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慈父多敗兒
慈父多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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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霂聽祁聞講述自己的戀愛經歷聽得昏昏欲睡,索性把話筒關了,讓他自由發揮。
他坐在桌前,打開電腦修改明天幫村裏農場拍的宣傳片的分鏡頭腳本。
是的,他們現在也會接一些傳播相關的單子,沒多少錢,但是能夠在宣傳片裏植入他們的app——築雲。
這農場并不算什麽雲城特色地,但也能夠滿足旅客們的休閑娛樂需求,且農場的可容納游客數量要更多,可以營銷成小衆旅游打卡地。
這是夏予說的,所以拍攝方案改了好幾版,最終敲定這版。為了以防萬一,賀霂還是想完善出第二版拍攝方案,以備不時之需。
放在手邊的手機傳來“叮”一聲的提示音,提示手機電量僅剩百分之十,賀霂打開話筒,說了句:“手機沒電了,回頭再聊。”便直接挂斷,不給對面任何反應時間。
關掉微信電話,賀霂這才發現夏予給他發了消息,都怪祁聞,耽誤自己事。
夏予:明天拍攝時間阿叔說延遲半小時改到9:00,與安說她也去。
好吧,還是公事。賀霂秒回一句:收到!明天坐我車!
同時附上一張熊貓嘴裏叼着花的表情包。
手機屏幕亮了又熄滅,黑屏映出夏予不知所措的臉,還好祝與安也去,總歸不會是自行車了吧。
“你的關注點真奇怪。”祝與安收到夏予發給她的截圖時回複道。
祝與安躺在床上跷着腳敷面膜,退燒過後她臉幹到脫皮,她甚至懷疑體內發燒的熱度,将皮膚中的水分也一起蒸幹了。
夏予還想追問奇怪在哪,而祝與安不給她追問的機會:“敷個面膜,早點睡覺,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好吧,那晚安。”夏予把手機丢在床頭櫃上,把頭蒙在被子裏,一閉上眼就浮現出過去很久的那個醉酒的夜晚。
她再也不會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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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天氣熱了吧,來喝點甜白酒。”
富貴叔端着一壺酒和幾個杯子走到三人休息的大棚底下,熱情地說:“香得很,剛從冰箱裏拿出來,解渴又解熱。”
夏予昨晚剛立的flag,她嘗試推拒:“謝謝阿叔,我喝不了酒,喝點水就行了。”說着拎起手邊的水壺,裏面泡着茶,茶表面還浮着一些茶渣。
“嗐,這算什麽酒。”富貴叔像是聽了什麽笑話,“我們這邊小娃娃都能喝兩杯呢,全當飲料就行。”
祝與安輕咳一聲,端起杯子放到夏予手中,湊到她耳邊說:“好喝的,我在這你怕什麽?”
祝與安本想請病假休息個三四天,但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夜裏就恢複差不多了,加上她有意撮合賀霂和夏予,自然是跟上來,督促着這兩個戀愛笨蛋不要再做什麽奇怪的事。
在衆人注視下,夏予才低頭輕抿了口,入口是甜絲絲的味道,在舌尖上停留片刻酒香便會四溢,是讓人很舒服的口感。
“好喝吧!”富貴叔拍着胸脯保證這酒醉不了人,是用家裏大米釀的,安全又健康。
夏予點點頭,見狀富貴叔又說:“我看好些年輕人喜歡把小湯圓、水果加進來,你們等會兒結束跟我回去拿幾壺回去,讓寶娟嬸給你們好好做幾道甜湯吃。”
年輕人最敵不過長輩的關切和熱情,工作還沒結束,就被富貴叔大包小包塞滿了車子後備箱。
“我再補一下這段空鏡就行了,你們可以先把後面的器材收一收。”賀霂扛着相機說道。
農場的風光和城區不一樣,能近距離接觸平常只有坐車才能看到的麥田,四周還有放置不同動物的養殖棚,因為地廣人稀,空氣質量好,動物糞便的氣味在周邊幾乎都聞不到,既原生态又适合近距離體驗,縣裏文旅局打算把這裏開辟出親子體驗項目。
夏予點點頭,和祝與安分頭撿地上亂七八糟的電線,夏予蹲在地上卷線時手機響了,是寶娟嬸的電話。
她站起身時,感覺有些暈乎乎的,果然她還是不适合喝酒,不管酒精度數如何,她都是一杯倒的酒量。
“寶娟嬸,有什麽事嗎?”夏予一手提着電線,一手拿着手機,穿過這一地零落的設備。
寶娟嬸語氣很急促:“大餅好像生病了,喊它吃飯也不吃,病恹恹地躺在窩裏不肯動。”
昨天還活蹦亂跳的,今天早上也沒什麽異常,怎麽才幾個小時過去就病了?
夏予有些着急,加上腦袋暈乎乎的,一時間不知道正确的反應是什麽,該怎麽處理這個事。
她越是着急,腳步便越是混亂,試圖邁過收納一半的三腳架時,沒落好腳,一下子栽倒在地,膝蓋先落地,而後是拿着手機的那只手。
夏予腦子本來就亂,摔在地上也沒想起來叫一聲,還是賀霂和祝與安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回過頭才看到她摔了。
賀霂正在通過顯示屏檢查拍攝內容,聽到聲響回過頭就看到夏予跪坐在地上,血正從傷口裏滲出,而受傷的那人還愣愣地沒反應。吓得他把設備放在地上就大步沖了過去。
“你哪裏痛?”賀霂緊張地問,夏予手上膝蓋上都有傷口,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他手都不知道該往哪碰了。
夏予大腦皮層似乎現在才感覺到痛意,皺着眉說:“都挺痛的。”
見到血越滲越多,她才感覺到大事不妙,上一次流這麽多血,還是大學跑五十米的時候鞋帶沒綁好,在終點前覺得自己鞋子快掉了,強行放緩速度導致腳滑倒在跑道上,這讓她對體測産生了恐懼。
祝與安吓得說不出完整的話:“這...這...那...我...”
“你先把這裏收一收,能帶回去的帶回去,帶不回去的讓富貴叔先幫忙看一下。”賀霂異常冷靜地囑咐祝與安,而後又對夏予說:“我帶你去這裏衛生所檢查一下。”
賀霂的一手繞過夏予的腿彎,一手放在她肩胛骨下,打橫将夏予抱起。
夏予在賀霂懷中擡頭,看着他焦急地說:“寶娟嬸說大餅病了!”
“我收拾完這裏馬上回去帶她去寵物醫院!”祝與安說道。現在最着急的應該是夏予的傷,其他都先放在一邊。
賀霂鼓起的肌肉和挺拔的身子給了夏予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因為被抱得很平穩,加上酒精作祟,她開始昏昏欲睡,連痛覺都變淡了。
看着夏予眼皮越來越張不開,把賀霂吓一跳,焦急地說:“夏予,你別睡!馬上到了。”
許是賀霂過于緊張,聲音都不自覺地放大了,音量正巧把夏予驚醒,她覺得自己沒那麽嚴重,弱弱地說:“我沒事...就是有點困。”
她說話時的氣息都沒平時那麽足了,賀霂的緊張感又增加了一些,原本十分鐘的步行路程,他連走帶跑六分鐘就到了。
“她...她沒事吧!”賀霂坐在衛生所的病床旁邊,比夏予還着急。
醫生見夏予一身血依舊很冷靜,在關節處摁壓幾下後,說:“骨頭沒事,擦傷流血看着比較吓人而已。”
“那需要在這觀察觀察嗎?”
醫生瞥了他一眼,繼續在紙上寫字,淡淡地說:“不要浪費我們這裏床位了,沒什麽大事,這幾天別沾水、多給傷口透氣,就行了。”
“我見過被牛撞傷腰的,被鐮刀割傷腿的,從樹上掉下來的,人家包紮包紮第二天就下地了,年輕人不要太嬌氣。”
賀霂這才松了口氣,他回頭看夏予時,才發現她臉頰上已經浮上淡淡的紅暈,她是真不能喝酒啊。
“嗯...不嬌氣。”夏予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可以給我開點解酒藥嗎?”
“少吃藥,多喝水。”醫生毫不猶豫地拒絕,說着拿起手邊完全浸滿碘伏的的棉球,“有點痛,忍忍。”
比起碘伏在殘缺的皮膚上的刺痛感,夏予覺得賀霂灼熱的視線才讓她感到焦灼,每次酒後都會碰到讓人尴尬的局面,上次是突然的吻,這次是公共場合的摔倒出醜。
傷口處理好後,賀霂甚至還打算把夏予抱回停車點,被她拒絕,只得攙着她慢慢往回走。
今天運氣不好穿了條破洞牛仔褲,破洞部分的皮膚毫無阻隔地和石子地接觸、摩擦,不過正是這樣的穿着适合給傷口透氣,不至于需要提着褲子袖子,在路人高回頭率的注視下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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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怎麽說的?”剛進築雲客棧,祝與安就抱着貓沖上來問。
賀霂扶着夏予坐下,不等他開口,夏予就說:“沒事,就只是擦傷。”
祝與安撫着自己心口,無奈地說:“吓死我了,你怎麽平地摔啊。”
“那個酒,有點後勁...”夏予扶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富貴叔說小娃娃都能喝的飲料,她一杯就犯暈。
她不想再讨論這個了,于是轉移話題,問:“大餅有沒有什麽事?”
提到這個,祝與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醫生說大餅平常吃太飽了,現在都厭食了,是過久了安逸日子的小胖貓常常出現的問題。”
“平常不吃飯,以後沒有罐頭了!”夏予捏着大餅的一邊耳朵,故意兇巴巴地說。
大餅輕輕發出一聲“喵”表示抗議,不過很快就被賀霂扔出去的毛團吸引了注意力,從祝與安懷裏跳出去追毛團。
“小貓咪嘛,都這樣。”賀霂一副慈父的樣子。
“慈父多敗兒。”祝與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