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縱情天空 我好怕這是一場夢

第90章 縱情天空 我好怕這是一場夢

在林謙鶴的陪伴下, 江鷺時度過了有生以來極為充實的24小時。

落地後随便找了一家酒店住下，第二天一早去制片公司報到, 然後和另外幾名候選人一起試鏡。

江鷺時就知道林謙鶴在騙他。

導演、副導演、編劇、造型設計……

所有人見到林謙鶴的第一反應都是，“你怎麽有時間過來？”

林謙鶴若有似無地看了江鷺時一眼，說：“來試鏡。”

他并不是說說而已，雖然早早定下角色，甚至可以說，這個劇本就是為他寫的, 林謙鶴也沒有閑着。

他自願給江鷺時以及其他幾位演員搭戲，不管什麽角色，臺詞、情緒信手拈來。

不得不說，有這位老師在, 江鷺時踏實不少。

試鏡結果不得而知，不過導演似乎很欣賞江鷺時, 一個角色試完, 導演又讓他試了另外一個角色。

周一還要錄節目，他們不敢在當地多耽擱，卡着時間趕到機場。

和來的時候不同, 江鷺時在值機櫃臺換到一張頭等艙登機牌。

來時剛下飛機, 林謙鶴就告訴江鷺時，他已經買好了回程的票。

江鷺時誇林謙鶴做得對：“萬一沒票就慘了。”

今時不同往日, 他不再是航空公司的員工, 沒辦法厚着臉皮和分部經理、相熟的機長要機組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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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鷺時急急忙忙要買票, 林謙鶴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衣服口袋裏揣, 說：“我已經幫你買好了。”

他不只買了票，就在剛剛，連座位都選好了。

A1A2, 正好相連的兩個座位。

江鷺時不信：“你怎麽知道我的證件號？”

“我記性好啊。”林謙鶴說，“過安檢時，你把證件放在筐裏，我掃了一眼就記住了。”

江鷺時聽出一絲得意，好像做了一件多麽了不起的事。

他氣鼓鼓地故意找茬：“記性好是吧，掃了一眼我的手機，就記住了季悅安的電話。”

這話說的冤枉，林謙鶴反應了一陣，勉強把這個陌生的名字和那位空乘聯系起來。

他抿着嘴笑，被埋怨了也欣喜到極點。

江鷺時一定不知道，此時的他比任何時候都要俏皮生動。

林謙鶴讨好地搭上江鷺時的肩膀，說：“我沒記住他的電話，我就記住你一而再再而三吃醋的樣子。”

“……”江鷺時不開玩笑了，他急着要把票退掉，又不知道怎麽操作。

就像口腔科不拔魚刺，江鷺時做過空乘，卻對機票銷售方面的事情知之甚少，以至于有親戚向他打聽怎麽買便宜機票，他除了一句“等便宜的時候買”，也給不出有用的建議，後來還被親戚造謠是假空乘。

“八成是在網上買的制服箱子。”

“随便問點專業問題就露餡了。”

周一又要開始緊張的培訓，上了飛機，江鷺時抓緊時間休息。

和經濟艙相比，頭等艙座位寬裕很多，至少能把腿伸開。

江鷺時歪在一邊睡了一會兒，醒來時發現林謙鶴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壞了。

江鷺時下意識抹了一下嘴角，不會是流口水了吧。

“你、你怎麽不睡？”林謙鶴不只沒睡，也沒像之前那樣捧着劇本，或是去找空乘聊天。

他像第一天認識自己似的，就這麽在時光的湍流中巋然不動，把所有注視都給了他。

江鷺時怎麽都不會想到，林謙鶴不睡覺，是因為他不敢，他說：“我好怕這是一場夢。”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有些早有預料，有些不在掌控。

他好像一個被放逐的流民，意外撞入世外桃源。

林謙鶴徜徉在幸福的餘韻裏，心有餘悸：“夢醒了，你又不理我了。”

江鷺時被他豐富且荒謬的想象逗笑，轉瞬間又有點想哭。

他惶惶不可終日，生怕連累林謙鶴，卻沒想過，他的瞻前顧後本身就是一種傷害。

幸好，這一切已經過去。

不管過去發生什麽，也不管未來會有怎樣的劫難，他始終會和他共同面對。

江鷺時難得任性一回：“你再這麽看着我，我才真不理你了。”

林謙鶴立刻閉上眼睛，說：“不看就不看，反正你也在我心裏。”

江鷺時差點笑出聲，心想，林謙鶴不就喝了一杯咖啡嗎，嘴這麽甜。

對于之前的種種，江鷺時沒辦法和盤托出，卻也不算撒謊：“我不想和你走得太近，是不想讓你為難。”

林謙鶴正在事業上升期，現在傳出緋聞，說不定會給他惹出麻煩。

“況且……”江鷺時有另一重顧慮，“我也不想別人說我……我……”

有些話不需要說得太明白，因為林謙鶴也想到了，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江鷺時不想讓別人覺得他在蹭熱度。

林謙鶴願意給他一點時間，也許過不了多久，再提起他們兩個，蹭熱度的人就變成了自己。

下飛機後，他們立刻做回同事，然而眼神中的關切卻藏不住的。

上周五學習空防理論，課堂上依舊狀況百出。

上午看了四集《空中浩劫》，看得人都不敢坐飛機。

下午學習緊急情況下打開駕駛艙的方法，以及反劫機基本處置。

為了識別是否被劫機，機組成員之間會在準備會上設置暗號。

齊鳴鷗稀裏糊塗的，總是會記錯。

燕鴻翔真想把他的腦袋剖開，看看裏面是不是塞了漿糊。

幸好他只在娛樂圈蹦跶，不會真的來民航業：“沒事也讓你弄出事了。”

辜白鴿也說：“還好現在是和平年代，不用你去潛伏，別說搞情報，你連自己的代號都記不住。”

後來又學習擒拿格鬥理論，諸如人體關節、要害部位、捆綁技術、客艙中可以利用的制敵工具。

這周一進入實戰階段，由空保部資深□□教授狹小空間制敵技術。

簡單一點說，就是如何在最短時間內平息沖突、制伏壞人。

畢竟是教格鬥的，今天的□□比之前那位游泳教練更健碩，臂圍大得快要把短袖撐破，一拳下去能打死一頭牛。

其實身材還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身手矯健。

據介紹，他是退役特種兵，會射擊，會跳傘，會駕駛各種特戰車，擒拿格鬥更不在話下。

往常只在動作片裏看到的武打招式，居然真實地在眼前上演。

仔細聽的話，甚至能聽到高手過招間帶出的“刷刷”聲。

年輕人都有一個武俠夢，縱使不能飛檐走壁，能學到一招半式也不錯。

一到上課就昏昏欲睡的齊鳴鷗來了精神，他一邊活動手腳，一邊說：“這個好，我要好好學。”

燕鴻翔看不慣他，要考試的吊兒郎當，不考試的倒比誰都有興趣。

“你要幹什麽？報仇嗎？”燕鴻翔搶白道。

齊鳴鷗在空中揮了兩拳，說：“怎麽？你怕了？”

“我怕？開什麽玩笑？”等着，他馬上就和齊鳴鷗較量較量。

幾年前，為了節約成本，公司會要求部分男性乘務員兼職空保，也就是所謂的“雙執照”。

那時的男乘不只要接受兩個月的空乘培訓，還要去警校之類的培訓基地訓練體能格鬥。

後來，民航局為了安全考慮，出臺規定禁止此類行為。

按照訓練大綱，空乘不需要掌握全部安保技術，□□教得也比較簡單。

一部分為制敵，如拉臂控制技術，一部分為解脫，如被抱腰或抓腕時如何逃開。

老師教學經驗豐富，講解得非常細致，看着也很簡單。

然而輪到自己上手，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不是掌握不到精髓，就是反應不過來下一個動作。

有了之前的鋪墊，直播間熱度空前，有一些是被“白鷺CP”吸引來的，更多的是來看熱鬧的。

大家頻頻為□□幹淨利落的動作驚嘆。

對方明明毫無保留到把每一個動作講得清清楚楚，看起來卻像變魔術，一眨眼的工夫就完成了。

網友們在屏幕前躍躍欲試，嘉賓們也在現場無聲地比劃。

有人看到辜白鴿學□□向後撤步，接着擺出防禦的姿勢，結果帥不過一秒，兩個腳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幸好江鷺時及時将他扶住。

也有眼尖的人看到，在老師講解被歹徒抓腕如何逃脫時，林謙鶴和江鷺時目不斜視，私下裏，一個人跟着老師的講解自然而然地抓住另一個人的手腕，然後像是被□□精彩的動作吸引，完全忘了逃脫，就這麽緊緊扣在一起。

還有人看到齊鳴鷗自作聰明。

他在□□示範過幾個動作後恍然大悟：“哦！我懂了！你這麽厲害是因為他一直在配合你！”

為了方便教學，□□請了一位空保同事做搭檔。

同事扮演擾亂客艙秩序的歹徒，十幾個動作無一例外，總能被他輕輕松松按倒在地。

齊鳴鷗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剛剛那個動作，對，就是兩手握拳從下往上打下巴，你離他遠着呢，他就像被打到似的擡起頭。還有還有，他抱着你時，你能那麽輕松地逃脫，是不是因為他根本沒用勁？”

齊鳴鷗沒拍過戲，但看過拍攝花絮。

電影裏，主角飛起一腳，另外有幾人會迅速拉扯反派身上的威亞，再配上後期特效，看上去就像被主角踢飛，實際上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齊鳴鷗撇了撇嘴，莫名來了自信：“要是這樣的話，我也可以。”

他的話聽上去有些滑稽，但沒有人笑話齊鳴鷗，因為其他人也在好奇。

大家都知道，扮演的歹徒的同事就是在配合他，所以才會疑惑，□□教的東西是否具有實戰性。面對窮兇極惡的歹徒，他是不是能像他表現的那樣，輕輕松松撂倒對手。

事實上，他不只一次面對類似的質疑。

但凡有人聽說他做過特種兵，會一點擒拿格鬥，就會被對方追着問，“你是不是真的很能打。”

每到這個時候，他只會說一句話。

“來。”□□向齊鳴鷗勾手，“我來和你試一試，你來抓我。”

衆人齊刷刷地看過來，齊鳴鷗沒有一點猶豫，他立即轉向旁邊的燕鴻翔，下巴一擡，眼波一松，說：“你去吧。”

？？？

燕鴻翔詫異地看着他，好像在說，你可真會給我找事。

他假裝沒有聽到，高傲地揚起頭。

他的意思很簡單，誰惹的禍誰收拾。

呃，怎麽辦？

齊鳴鷗緊張得摳手指。

他雖然有質疑，但□□碩大的肱二頭肌也不是吃素的，就算不用技巧純比力量，自己也不是他的對手。

就在齊鳴鷗騎虎難下的時候，江鷺時主動解圍，說：“我來吧。”

和齊鳴鷗一樣，他也對□□的實力充滿好奇。

然而沒等他邁出腳步，林謙鶴悄悄拽了江鷺時一把。

他單手解開西裝扣子，脫下後往旁邊一扔，順便把領帶也摘了下來，說：“還是我來吧。”

“哇……”

齊鳴鷗、辜白鴿、在場的工作人員們……

連原本事不關己的燕鴻翔也立刻看了過去。

江鷺時和大家一樣關注。

他摸了摸被林謙鶴拽過的衣角，上面平整如初，匆忙得沒有留下一點痕跡，離衣角不遠的心髒卻充盈起無法忽視的擔心。

雖然說□□不會像對待歹徒那樣下狠手，但是拳腳無眼，萬一……

出乎意料，□□沒有嘲笑林謙鶴不知天高地厚，反而對他特別客氣，他說：“我看過你的電影，動作很标準。”

江鷺時差點忘了，林謙鶴演過武打片。

不過那只是拍電影，有替身、有慢放、有剪輯。

連林謙鶴也說，都是些花拳繡腿。

江鷺時也是後來才知道，那部電影的導演對演員要求極高。

正式開拍前，所有演員提前三個月訓練功夫。

林謙鶴因為檔期沖突，被導演特許晚來一個月，他不想比別人差，因此更加刻苦地訓練，用兩個月的時間完成了別人三個月的訓練量。

所以嚴格來說，林謙鶴也算有些基礎。

在和這位退役特種兵的對抗中，林謙鶴沒能像電影裏那樣，一出手就把對方降服，但至少可以有來有回地和對方過上幾招。

林謙鶴甚至可以憑借過人的記憶現學現賣，把剛剛從□□身上學到的折腕別肘技術用了回去。

當兩人将手臂纏在一起，誰也沒能進行下一步時，衆人不僅相信□□會武術，也對林謙鶴敬佩有加。

簡短的對峙後，林謙鶴率先卸力。

他很有自知之明，對方十餘年的硬功夫，當然不是兩個月的突擊訓練能比的。

林謙鶴謙遜道：“不好意思，冒犯了。”

□□退後一步，繼續看向齊鳴鷗，問：“你要不要來試試？”

齊鳴鷗把頭搖成撥浪鼓。

他不要命了，趟這個渾水？

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冒出來：“我來試試。”

一直在角落旁觀的燕鴻翔被激起鬥志，他沒找□□過招，而是向林謙鶴挑戰。

燕鴻翔象征性地拍了拍手，說：“林老師真是厲害，剛好我有一個不太明白的地方，能不能請林老師示範一下？”

林謙鶴慢條斯理地整理袖口，請他繼續說下去。

燕鴻翔略一思索，道：“就是背後被抱住腰和手臂解脫術，可以嗎？”

林謙鶴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燕鴻翔走了過來。

他扮演偷襲的歹徒，從後面将林謙鶴連手臂帶身體緊緊箍住。

下面該由林謙鶴示範如何逃脫，畫面卻像靜止了一般，突然停住了。

網友們看不懂了。

【是我卡了嗎？】

【不是，你們仔細看，兩個人的臉上都有汗在往下滴】

【真的！他們雖然一動不動，但好像在暗暗較勁】

【我悟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內功吧？】

【打起來！打起來！】

林謙鶴比任何人都想痛痛快快地打一場，可惜逃脫的關鍵在于先用手拍裆，再用手肘擊打肋部。

燕鴻翔早有防備，故意不給他施展的空間。

林謙鶴又不能下死手，兩個人就這樣姿态暧昧地僵持着。

燕鴻翔明知故問：“林老師，還不開始嗎？”

林謙鶴不疾不徐道：“燕總，你把我抱這麽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喜歡我。”

林謙鶴看過一部電影，主角練成了獨一無二的嘴功，能把死人說活，還能把河裏的魚炸出來。

看來電影沒有誇張，言語攻擊有用。

為了避嫌，燕鴻翔不只一下子放開他，還躲瘟神似的跳出去好遠。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相比只學了皮毛的格鬥術，老師更推薦牙咬、踢裆、用裝滿水的飲料瓶砸，用餐車撞之類的應急手段。

課程結束，嘉賓們回到宿舍。

江鷺時關上門，一臉嚴肅地對林謙鶴說：“把衣服脫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