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區區普通命師而已 卦象:□□屯

第11章 區區普通命師而已 卦象:□□屯。……

這幾日,中州侯重傷将死的消息四處發酵,對比他過去無往不勝的戰績,簡直是陰溝裏翻船,贻笑大方。

宅子裏明顯也沒壓這樣的消息,就是要人心浮動,給予時機,該搞事的搞事。

“中州侯也不過如此……萬般皆是命啊。”

“看來天命不在他身上……”

“之前那麽高調,中州怕是第一個要亡的諸侯了……”

到處都在竊竊私語,道士頭羅莫又開始利用這個時機,眼神悲憫表達觀點:“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啊。”

好像他早算到了,此事應了他偈言,又好像模棱兩可,事後諸葛亮,大家看他的眼神麽,狂熱的更狂熱,回過神的越來越微妙。

白子垣對此,一反常态沒說話。

祝卿安覺得,又有人要鬧幺蛾子了。

果然,看上去沒什麽大動靜,只暗潮湧動了兩日的特遣團放話了,副使呂興親自來的:“中州侯出事,中州軍怒氣總得有個發洩方向——這一點,我想大家都懂。”

“經查,此次中州軍遇險,是拿到了假的城防圖,毫城本是朝廷邊城,我雖不知何處惹了中州侯,引的他來打,但城防圖這種緊要東西,除了守城将,也只有朝廷這邊有,而我們特遣團一路從南朝來,不久前恰好經過……”

“我已查明,團裏沒人這麽做過,是你們中間的細作,偷拿了東西送出去,并以假換真,想用此挑動中州和朝廷的矛盾。同你們僵持這麽久,是我性子好,不似正使嚴格,可我的耐心也已到極限,你們自己把這個細作交出來,我好交差,你們要是再推诿偷懶,互相窩藏,不肯說實話,就別怪我到時,随便點一個交差了! ”

幹脆利落,放完話就走。

南朝這些年勢弱,沒和諸侯們硬碰硬打過仗,中州侯名聲卻響亮的多,此前王良才威脅衆人,人們害怕,也沒那麽怕,現在威脅會有人給中州侯報仇……

所有人都知道,必然會發生,而且中州軍實力,不可小觑。

沒人想死,大家眼睛偷偷瞄四方,沒誰敢第一個動,怕被他人群起而攻。

祝卿安不盯別人,就盯着那假面具頂替別人的男人。

白子垣越發看男人不順眼,撞了撞祝卿安胳膊:“你覺得是他?”

祝卿安:“我有這麽說過?”

“那你老看他!難道是看人長得帥?”

白子垣本是開了句玩笑,但祝卿安沒答,還沉默了……

“你竟然不反駁!”他立刻撸袖子,幹架姿勢擺起,“我知道了,就是他吧,就是他要勾搭你,來撬我牆角的!”

祝卿安一把拉住他:“別!”

如果自己那離譜的猜測是真的,這兩個千萬不能打起來!

“你竟然為了他,攔我?”白子垣一臉不可思議,委屈了,“他帥,我難道不帥!我還護着你,不讓別人欺負你!他胳膊有我壯……他腿有我長……反正他那種腰一看就不行!沒勁乏力又不穩,頂不上用!”

祝卿安:……

他看了那男人一眼。

男人沒理這邊,半阖着眼,好像什麽都沒聽到。

“你是不是想試他?”桃娘竟然悄無聲息走了過來,“我幫你,你記得回報。”

祝卿安剛想說不需要,還沒來得及,桃娘已經像上次一樣,絲滑走出去了,就那麽嬌柔妩媚,水靈靈的——假裝沒走穩要摔,往那男人身上撞去。

蕭無咎一把把她推開,豈止是不憐香惜玉,還非常冷漠,手重,一點面子都不給。

桃娘顯然不高興了:“我可是中州侯的女人,你膽敢這般無禮,就不怕我告狀,讓中州侯殺了你的頭!”

白子垣比被威脅的本人還震驚:“中……中……中州侯的……女人? ”

祝卿安:……

不是,你這麽遲鈍的麽?

這是随南朝特遣團一起來的女人,身段纖細妖嬈,相貌美豔妩媚,什麽用途不要太明顯了。

蕭無咎:“中州侯不是死了?恐怕殺不了我的頭。”

白子垣比桃娘反應都大:“你說什麽屁——”

桃娘掩唇笑了兩下,聲音嬌柔:“那不都是外頭渾說的,誰又真正看着了?侯爺可是我将來的男人,我可不希望他死,能用時當然要物盡其用了。”

她一邊說着話,一邊朝祝卿安眨了眨眼——

可看清楚了?他不喜歡我,就喜歡跟你玩哦。

祝卿安:……

他看清楚了,男人把桃娘推開時,衣襟松了一瞬,左邊鎖骨下,有胸側延伸上來的傷疤,水邊見過,眼熟的很。

所以原本的那個高馬尾哪去了?人不在了,屍體也不為人知?這人怎麽能頂着他的臉回來,又裝的這麽像,翻了特遣團倉庫的是誰?而今局勢,這男人又知曉多少,推動了幾分?會是他猜測的那樣麽?

白子垣哼了一聲:“你希不希望有什麽用,禍害遺千年,中州侯這種坑貨,誰能料準?”

祝卿安:……

他看向白子垣,目光有些憐憫,很想問一句,你和你領導關系是不是不好?

這個傍晚,所有人都有些躁動,白子垣也是。

祝卿安感覺到氣機已致,點了點他胳膊,問他:“你可信我?”

他眼眸幹淨,黑白分明,認真時更顯澄澈通透,白子垣不可能給出別的答案:“信!”

祝卿安微微一笑:“那便照我說的來——”

先蔔天時。

眸微阖,以眼下時辰起卦,心內換算成數字。

“離卦……震卦……震為雷,離為火,暗夜火為光,此乃閃電交加之象,今夜會有雷雨。”

“可是現在……”白子垣略擔憂的看了一眼外面,并不像會下雨的樣子。

中州雖然叫中州,但位置并不在中原中心,南朝現在是拉的不能看了,可當年的老祖宗,開國皇帝可是個狠人,現在的夷狄當時都打成了自家疆土,為了紀念這份了不起的功勳,開國皇帝将這塊靠緊臨北地的地方賜名中州,希望這裏永遠是朝廷中心,朝廷疆土永遠那麽大,可惜也只是希望。

中州靠北,自來雨少,這都多少天沒下雨了?

祝卿安微笑:“我有說是現在?”

兩個時辰後,星晦夜暗。

祝卿安朝白子垣勾了勾手指:“走。”

他并沒往身後看,但他篤定,如果易容頂替別人的男人身份如他猜想——一定會跟來。

信他,會跟,不信,也會利用他和白子垣即将搞出的小亂局,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有守衛!”

還很多!

白子垣眼疾手快地把祝卿安拉到角落:“你等到現在,就是為了撞守衛最多的時候?”

祝卿安掙開他,把袖子上的褶皺捋平:“跟我走就是了。”

白子垣一個沒拉住,就見祝卿安走下庑廊臺階,就這麽水靈靈的暴露在一大票守衛之中!

要玩的這麽刺激麽!他倒是不怕,打架而已,多個人也不是護不住——

然而并沒有人和他打,一群守衛好像看不到他們似的,就任前方清瘦少年負着手,閑庭信步般晃悠,随便他走到哪。

對哦……他怎麽忘了,這小漂亮是有絕招在身的,當時在房間裏躲蒙面殺手不是也這樣來着!

左三右四退一……方向和步數沒有任何規律,完全看這一刻的氣機指引,以及手上石子稻草結落處,祝卿安用的,于他而言仍然不難,奇門遁甲而已。

看不出門道的只會覺得神秘驚奇,如見天神,看出來一點的會覺精妙,每一步都不是那麽簡單,似蘊無窮計算之數,能這麽精準快速落腳,絕非常人能算的到的。

蒙蔽敵方視聽……是,也不是,看上去更像是借用環境角度因素,讓別人的注意力始終被調走,注意不到他,自然就看不到他。

蕭無咎眉梢微挑,沒想到能看到這一幕。

可惜他尾随跟蹤而來,離得近,又沒那麽近,能看到前方祝卿安怎麽走的,又沒法跟着踩,因天地氣機變化的時間很短,慢一步,就融不進去。

祝卿安和白子垣走的輕松,玩的開心,多少守衛都看不到,蕭無咎就不一樣了,膽敢往人群視野裏紮,立刻會成為衆矢之的。

勇武能幹的中州侯只能靠自己,內運氣勁,外踩借力,能用的花樣都用上,翻身騰挪于牆檐上下,還要如影輕靈,如豹迅捷……

雖然難不倒他,但他有理由懷疑——

前方那個清瘦少年故意在整他。

他唇角微微勾起。

“打雷了!有閃電!”白子垣眼睛都睜圓了,還真神了,說有真就有!

“所以要抓住時機啊……”

□□屯卦,萬物始興。

“初九,陽爻在陽位,當位,利建侯,當利用客方消極,采取積極行動,創新進攻求職示愛……”祝卿安推了白子垣一把,“去吧小白龍!”

白子垣擔心被看到,雷鳴閃電打破了守衛氣氛,電光下到處都是人影麽,可發現根本用不着,就因為到處都是人影,他也在這些人影當中!這裏守衛陣形都變了,都想着應對接下來的雷雨,誰顧得上警戒他!

果真機不可失!

他立刻往前飛躍,手攀吊廊柱,腳踩刁鑽角度借力,感覺心跳加速,生平沒飛這麽快過——

有驚無險的到了庫房大門,起闩開門,迎祝卿安進去。

然而再往裏,有大鎖!

祝卿安垂眸:“六二,陰爻得位,屯如,邅如……女子貞不字,十年乃字。車馬調動,有時駐守,有時不進,你喜歡的姑娘不嫁你,你要堅持心意,用善意感動,耗十年,女子終會嫁。”

白子垣雙目茫然:“嗯?”

祝卿安語重心長:“烈女也怕纏郎。”

白子垣:“懂了,自己努力,多試,繼續試是吧!”

他不知從哪找來個細簪,朝着鎖眼就莽進去,一時感覺鎖松了點,一時又感覺更緊了,但祝卿安不讓退,他只能跟這個鎖較勁……

不知過了多久,“咔嗒”一聲,竟然真開了!

白子垣興奮的拽着祝卿安就往裏跑——

“快快繼續——操!”

前面有動靜!

祝卿安拉住他:“六三,陰居陽位,不當位,即鹿無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幾不如舍。”

追鹿沒有準備就進入森林,捉它,不如舍棄它。

這人似乎是有事前來,在此處停頓,白子垣還真想殺了他,但祝卿安說時機不予……他便沒動,好在這人沒待多久就走了。

也是這時,白子垣才發現這人後腰別着的信號彈,後背一層冷汗。

殺人容易,他不覺得他殺不了這個人,可這人要是扔出信號彈……他和祝卿安便往前走不了一點了!

終于進了庫房,白子垣看着祝卿安在裏面晃了一圈,随手指了一樣東西,是個盒子,他拿起來:“是這個?”

祝卿安:“乘馬班如,求婚媾;往吉,無不利。”

客方已經給了機會,調動兵馬求婚,沒有不吉利的。

就是它!

白子垣剛要打開——

祝卿安就按住了他的手:“九五,小貞吉,大貞兇。”

陽爻得陽位,與二陰有應,眼下雖對主方有利,但長期看會有兇險——“行動不宜遲緩,退應當機立斷!”

白子垣只能暫壓心中好奇,帶着祝卿安離開。

剛離開,就發現一個巡邏隊伍經過他剛才站的位置!

“好險好險……兄弟你神了啊!”白子垣兩眼放光。

“嗯……你知道就好。”祝卿安卻在淡掃四周,想找找那個不算陌生的身影,那人……還跟着麽?照白子垣脾氣,這盒子,可是要打開了。

白子垣還真打開了盒子,裏面是一張圖?

上面畫的東西醜醜的,勾着人多看幾眼,又有點惡心。

“這是……”

祝卿安:“你應當知曉,特遣團想謀中州侯的東西?”

“嗯……”白子垣這些日子就是在找這方向的信息,“難道就是這個?”

祝卿安點頭:“是它。”

這麽篤定,這麽輕易……

白子垣捏着盒子,手都攥緊了:“你到底……是誰?”

祝卿安微笑:“祝卿安,區區普通命師而已。”

雷雨洶湧而下,空中閃電如銀蛇,劈亮整個天空,天地皆鬧,唯他一人安穩站于廊下,身沐華光,肩披銀輝,靜若春花。

區區?普通?

白子垣懵逼,這兩個詞……是這樣用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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