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風光霁月謝君子 2更
第26章 風光霁月謝君子 2更
喬玉景做的荷包, 的确是要送謝文彥的。
當然,這并不是說他愛上了謝文彥,兩人就見過兩次面而已。
且兩次見面還有不少沖突,他怎麽可能如此迅速就愛上一個傳聞中的奸臣, 還差點要殺了自己的男人。
他之所以想讨好謝文彥, 只是為了成親後生活舒心些。
喬玉景是一個性格很務實, 頭腦很清醒的哥兒, 從小他就明白打不過就認慫,反抗不了就盡量享受的道理。
既然已經答應嫁給謝文彥, 他就不會再糾結後悔,只會想辦法為将來的日子做規劃打算。
這個時代的姑娘哥兒很難單獨生存,想要安穩生活,除了依靠娘家,就是依靠夫家。
他親爹的身份注定不能暴露。
所以明面上, 他一旦出嫁就只能依靠夫君,因此和夫君的感情不能太差。
如此才能在成親後,盡快懷上孩子站穩腳跟。
否則他們這場婚事是威脅交易而起, 以謝文彥鐵石心腸和謹慎小心的脾氣, 成親後, 很有可能因為防備不碰他,哪怕他長得再好。
那樣他豈不是完犢子了。
要知道, 謝文彥可并不是個能輕易被美色所迷之人, 對方前世追求了一輩子的權利,別說成親生子,身邊連個伺候的通房丫鬟都不曾有過。
是個意志堅定的狠人!
喬玉景可不想下半輩子守活寡,所以讓謝文彥對他産生感情很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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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貪心,只要謝文彥能稍微喜歡他, 給他該有的正夫臉面,和他生一個孩子就行。
當然。
喬玉景也沒忘記給宮裏的親爹傳消息,讓親爹好好給永昌伯府找點麻煩,狐假虎威一下。
避免伯府覺得他在虛張聲勢,做出預料之外的莽撞事情。
……
謝文彥還不知道他未來小夫郎心中的小九九。
學堂休沐假期很快結束,詩會的第二天,他就收拾東西回私塾上課了。
雖說現在夫子教的知識他都懂了,但溫故知新,去私塾上課也不單單只為學習,還有結交人脈的好處。
上輩子,他年少時一心攀附權貴,在私塾交好的全是家境優渥之同窗。
而被他忽略的寒門同窗中,未來卻有不少在官場職位不高,但掌握重要實權之人,這輩子重生,謝文彥自然不會錯過。
他前世活到七十多歲,一張舌燦蓮花的嘴更是不知哄騙過多少老狐貍。
如今想與一群還未出茅廬的學子交好,簡直不要太容易。
何況,他當初攀附權貴同窗時,也沒想過得罪寒門同窗,私塾大部分人,對他感官都還不錯,他的人緣很可以。
因此。
回到私塾的第一天,謝文彥在學堂轉悠兩圈,刻意拉攏交好一番後,他和寒門同窗的關系,就迅速深厚稱兄道弟起來。
至于錢博途?
對方因為詩會上盜用詩詞名聲盡毀,壓根沒臉再來私塾上課。
這會兒多半在家生氣,琢磨怎麽報複他呢。
而謝文彥也正等着人上門,他給錢博途準備的好戲,就等東風吹了。
還有和喬玉景的親事,他也沒忘記思考。
只不過此事難度不小,他和對方目前身份差距實在太大,一個農戶出身的寒酸秀才,一個伯爵府的嫡公子,想要伯府心甘情願将哥兒下嫁,須得好生籌劃才行。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
雖然雜亂繁多,但對曾經同時掌控過幾個國家朝堂形勢的謝文彥來說,并不算多麽頭疼的事情。
反而謝文彥很享受這種将所有人都掌控鼓掌之間的運籌帷幄。
以天下為棋盤,以衆生為棋子。
這是他這種愛好權利之人的畢生追求!
所以。
當收到喬玉景相約再次見面消息時,謝文彥也只是有些許詫異,并無被意外打亂的慌張緊迫之感。
并且很快就猜到永昌伯府怕是出了什麽預料外的事情。
“這個小哥兒當真是麻煩……”
謝文彥嘴上嫌棄說着,但身體卻迅速收拾東西,向夫子告假出了私塾去赴約。
半路上。
瞧見賣珠寶玉器的店閣,他想了想還是沒敢走進去,因為手中實在拮據,裏面最便宜的首飾都得幾兩起步,消費不起。
在街上店鋪尋找片刻,最終謝文彥走進一家木匠鋪子。
“掌櫃,您這裏可有成色好些的香木?我想給我未來夫郎做把梳子。”
他上前小聲詢問道。
身上穿着半新的儒衫,長身玉立,俊朗面容微紅,表情窘迫卻又認真。
一瞧就知道是個心思單純的貧寒書生郎。
像這般因為銀錢拮據,買不起珍寶鋪子裏的貴重首飾,就選擇一件便宜但又心意的物件送禮的窮酸書生,大家不要見得太多。
這家木匠鋪東家是個疼愛夫郎之人,見謝文彥眼神澄澈真誠。
便覺得他是對未來夫郎當真情意深重的,而不是那種嘴上禮輕情意重,實際只想省錢的虛僞讀書人,心中很是好感。
掌櫃沒有瞧不起人,熱情地招呼。
“有有有,我這裏香木多得很,不過郎君想做梳子的話,鄙人建議郎君可以用桃木和棗木,這兩種木料雖不名貴,但最适合做梳子。”
“桃木避邪扶正,乃是吉祥物;棗木堅硬細密、紋理美觀,做出來的梳子好看又舒服……最後再配一小塊檀木雕刻的墜子,銀錢花費不多卻精美得很。”
最适合手中拮據的書生郎送做寄情之物。
謝文彥聽完後選擇了棗木。
掌櫃笑着點頭,好心道,“那郎君想在上面雕個什麽圖樣?”
書生專門來木頭,自然不可能真買塊木料回去,他們是木匠鋪子,再收個幾十文銅錢幫忙加工一下很正常。
但謝文彥卻是搖頭,“不用了掌櫃,我自己做。”
“你自己做?”
掌櫃很是懷疑他一個書生會什麽木匠活,別是連幾十文銅板都想省吧。
許是看出他所想。
謝文彥漲紅臉,有些窘迫辯解道,“我跟阿爺學過木工,我想送他我自己做的。”
然後就沒了。
一看就是個不善言辭,單純又臉皮薄的年輕人。
掌櫃頓時沒忍住生出憐愛孩子的老父親心态,又想起自己年輕時候追夫郎的扭捏害羞,露出姨父笑。
“行,我給你拿東西去。”
因為對謝文彥感官太好,又想着年輕人不容易,挑木料時特意挑了最好的,沒有偷奸耍滑。
畢竟坑這麽個單純真摯的年輕郎君,壞了人家姻緣也太缺德了!
謝文彥拿到掌櫃給的木料,看出明顯價值超過自己給的銀子,心中笑了笑,便安靜地坐在木匠鋪,開始打磨雕刻梳子。
他前世一生起起伏伏,汲汲營營多年,為了往上爬再難再苦,也極盡所能學習各種能用上的本事。
這木匠手藝就是其中之一。
是他當初在邊疆流放時,為了少幹重活專門求爺爺告奶奶,又是拜師又是認義父,才學來的手藝。
別說,邊疆流放的罪犯中,那人才是真的多。
他後來能爬上高位,也與這期間認的各種師傅義父有很大關系。
當然,他謝文彥雖然為了掏空別人的本事不講究,幾十歲了還硬要給別人當兒子,但他也是真給那些師傅義父們送了終,摔了盆的。
他問心無愧,他這個老兒子可孝順了。
那些說他不要老臉的人,都是嫉妒羨慕他!
謝文彥不僅動腦能力強,動手能力也不錯,雖然現在的年輕身體并沒有幹活的肌肉記憶,但靠着細心。
他還是很快就将東西做好了,木梳模樣精美,狐崽吊墜憨态可掬。
小哥兒狡猾得很,像只小狐貍。
“沒想到郎君技藝如此精湛,是鄙人看走眼了,郎君稍等,我幫你上油去。”
掌櫃瞧着驚奇佩服,樂颠颠跑到後院幫忙潤油。
謝文彥微微一笑,收拾整理衣物後,朝旁邊的夥計詢問。
“小二哥,店中筆墨紙硯,可否借小生一用。”
“可以可以。”
讀書人備受尊崇,這點東西夥計能做主,爽快給了。
謝文彥拂袖提筆,沒有半分停滞蘸墨,行雲流水寫下【宅心仁厚】四個大氣磅礴的字。
待掌櫃出來,将吹幹的宣紙遞上道謝笑。
“東家心善恩惠,但小生微末貧寒,也知營生辛苦,囊中羞澀,這幅字便送與東家挂在店中吧,還請東家莫要嫌棄。”
說罷。
謝文彥拱手作禮,便拿着自己東西離開。
維持人設,樹立形象要從小事做起,不可再如前世般因一時懈怠功虧于潰。
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
要知松高潔,待到雪化時。
這輩子,無論他謝文彥內裏是個如何黑透的東西,私下會做多少争權奪利之事,表面上他都是風光霁月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