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是你老公
第7章 第 7 章 我是你老公。
許樂程一時間驚了驚,又怔了怔。
傅斯言這動作很有點不講道理的霸道意味,但傅斯言力度控制适當,眼神也并沒有輕佻的不尊重意思,反而很是柔和,使得這動作裏的霸道染上了恩愛夫夫的小情趣的一點影子。
他垂眼,而許樂程被他捏着下巴不得不微微仰頭,兩人視線相撞,許樂程不自覺地想向後退一點,卻無處可退,于是用長長的睫毛蓋住表情,快速垂下了眸子。
傅斯言直起身,沒再讓兩人之間的距離變近,語氣直接:“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爺爺的治療和康複,為爺爺治療、盡一切所能讓爺爺痊愈本來就應該,你要是因為這個而矯情,很無謂。”
被傅斯言說矯情,換成往日往時,許樂程一定會毫不遲疑地怼回去。
可現在……
傅斯言的松開了手。
他手指印下的力度在許樂程的皮膚上散去,熱度卻綿延着不散。
“我理解你有你的驕傲和自尊。我也尊重你的驕傲和自尊。但在爺爺健康的前提下,驕傲和自尊的權重可以降低。你現在拒絕爺爺轉院根本是舍本求末。付出了成本就要有收益,婚已經結了,各取所需,泾渭分明,雙方利益最大化,達成大目标才是意義。”
許樂程不得不承認,傅斯言說得對。
他抿了抿唇,想了想,說:“行,轉院吧。”
說完,他又看了看傅斯言,想再說什麽,但又止住了聲,再度轉頭看向了車窗外。
車子已經駛進了醫院的停車場。傅斯言在手機上快速發出一條消息,又輕輕咳嗽一聲,在司機停下車的瞬間開口道:“你剛想說什麽?”
司機下車,關上駕駛室的門,發出一聲輕響。
許樂程在那聲輕響和關上車門的輕微震動裏笑了笑:“原來不在傅阿姨面前,你也還是能有話多點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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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言一怔,垂下眸子,問了句:“很煩?”
“不是煩。”許樂程答,“只是少見。”
傅斯言又默然了。
他的睫毛很長,遮住眸子裏的光。因此也看不清楚他此刻的情緒。
許樂程自覺自己大概多話了。
卻聽到傅斯言又輕輕咳嗽一聲,開口道:“我是你老公,你适應一下。”
适應?
哦。
許樂程了然地點頭,說了聲“好”,下了車。
傅斯言這裏的“适應”,大概就像簽字注冊後,他已經逐漸習慣了每月1日他的銀行卡都會收到的那筆巨款。
第一次收到的時候他以為銀行搞錯了,查看轉款人是傅斯言後,他立刻給傅斯言打去了電話。
而傅斯言淡定得很,答:“是我婚內每月收入的一半。”
許樂程懂了傅斯言的意思,但那個數字太讓他覺得燙手——傅斯言他也不用把戲演得這麽細節吧?
傅斯言說“應該的”。
簡單三個字,許樂程卻聽出了不容置疑的強硬。
也是,他們要面對的是縱橫商海閱人無數的傅爺爺,關于這場婚姻能固定的證據自然是越多越好,必須和真實的婚約并無二致。
但能細致到各種的以防萬一,許樂程也有些理解為什麽傅斯言會贏過他堂哥拿到傅氏國際了。
他本想調侃傅斯言把身家的一半就這麽輕易地交給他,不怕他不認賬最後那不回去嗎。
但想到傅斯言的細致和“以防萬一”的周密,便也覺得這問題壓根就不必問出口。
就像談好協議結婚之後,他要傅斯言找個信得過的律師簽好協議,傅斯言卻說,不必,自由心證就夠了。
到了醫院,傅斯言陪着許樂程和爺爺的主治醫生确認好了轉院的各項事宜,定好第二天下午私家醫院的救護車過來接走爺爺後,才踩着時間線趕去了機場。
第二天下午,許樂程在私家醫院的救護車到來的時間前到了醫院,卻沒想到一進爺爺的病房,竟然會看到他以為還在英國的傅斯言正靠坐在病房裏的沙發上。
傅斯言手裏依然拿着pad在快速處理着一份文件。聽見許樂程推開病房門的聲音,他擡頭看過來,沒有說話,只輕輕點了點下巴,和許樂程打了個招呼。
短時間內時差轉換加上長途飛行,加上與供應商談判耗費的精力,傅斯言的眼圈有一點淡淡的青,眉眼間的精氣也比往日淺了些,而這種熟人之間不需客套的打招呼的方式更讓他多了幾分溫和感,使得許樂程也輕輕點了點頭,以作回應。
過了幾分鐘,傅斯言放下了pad,對許樂程說了聲“應該來了”。
一分鐘後,走廊上響起了病床推動的聲響。
繼而病房門被敲響,私家醫院的負責轉院的醫生和護士護工進了病房,和本院的醫生一一确認好爺爺的狀況,又把必須的醫療設備接好,再穩穩地把爺爺轉移到了私家醫院的病床上。
雖然知道都是專業人士,但許樂程看着爺爺被擡起,還是不由得視線仍然緊緊盯着爺爺,心跳也快了好些。
傅斯言站起身,走到他身邊,微微低頭在他耳邊輕聲說:“別緊張,我在。”
許樂程下意識“嗯”了聲。
傅斯言又說:“我和國外的醫生談過了,爺爺的狀況他們有把握,但爺爺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适合長途飛行。”
許樂程點點頭。
他平時也會去了解國外的醫療狀況,雖然許常磊不願出錢而導致爺爺現在無法去國外治療,但準備是一定要做的。
一旦他有能力,這就是第一件要做的事,先做好功課是必須的。
所以傅斯言說的情況,他了解,也接受。
爺爺已經穩妥地躺在了私家醫院的病床上,醫生相互做好文件交接,護工推着病床出了病房,許樂程和傅斯言也跟着走出了病房,進了電梯。
傅斯言邊走邊說:“那邊的醫生要做些準備,下個月他會帶他的醫療團隊來國內,和私家醫院的醫生一起給爺爺聯合治療。”
許樂程“啊”了聲,看向傅斯言。
傅斯言看着他,帶着淡淡倦意的眉眼間多了幾分正色,像是打算在許樂程說“不必”時立刻說服他。
但許樂程停了一瞬,輕聲說了聲“謝謝”。
傅斯言明顯放松了些,倒是淡淡地笑了笑:“我爺爺也很關心你爺爺的健康狀況,為了他老人家,我也應該做這些。”
也是,事關繼承權,傅斯言自然會盡心。
但許樂程還是又認真說了聲:“謝謝你。”
電梯到達1樓,門打開,許樂程跟着上了轉院的私家醫院的救護車,卻沒曾想傅斯言也跟着上了車。
車廂裏空間不小,但放了張病床,醫生和一名護士也在其中,許樂程和傅斯言只能并排坐在車尾的小長椅上,位置狹小,以至于他們的腿側不得不緊貼着,肩膀也靠在了一起。
雖然并不抗拒和傅斯言靠近到這種距離,但許樂程還是感覺傅斯言和這種狹小逼仄的環境很有些格格不入。
爺爺轉院,他自然必須跟車。但傅斯言為什麽要跟着上救護車?
他的詫異被緊貼着的傅斯言輕易地察覺到了。
“爺爺轉院後我會再飛倫敦。”傅斯言說,“預計下周一回來。”
私家醫院的救護車隔音很好,車外的嘈雜聲悉數被屏蔽,而車內即使是小小的聲音也清晰可聞。
許樂程低了些聲,但壓不住驚訝:“你昨天去倫敦,今天飛回來,就為了轉院這件事?”
“爺爺轉院是對你最重要的事。這種時候我不在,這婚結得有什麽意義?”
傅斯言說着,也若無其事地向并沒有看向他們這方、但明顯必然能聽見他們說話的醫生和護士看了眼。
因為傅斯言特意飛回來給爺爺轉院而自然生出的感動,被傅斯言這若有似無的暗示抵消了。
也是,傅爺爺看重的事情,傅斯言自然會做足姿态。
許樂程垂了眸子:“好,謝謝你。”
“你今天說了好幾個謝謝……”
傅斯言的話說到一半,車子忽然一個急剎。即使隔音良好,輪胎與地面摩擦的刺耳聲響也沖進了車廂中。
還好爺爺被很好地保護固定在病床上,醫生和護士快速檢查後道:“沒事。”
許樂程舒了口氣,才發覺自己在這急剎的慣性裏往前沖時被傅斯言及時擡手攬住腰拉住了,卻又在随着慣性向後倒時,整個人倒進了靠着後車門的傅斯言的懷裏。
傅斯言的手仍然環着他的腰,兩個人背靠着背,傅斯言的呼吸落在他耳側,綿延出潮濕的酥癢。
許樂程忙要坐正,車子卻又再次急剎。
剛剛直起背,許樂程的頭頂徑直撞上了傅斯言的右臉。
車子平穩下來,許樂程猛然發現傅斯言右唇角處蔓出了一抹血色。
那一抹血色很快聚成血滴,流過傅斯言的下颚,向脖頸滑落,将要沾染到襯衫上了。
許樂程忙向護士道:“有沒有止血的東西?”
“撞傷了?”護士向傅斯言看了眼,遞給許樂程一片紗布,又低頭打開了身邊的一個盒子。
在救護車上要處理傷勢,工具倒是随手可得。許樂程把紗布給傅斯言讓他阻隔往襯衫上滑落的血,又看到護士從盒子裏拿出消過毒的醫用鑷子,夾了一團酒精棉球,向他們這邊邁了兩步。
傅斯言下意識退了退身子,抗拒的意味分外明顯。
去試禮服時,傅斯言說不喜歡人碰他,此刻這種下意識的反應倒是證明了當時傅斯言不是在随意搪塞他。
但血持續不斷地滴下來,傷口确實是有些嚴重。
傅斯言待會就要去機場,不及時止血,總有些不妥。
許樂程想了一瞬,擡手接過護士手裏的醫用鑷子,試探地向傅斯言唇邊靠了靠。
自從接受了要在人前保持“恩愛夫夫”的形象,傅斯言好像對和他稍微接觸的狀況并不抗拒。
不然也不會把他壓到整面落地的鏡子上,剛才兩人擠着貼着坐着的時候也沒有讓他感覺有什麽明顯的抗拒。
果然,傅斯言這下沒有躲開,看着許樂程的樣子也很自然。
他下唇确實磕開了一個小口子。但好在是在唇上,雖然會很痛,但不至于留下明顯的疤痕。
許樂程松了口氣,又說:“你忍着點。”
傅斯言輕輕“嗯”了聲。
聽着竟然還有些乖。
許樂程穩住随着車子行駛而輕微晃動的手,更靠近傅斯言,一如小時候媽媽給他塗藥時一般,向傅斯言唇角的傷口,輕輕吹了吹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