯言握着手腕又放到自己耳邊的手機裏問着“程程是真滿意嗎”的傅媽媽答道:“滿意的。傅總的品味遠超常人,可太好了。”

傅斯言又低了些頭,幾乎貼在許樂程另一個側的耳邊低聲說了句:“口是心非。”

落在耳後的呼吸太熱。

許樂程咬牙切齒地低聲擠出反諷:“信口雌黃。”

說着他掙脫傅斯言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又把傅斯言拿着貼在自己耳邊的手機塞進傅斯言手裏,快速擡起手用手指尖戳向傅斯言肩窩:“你遠一點!”

手指伸出去,傅斯言卻毫無預兆地直起了身。原本該戳上傅斯言肩窩的手指尖毫無預警地戳中了傅斯言的心口。

沒想到傅斯言看上去偏消瘦,但這心口的觸感……還挺有肌肉的……

随着傅斯言的呼吸和心跳,手指尖的觸感也跟着微微起伏顫抖,許樂程慌亂看傅斯言一眼,怔了怔後,觸電般地收回了手。

“你幹什麽啊!”他臉有些飛紅,下意識嚷出了聲,“誰讓你忽然動的!”

“程程?怎麽了?”

傅媽媽聽到他們這邊的聲響,急着問道。

“媽,沒事,程程他剛沒站穩,我扶住他了。”傅斯言對着許樂程的手機回應着傅媽媽的話,“我們試好衣服要走了,先挂了。”

挂上電話,傅斯言把手機遞向許樂程。

許樂程卻不接,而是帶着滿臉警惕:“你退後。”

退後兩步,傅斯言伸直手臂,保持着把手機遞還給許樂程的動作,同時淡然道:“被占便宜的好像是我。”

“誰稀罕占你便宜。”許樂程快速從傅斯言手裏拿過自己的手機,在傅斯言讓出來的空間裏向試衣室的門快步走去。

但手腕又被傅斯言從身後徑直握住了。

好在這次傅斯言沒有再多做些什麽多餘的動作,只是在許樂程回身瞪他時溫聲問道:“晚上和我回家?”

态度自然,像是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回什麽家?”許樂程又怔了怔。

他可從來沒去過傅斯言家。

傅斯言沒有和傅媽媽同住在城南的別墅裏,而是在傅氏國際附近的景悅公館買了個平層,方便他7*24小時随時辦公。

這是傅媽媽告訴他的。

傅媽媽還詢問他,是把景悅公館的平層重新裝修給他們做婚房,還是他們婚後住回別墅去。

不是傅媽媽問,他都從沒想過要和傅斯言同住這個問題。

但即使傅媽媽問了,他也沒有去想過這個問題的答案。

一看到傅斯言這張臉,他就下意識地肯定,和傅斯言同居這種事情一定要跳過傅斯言這副優越面孔和合宜身材看到本質。

那些醒來看到枕邊人如玉面容帶着溫軟笑意低磁着聲輕喚“寶貝起床了”還附贈纏綿熱吻的畫面,沒有一分可能被傅斯言複刻。

而一醒來就面對一張苦瓜臉,即使這張臉再好看那也一定無趣。

他不知道那些仰慕肖想和傅斯言春風一度或是想要更多的人是怎麽個期待的,但是他許樂程可是清醒理智的優秀大學生,絕不會被皮相美色沖昏頭腦。

傅斯言這種人形AI,恐怕就更不會了。不然可能要開發個取號機給等着登堂入室的人,怎麽會身邊毫無人氣,要讨好爺爺鞏固他對傅氏國際的掌控權還得答應和他這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結個婚?

所以,從傅斯言口中說出“晚上”“和我”“回家”,這幾個詞連在一起,就很怪。

別說以他們的關系根本到不了說這種話的程度,就是到了,恐怕傅斯言也是等着對方求着鬧着跟他回家的那方。

清醒理智的優秀大學生基于腦中閃電般的冷靜分析,得出了結論:“傅斯言,你這麽無聊嗎?”

甩了甩手,掙脫了傅斯言握住手腕的束縛,許樂程側身擡手向傅斯言而去。

這次精準地戳中了肩窩。

他微微仰頭,向傅斯言冷視:“逗我有意思?”

傅斯言唇角彎了彎,似乎極快極淡地笑了笑,也沒避開許樂程頂在自己肩窩的手指:“我媽說,試過了衣服之後如果你有空,想請你晚上和我一起回家吃飯。”

又補充道:“她很注重儀式感,今天冬至,大概是想給我們煮湯圓。”

許樂程愣了愣,有些僵地收回了手。

小時候,他媽媽也總在冬至和元宵節煮湯圓,說這兩天吃湯圓,這一年都會團團圓圓。

爸媽去世的那年冬至有沒有吃元宵,他卻想不起來了。

見許樂程神色變幻,傅斯言倒是緩了些聲氣,話語裏仿佛有了點溫和的人氣:“約得倉促,你沒空也合理,我媽很講道理,沒事。”

傅媽媽講道理能共情,許樂程自然清楚。注重儀式感的長輩想一起吃個飯,也不過分。但……

許樂程想了想,還是說:“不去,約了人。”

傅斯言自然接話:“哦?誰?”

“和宿舍的幾個義子去……”

話說到一半,許樂程停了聲。

然後一字一句看着傅斯言,說:“和,你,無,關。”

說完,他再度向試衣室的門外走。

誰曾想傅斯言居然又拉住了他的手腕。

這次還用了巧勁,不但拉住了手腕,還把許樂程轉過來面對着他。

許樂程腦中的清醒理智随着這一拉,飛速地啓動:

傅斯言是不是學過擒拿之類的功夫?

他們這種人可能從小就要防着綁架啥的,學點防身技也很正常……

他有功夫,又比自己高,身材看着也穿衣夠帥脫衣有肌肉,萬一真的有家暴的可能或是別的隐藏嗜好,這不得早些準備點應急方案麽?

啊,婚姻,怎麽這麽難呢!

他下意識再度甩手,要掙脫傅斯言:“孤男寡男關起門來在這種用來脫衣服穿衣服的地方待太久,人家沒準要誤會些花花綠綠的!傅總不在意形象清譽嗎!”

“和自己老婆在一起,發生什麽都不是誤會。”

傅斯言淡然回了一句,但也放開了手。

許樂程快速打開試衣室的門走回前堂,傅斯言的司機已把車開到了店門前候着。

走出店門,許樂程從司機打開的車門處探進車裏,拿出自己之前放在車後座上的雙肩包,随意背上,擡手随意揮了揮示意“再見了”。

剛剛拿出藍牙耳機,打開盒子準備拿出來戴上,他卻又被傅斯言從身後拉住了手腕。

之前在試衣室裏被反複圈住的位置又被同樣的溫度和力度覆蓋,許樂程擡眼剛想說“放開”,傅斯言已經先開了口:“送你回學校。”

“不用,我地鐵直達。”

瞥一眼送到店門前、帶着笑一直看着他們的高定店的經理,傅斯言高了聲音:“我怎麽能讓自己的新婚對象獨自坐地鐵?”

這是,爺爺的眼線?

否則傅斯言不能這麽……扭曲。

許樂程當即聰明地決定,上車。

回程的路況也很順,二十分鐘後司機穩穩地把車停在了南校門口的專屬停車位上,又給許樂程拉開了車門。

許樂程簡單向一上車便又開始處理工作的傅斯言揮揮手,示意“真的再見了”。

但他下車後沒走出兩步,傅斯言又在身後開了口:“程程。”

聲音低磁,态度溫和,甚至尾音還有點綿延感。

決定結婚、在注冊文件上簽字、到現在,雖然已經三個多月了,雖然傅斯言在和傅媽媽說話時也随着傅媽媽一起這麽叫自己,但傅斯言确實從來沒有私下的、兩人之間的、這樣喚過他。

這讓許樂程有些說不出來的別扭感,

“你幹嘛這麽叫我?”許樂程回身,向走近他的傅斯言壓低聲,“你的司機面前也要演戲?”

“你希望我怎麽叫?”傅斯言不明就裏地微微蹙眉,“你不是警告過我不準在非必須的情況下亂叫你老婆麽。”

……

“總不能叫你小許。太生硬了。”傅斯言快速跳過這個于他而言并不是問題的問題,擡手接過司機從車副駕駛座拿過來的一個盒子,遞給許樂程。

“什麽?”

許樂程看着那個長約半米寬也至少四十厘米、有着繁複花樣裝飾的盒子,下意識接了過來。

還頗有些分量。

傅斯言已經扔下句“回見”,邁開長腿上了車。

回到宿舍,正是晚餐時間。三個舍友都去吃飯了,宿舍裏很是安靜。

許樂程把那個盒子放在書桌上,順手打開了。

裏面居然是一對娃娃。

兩個娃娃穿着和他們剛剛試過的禮服一模一樣的同款禮服,連衣扣、袖口、領帶夾都微縮制得和他們剛剛确定的顏色、款式、材質都一模一樣,一看就知道制作時用了心,也絕對價值不菲。

許樂程不由佩服,傅媽媽的少女心也太全面了。

傅斯言此時發了個消息過來。

【到了?】

這次倒是加了個标點。

但今天下午這麽一趟折騰,許樂程還在一種自己也說不清的情緒裏。看着那條消息,他直接按熄了手機沒回消息,順手蓋上了盒蓋。

但蓋上盒子,許樂程心裏忽然閃出了幾分異樣。

不對。

好怪。

……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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