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麽乖

這麽乖

24

在場三人,只有何悅一臉懵,隐約能嗅到幾絲暗流湧動。

“啊,這不是很好猜嘛,喝醉了要麽睡着要麽發酒瘋,哈哈。”夏予有些心虛,她自稱斷片了什麽都不記得,想把事情輕輕揭過,但忘了有個人還在耿耿于懷,一時間說漏嘴,這讓她不知道該怎麽圓回去。

賀霂面上看不出情緒,他移開視線,沒有深究下去:“哦。”

這輕輕的一個音節,讓夏予不知道他是信了還是不信,她知道自己拙劣的表演,肯定騙不過一個專業演員。

賀霂沒說別的,但作為一個成年人,他不可能輕易相信這種說辭。夏予記得那晚,讓他既高興又焦慮,兩種情緒夾雜在一起,不知道該作出什麽反應,只能面無表情,當作無事發生,而實際上,他內心早已波濤洶湧。

何悅覺得氣氛莫名其妙有些尴尬,不知道問題出在誰身上,只得說:“我好帶了不少瓜來,正好天氣涼了一下午不會放壞,可以打包帶回去給與安,讓她也嘗嘗。”

“哈哈,對。”夏予不敢看向賀霂,只能幹笑着回應何悅。

一個下午,夏予都有些魂不守舍,時不時用餘光瞥身側的賀霂,見對方很自然的模樣,沒有什麽異常,心裏輕輕松了口氣,或許他真的信了吧。

日落時分,何悅合上電腦,遵守公司不加班的規定,和他們道別後就下班了,留下兩人面面相觑。

夏予沒有一刻不再問祝與安怎麽這麽巧就不在,如果她在,不至于這麽尴尬。

“那個......”賀霂率先打破寂靜,拎起自己的雙肩包站起身,說“我先帶大餅洗澡去了。”

“等等!”夏予也跟着一起站起來,她覺得比起自家毛孩子把別人臉抓破,她更願意在尴尬的氛圍裏多待一會,“我和你一起去吧。”

她三兩步邁到賀霂身側,并肩往築雲客棧走,周邊緊貼着房檐的電線上,站着一對又一對互相啄喙的麻雀,時不時發出幾聲鳴叫,似乎在提醒路人,他們正在談戀愛。

一路相顧無言,回到客棧時,大餅似乎聽懂了早上說得帶它去洗澡,早早趴在客棧門檻上等人。

夏予見到它,快步走到它身前将它抱起,本想和大餅用臉貼貼,但看到它臉上灰一塊黃一塊的毛,頓時有點下不去臉,只是用手心揉了揉它的臉。

真的是太髒了,親媽都看不下去了。

賀霂替她拿來貓包,在大餅的注視下,夏予獨自把它裝進去。

夏予提着貓包,看向抱臂倚在門口的賀霂,說:“不然我自己帶它去?”

“不行。”賀霂脫口而出,一副沒有商量的模樣,在夏予疑惑的眼神中,解釋道,“我和老板認識,可以打折。”

夏予本想問是怎麽認識的,但想到賀霂自來熟,認識什麽人都不足為奇,便沒有再發問。

“我幫你提吧。”不是客套話,賀霂說完便自顧自地接過貓包,無視大餅透過縫隙叫出的幾聲抗議。

大餅不算胖,但也不是小奶貓了,一直提着實在有些重,因而夏予沒有推拒:“謝謝。”

“沒事。”

靈澤村裏沒有寵物醫院,這裏把貓狗當作寵物精心養着的人家并不多,需求也不大。

要去寵物醫院,只能去鎮上,即便是鎮上也只有一家面向動物的醫院,一開始主營的是類似母豬的産後護理、治療家禽病症等業務,随着逐漸有人開始養寵物,才開放了寵物疫苗注射、絕育、洗護等業務。

賀霂則站在夏予身前,不斷用眼神和面部表情暗示對方不要說認識自己,可惜,對方并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你怎麽來了?”寵物醫生和賀霂似乎很熟,笑着問,“你又撿到啥了?”

夏予一臉不解。

“給我朋友的貓帶來洗個澡,要打折哦。”賀霂搶在夏予開口前說,并在心裏嘆氣,同時對她解釋,“我平時...樂于救助流浪貓流浪狗。”

像是賀霂會做的事。

夏予将賀霂放在桌子上的貓包取出,大餅不認生地自動坐到桌子旁的臺子上趴下,她禮貌地說:“對,它現在比較髒,不過可能會撓人,這個...”

您要多小心。

夏予還沒說完,寵物醫生就把大餅抱了起來,它一副溫順的樣子。

“看着精神了很多嘛。”醫生說。

“您認識它?”夏予以為大餅被棄養了才繼續養它的,如果有主人就得要還回去,她還有些不舍呢。

醫生笑呵呵地說:“對啊,它之前只流浪貓。”只不過現在看不出來而已,毛發光亮,臉也被養得圓圓的,完全看不出曾經瘦成皮包骨。

夏予聞言松了口氣,這樣就不算搶走別人家的小貓咪了。但這就和她第一次見到大餅的印象形成了極大反差,這原先明明是只被照顧得很好的貓啊。

“啊?那是誰撿來的它。”

寵物醫生用下巴指了指夏予身後的賀霂,沒有作聲。

那為什麽大餅對賀霂的敵意這麽大?他明明是救助它恩人。

“傷口恢複得很好。”醫生撥開大餅肚皮的毛,滿意地點點頭。

夏予之前沒養過貓,但養了大餅後,在各個社交平臺上都做了許多功課,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在合适的時間給貓絕育,不過她收養大餅時,大餅已經被絕育過了,所以她更懷疑大餅是走失的小貓咪。

夏予猶疑地開口:“是賀霂讓您給它絕育的嗎?”

寵物醫生點點頭,手上動作沒停,打開小花灑,溫順地等待溫水将自己毛發浸濕。

夏予聽了想笑,那她算是猜到怎麽回事了。

賀霂是讓大餅變成太監貓的人啊,它怎麽可能不記恨。

也怪賀霂以前沒養過寵物,不知道給貓絕育前,要和醫生演一波戲,好騙過寵物。

賀霂甚至還傻乎乎地陪在手術臺前,親眼看着大餅被絕育,大餅醒來後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賀霂。

不過那時,它剛喪失了重要部位,無法動彈,眼裏含着淚水看賀霂給自己順毛,只能咬牙切齒想着一定要報仇。

直到第二天,賀霂拎着新鮮的貓罐頭,準備安慰它時,收獲了它的第一撓,好在絕育前剛剪的指甲,且身體還沒恢複,沒用多大力氣,撓痕才不深。

還好狂犬疫苗打一次有效期半年,後來恢複身體的大餅才不管賀霂來看望它帶來了什麽好東西,先撓為敬。之後賀霂被撓麻木了,也不知道這貓到底要怎麽辦,總不能一直放在寵物醫院裏。

直到知道夏予一直想養一只貓,這才将被養得白白胖胖的大餅,僞裝成被棄養的可憐貓,順理成章地讓夏予收養。

“好慘。”夏予低聲說。

誰能不說一句慘,被撓了還能好脾氣的只有賀霂了。

賀霂見狀也不演了,附和道:“是啊,我好慘。”他甚至覺得那幾道已經恢複了的抓痕都在發熱。

大餅還是只很童真的貓咪,趁寵物醫生轉身拿工具的功夫,坐在洗澡池裏玩身上的泡泡,甚至用力搖了搖頭,把泡沫甩得賀霂和夏予一身。

賀霂不怒反笑:“就是調皮。”

夏予這才想起賀霂不斷被撓也不是個事,不能總用“調皮”“它只是一只小貓”的借口搪塞過去。

“那她這種愛撓人的習慣,要怎麽改呢。”夏予問。

畢竟現在是她的貓,肯定不能縱容大餅随便撓人,撓的還是它的救命恩人。她一開始就上網查過,網友都說打兩頓就好了,可夏予覺得這不靠譜,貓不是熊孩子,也不像人那樣皮實,她下不去這個手,萬一打壞了心疼的還是她。

醫生笑着說:“它就是欺軟怕硬。”

大餅之所以能這麽溫順的任由醫生捏在手中,就是因為這位醫生氣場十足,能夠震懾住這只柔弱小貓咪,否則明明親手給它絕育的是醫生,貓咪怎麽不敢撓醫生。

自然是賀霂一副好脾氣的模樣,把怒氣嫁接了。

夏予伸出食指點了點大餅的沾到水的鼻子,裝出兇巴巴的樣子說:“不準撓人,聽到了嗎!”

賀霂也一副有人撐腰的模樣,站在夏予身後,叉腰盯着大餅。

“喵。”大餅垂下眼睛,輕聲叫了一聲,好無辜好柔弱。

夏予彎下腰,和它對視:“是戲精小貓嗎?”

她扭過頭,伸手抓住賀霂的左手,放到大餅面前:“你再摸他試試。”

賀霂覺得掌心一熱,還沒反應過來手就已經搭到大餅頭上了。

大餅坐在泡沫裏,眨着無辜的小眼睛,如果不是被它撓了無數次,賀霂就要相信這真的是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貓咪了。

“很乖,要繼續保持哦。”夏予捏捏大餅的耳朵,以示表揚。

這算是在給他撐腰嗎?雖然對方只是一只小貓。賀霂心想。

待吹風機嗡嗡作響時,賀霂還沒從粉紅色泡泡中走出來,他甚至覺得大餅甩到他身上的泡沫都變成粉色的了。

“現在是只幹淨的小貓了。”夏予滿意地抱着毛發蓬松香噴噴的毛孩子狂吸,時不時親親它的臉蛋。

夏予把大餅拖到賀霂胸口前,問:“你要抱嗎?”這已經不是詢問了,是擺明着送給它抱。

賀霂沒有遲疑地接過來,大餅這次沒有朝他哈氣,不再有排斥的動作。

這教育這麽有效?

賀霂雙手把大餅舉到眼前,和它臉對臉,認真地說:“我們和解了噢!”

大餅默不作聲,看得夏予心驚膽戰,生怕大餅一個不高興,繼續伸爪撓人,那受傷的就不是手臂了,而是這張可以上保險的臉。

就算不當演員了,也不能因為一只貓破相了吧。

還好大餅表現得很溫順,沒有擡爪的動作。

“這麽乖?”賀霂也有點不敢相信,輕聲嘀咕一聲。

能和解最好,賀霂把大餅塞回貓包,提在手上,說:“回家吧。”

一頓折騰下來,天已經差不多要黑了,家家戶戶燈都亮起來了,路上已經看不到什麽人。

“你們去哪了?”

夏予和賀霂擡頭,是祝與安。

她裹着厚外套,站在二樓走廊窗戶前,語氣裏有絲埋怨:“怎麽不回我微信。”

夏予從賀霂手裏把貓包奪回來,快步走近客棧,祝與安也噠噠噠地跑下樓。

夏予一邊把貓包打開,一邊說:“送大餅洗澡去了,剛剛沒看手機。”

大餅毫不猶豫地跳了出來,跑回自己的小窩,趴下後還打了個哈欠,看起來累了一整天。

“哦。”祝與安的嗓音中帶着病态的沙啞,“剛剛想讓你幫我帶根冰淇淩回來。”

夏予還沒反應過來:“那我現在幫你去買?”

“都病成這樣了,還吃什麽冰淇淩,別老使喚人。”賀霂說。

祝與安合緊身上的外套,說:“剛剛挺熱的,想降火,現在不熱了。”

突然,她話鋒一轉,帶着笑意問:“剛剛在樓上看你們,你們知道像什麽嗎?”

“像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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