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縱情天空 爸爸的爸爸叫什麽
第16章 縱情天空 爸爸的爸爸叫什麽
江鷺時到現在都記得,帶飛前一晚,他緊張得睡不着覺,反複确認鬧鐘是否定好,證件有沒有帶齊,一閉上眼睛,眼前全是應急設備、服務流程之類的業務知識。
然而所有人都是這樣,不管在地面準備得多麽充分,上了飛機後都會一片空白,更別說像江鷺時這種連飛機都沒坐過的,一個起飛加速都能把他吓得手心冒汗。
作為新人,江鷺時迫切想給各位哥、姐留個好印象。
他不能站着不動,也不能到處亂動,飯不敢吃,水不敢喝,因為剛開飛,他還有點暈機,起飛落地時忍不住想吐。
最慘的是遇上延誤,等了四個小時,機組超時,全組在當地過夜,而他又沒帶洗漱用品,連禦寒的衣服都沒有。
那真是讓人無法忘卻的記憶,以至于重活一次,提到“第一次坐飛機”,江鷺時還是會本能地回到那一天。
他倒是非常樂意分享這段經歷。
成為別人口中的“哥”後,如果組裏有正在帶飛的學員,江鷺時一定會現身說法。
“別緊張,慢慢來,都是這麽過來的。”
“你很棒,我那時還不如你。”
“你是不是沒吃飯,這是給你留的餐。”
……
然而時過境遷,如今的他不再是乘務員,而是畢業即出道的藝人,曾經那段經歷也就沒辦法說出來。
江鷺時環視左右,除了那個人,大家都在看着他,連平常冷淡疏離的林謙鶴也神情專注,眼中是讓人不忍辜負的期待。
“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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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在空乘的崗位工作多年,江鷺時早已練就了一副随機應變的本事。
他微微一笑,慢條斯理道:“其實我第一次坐飛機也是在六歲。”
“哪個公司?”
一個聲音傳來,居然是燕鴻翔。
他的聲線偏低,與機長廣播中的沉穩并無二致,此刻卻透露着一絲不該有的急切。
江鷺時這才意識到,原來那個人一直在聽。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的關注點如此奇特,居然問他坐的是哪家公司的飛機。
江鷺時搖頭,如實回答:“哪個公司記不清了。”
燕鴻翔不免失望,如果是星耀航空的話,說不定他們早就見過。
江鷺時繼續道:“雖然不記得是哪個公司,不過印象裏,那家公司的登機音樂非常特別。”
“什麽音樂?”大家都想知道答案,連網友們也極為好奇。
江鷺時刻意停了幾秒,在緩慢翹起唇角的同時,抛出早已準備好的答案:“爸爸的爸爸叫什麽,爸爸的爸爸叫爺爺……”
“哈哈哈……”辜白鴿向來捧場,不管別人什麽反應,他先用極具标志性的聲音笑起來。
導播切了他笑得拍大腿的鏡頭,至于林謙鶴彎唇淺笑的模樣,只有江鷺時收入眼中。
成就感像肥皂泡似的冒了出來。
江鷺時不由得有些得意。
能把林謙鶴這樣的高冷影帝逗笑,他可真牛!
齊鳴鷗沒聽懂,急得上蹿下跳:“什麽意思什麽意思?”
他久居國外,對境內廣泛存在于超市門前的搖搖車知之甚少,也就不明白這首歌和登機音樂有什麽關系。
齊鳴鷗不能領會其中的笑點,看直播的網友們卻get到了。
【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啊啊啊啊!什麽爛梗啊,但是真的很好笑】
【還請什麽咕老師,有江鷺時就夠了,之前怎麽沒發現他是個搞笑咖】
彈幕上笑瘋了,燕鴻翔卻笑不出來。
說了半天,居然是超市門口的搖搖車?
他竟然還真情實感地問“是哪個公司”。
被戲耍的不爽湧了上來,即便隔着碩大的太陽鏡,也讓鏡頭後的網友們看得清清楚楚。
網友們再次笑成一片。
【誰懂啊,爸爸的爸爸叫爺爺好笑程度是100%,燕總的表情好笑程度是1000000%】
【真的,有人截圖嗎,感覺可以做成表情包】
洶湧而過的彈幕中,一個小小的聲音隐匿其中,很不起眼。
【嗚嗚,為什麽我覺得燕總有些可憐】
儀式還在進行,也就沒有留給燕鴻翔療傷的時間。
主持人宣布全體起立。
緊接着,飛機引擎聲由小到大,由弱到強,仿佛有一架飛機從頭頂飛過。
那當然不是真的飛機起飛,而是背景音樂的前奏。
這是一部電視劇的主題曲,當年有相當一部分人就是看了這部電視劇,才立下投身民航、獻身藍天的志向。
這麽多年過去,這首曲子仍舊充滿感召,激昂的鼓點如同出征的號角,讓沮喪中的人充滿希望,輝煌的銅管仿佛托舉的長風,讓疲憊中的人充滿力量。
當二者合二為一,就像為習慣仰望的人插上翅膀,在經過艱難爬升後,翺翔九天的喜悅破雲而出。
受到音樂的鼓舞,一個簡單的佩戴胸牌儀式也讓人心潮澎湃。
主持人隆重介紹了特邀嘉賓,星耀航空的首位客艙部主管,公司的第一代乘務員王玉潔。
王阿姨今年五十多歲,年輕時曾在外航服務數年,後來在公司創立時回到祖國,同燕鴻翔的父輩一起艱苦創業,是星耀航空高标準服務的制定者,引領見證了星耀航空的起飛與發展。
江鷺時來到公司時,阿姨已經退休,不過每逢有需要重要保障的航班,公司仍會把她請來把關坐鎮。
江鷺時因此和她有過幾面之緣。
印象最深的是,阿姨會和他們講述當年在外航執飛747的經歷。
那是坐飛機還需要開介紹信的年代。
她已經借着空中女王的翅膀飛遍世界,出入的都是五星級酒店。
在大家為一毛兩毛和菜販砍價的時候,光是駐外津貼就高達三萬人民幣。
與外航相比,國內的待遇是差了一些,但她喜歡這種一起成長的感覺。
由王玉潔為大家佩戴學員胸牌,既像一種期許,又像一種生生不息的薪火傳承。
幾個人裏,齊鳴鷗最為激動。
胸牌上有星耀航空的标志,班級和姓名,齊鳴鷗覺得新鮮,也不顧鏡頭在拍,低頭揪着胸牌,一會兒正着看,一會兒反着看,看完了自己的,又要看別人的。
他擠在江鷺時身邊,把自己的胸牌和江鷺時的胸牌放在一起,像是非要比較出一些不同。
齊鳴鷗年紀最小,又長了一副人畜無害的可愛模樣,包括江鷺時在內,大家都像對待弟弟一樣對他充滿包容。
江鷺時任由他拽着自己的胸牌,結果還真讓齊鳴鷗看出了不同的地方。
“咦?”齊鳴鷗疑惑道,“我們的名字不一樣。”
辜白鴿忍不住笑了:“你們的名字當然不一樣,你不止和他不一樣,還和我不一樣。”
“對哦。”齊鳴鷗意識到自己犯了蠢,臉一下紅到了耳朵根,“不過為什麽沒有貼照片?”
胸牌上空了一半,上面寫着“照片”兩個字,顯然是放照片的地方。
江鷺時解釋:“要下午拍照後再貼上。”
這張照片比較特殊,既是學員胸牌的照片,也是開飛後放在空勤登機證上的照片。
不誇張地說,這張照片和身份證照片一樣,将會伴随一名乘務員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
所以不管是公司還是個人,都對這張照片非常重視,拍照時要穿制服,要笑得好看,不是随随便便交一張照片就可以的。
“原來是這樣……”齊鳴鷗明白了,燕鴻翔卻陷入疑惑。
和齊鳴鷗不同,燕鴻翔思維敏捷,在別人輕輕放過的時候,他從江鷺時的話裏嗅出另外的信息。
奇怪,江鷺時怎麽知道下午要拍照?
為了保留一點新鮮感,也為了增添一點戲劇性,節目組有意向嘉賓隐瞞了日程安排。
即便是燕鴻翔,也是因為頻繁和節目組開會,才從中探聽到一點節目流程,所以他才會覺得奇怪,江鷺時一個只能算是糊咖的嘉賓,怎麽會知道得這麽詳細?
可能是哪個工作人員無意中透露的吧。
畢竟是今天的行程,從各種準備中猜到一點也是有可能的。
相較于其他人,不管是戴胸牌前還是戴胸牌後,燕鴻翔的反應都堪稱平淡。
這倒也不能怪他傲慢,彈幕上,有網友一語道破天機。
【上班五年,歸來仍是新員工】
沒人知道,江鷺時也不是新員工。
他奇異地介于激動與平淡之間。
畢竟不是第一次參加開班典禮,所以沒有那麽激動,但要說心無波瀾,也不太可能。
極為相似的情景将他推入遙遠的記憶,曾經的他,也有一個這樣的胸牌。
後來,他把這個學員胸牌和實習生胸牌,以及晉升乘務長後換下的乘務員胸牌、偶爾會用到的星耀示範乘務組胸牌,還有畢業證之類能代表人生印記的東西,一起放進買酸奶送的透明盒子裏。
那時的他,也曾有過幻想,要是真有辭職的那天,他一定要放在一起拍個照。
可惜一場意外,一切從頭開始,只是這一次,他注定不會在這條路上走得太遠。
想到這裏,江鷺時也像新人似的,對挂在胸前的學員胸牌充滿憐惜。
這項儀式結束,開班典禮也接近尾聲。
節目組當然不會放過全網爆火的機會,既然請了齊鳴鷗,就要把他用到極致。
要知道平常請他商演,拿着錢都不一定有檔期。
在場的觀衆更是激動不已,多少人加價都買不到票,不用搶就能看到齊鳴鷗的現場表演,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