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入夢
第19章 入夢
她想,自己應該還是在夢裏。
到處是鋪天蓋地的冷雨在密集澆打着,雨絲像銀針落在她潔白的衣裙上,繡出無數朵深色潮濕的暗花,又很快連綴成片地盛開。
天空中霾雲翻蕩,空氣裏黏着層厚厚的灰蒙水霧,聞起來還泛有種不知來由的腥氣,讓人十分不舒服。
有一群深灰色的影子逐漸從雨幕背後挪動出來,帶着刺耳的樂器敲打聲,高高低低,咿呀難聽。
葉挽秋一開始沒注意到他們,因為他們看起來實在太模糊,幾乎和遠處快被大雨融化的城牆剪影融為一體。
都灰暗得讓人喘不過氣。
在那群人中間,還有個穿着褴褛衣衫的少女,正滿臉驚恐地試圖掙紮,卻又被周圍人影給死死壓制住朝前拖着走。
少女赤.裸的雙足沾滿泥污,被地上的碎石劃破後又不斷滲出血來,雙手指尖也滿是用力抓撓形成的猙獰傷口,看上去暗紅斑斑。可她卻好像感覺不到似的,還在拼命掙紮着,叫喊着,哭着求他們放過自己。
葉挽秋愣愣看着那個少女,她是這群人裏唯一清晰的面孔。在周遭都是一片鬼影般朦胧暗淡的人形裏,她的存在簡直鮮活得不可思議,也因此而顯得更加悲慘。
眼看少女就要被這群人拖着帶走,她連忙想要上前阻止,卻猛然覺得天光轉亮,似是雲頭下燃起了一線霞光。
緊接着,她發現那不是霞光,而是紅绫。
繡着三足金烏的薄紗靈活延伸而來,震開一道金紅神光,将圍攏在周圍的人群紛紛吓退,又環繞着攪清眼前粘稠的雨霧,把少女身上束縛着的繩索也一并切斷開。
葉挽秋擡起頭,看到牆頭上不知何時站了個身穿紅衣,頭紮團髻,面容清美如姣好女童的小少年,一雙墨玉般烏黑冰涼的眼睛正靜靜注視着他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莫名覺得這個孩子很像自己夢裏經常出現的那個人。
等等……與其說是自己夢裏的人,這個孩子看起來更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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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仔細看了看那條繞在他臂彎間的紅色薄紗,浮動若流霞漫漫,腕間一只正金圓镯,眉心朱砂靡麗鮮紅。
三太子?
葉挽秋有些茫然,甚至是陌生地打量着對方,一時間不知道是不是該感慨男大十八變。
雖然眼前這個孩子的模樣也生得極為漂亮,但和她真正見到的哪吒卻長得并不十分相似,只是眉眼輪廓的确熟悉,以及臉上神情倒是與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下一秒,他從牆頭輕盈躍下,踏着地面濁水來到那群正朝他怯怯行禮的模糊人影走去。大雨被混天绫悉數隔絕開,半點沒有沾濕到他的衣服上。
“三公子……”人影不安地喊道。
那少女像是見着了救星,不顧自己渾身是傷,當即手腳并用地爬着來到哪吒面前,慘白臉上淚水與雨水齊齊淌落,聲音嘶啞:“三公子!救救我吧,三公子,我不想死,我家裏還有兩個弟弟妹妹和生病的母親,救救我吧三公子……”
她說着就要朝地上磕頭,卻被哪吒攔下,反手護在身後,銳利雙眸瞥向面前惴惴不安的人影:“你們為什麽要抓她?”
幾個影子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一句:“昨日,東海将軍來傳話說想要個聰明伶俐的丫頭做新娘,能換我們城北一口井水不受海潮污染……”
話音未落,另一個影子又急忙補充:“是嫁去做新娘,送她過去也會活得好……會活着的……”
“是麽?”哪吒忽地笑起來,一泓淡薄笑意只挂在微微翹起的淺紅嘴邊,半點沒到眼裏,“那不如把你送過去可好?”
雖然知道他不會這麽做,但那人影還是吓破了膽,連忙求饒:“三公子饒命,我們實在沒有辦法了。整個城北那麽多戶人家就指望着那口井打水生活,喂養牲畜。如果真被海水污染了,那我們就活不下去了!三公子饒命!”
躲在哪吒身後的少女也跟着哭。她比哪吒身量高一些,此刻正拼命蜷縮着,想要将自己塞進他身後。
葉挽秋看着她雨淚沾濕的臉,感覺她既害怕極了被交出去,又害怕極了城北那口井真因為自己而被毀掉,整個人痛苦得半個字都說不出。
哪吒聽見她的抽泣聲,回頭看了看她,沒有要讓開的意思,只摸索着腕間那只金環問:“那妖怪什麽時候來?”
“就……就今日下午了。”人影顫聲回答。
“帶路吧。”他說。
“三公子?”
“我跟你們走。她留下。”
葉挽秋看着逐漸走遠的哪吒和那群人影,連忙跟上去。
不多時,他們來到陳塘關北面的取水井邊。這裏到處聚集着面目模糊,難以分清男女的人影,等待着用做祭品的少女來換取珍貴的淡水資源。
暴雨沖刷着這裏的一切,人影們不安地竊竊私語着,擁擠在一起的樣子看上去很像是快要融化了。
這時,空氣裏的海腥味開始變得越來越重,逐漸清晰的海浪聲從井底傳來。
伴随着從井口汩汩湧出的黑色鹹水,一只咧嘴尖牙,殼背上挂着腥臭腐爛海草的海龜從裏面冒了出來。
那怪物生得體型龐大,枯瘦四肢與脖頸上長着許多密密麻麻的痦子。突出的眼睛上覆蓋着一層病翳般的白膜,裏面轉動着一只瞳仁細長的眼球。
瞧見底下的人群,海龜嗤笑着張嘴吐出人言:“都在這兒了,我要的新娘呢?”
人影默默讓開,露出後面站着的哪吒。
海龜乍一瞧,被眼前這頗為英氣的漂亮女娃看得直愣愣片刻,然後才回過神,攪動的舌頭帶出大團渾濁涎水從嘴邊淌落:“還真是個标致極了的乖娃娃。”
說着就要伸手去摸。
哪吒不躲不閃站在原地,直接擡手祭出乾坤圈,将那海龜打得血濺骨裂。海龜慘叫着想要縮回井底,被混天绫捆着重新拖出來。
金環嗡鳴驟至,砸碎了那妖怪的龜殼,敲斷了他的脊柱,最後破碎成成血肉模糊的一團,只剩最後一口氣吊着,連呻.吟求饒的力氣都沒有。
見此情景,周圍的孩子們都在拍手叫好,而大人們則憂心忡忡。
哪吒将那團血淋淋的東西拖着,挂在城門外的海祭石柱上,朝海面遠望着的幾只海妖冷聲宣告:“告訴龍王,再敢讓他手下的妖怪來陳塘關內欺壓百姓,我就把他也扒皮抽筋了挂上去!”
幾只海妖連忙沉沒進水下,慌裏慌張地逃走了。
葉挽秋站在人群裏,看着逐漸恢複正常的海面,以為事情到這裏就已經結束。
那原本被選作新娘的少女偷偷找到哪吒,對他千恩萬謝,看似已經脫離了危險。
哪吒也考慮到東海妖族報複性極強,近期她很可能還會被盯上,于是告訴她先去女娲廟裏避一避,一般妖物不敢去那裏。
然而他忘記了。
妖進去不了的地方,人可以。
少女最終被一群模糊到扭曲的人影從女娲廟裏抓了出去。
他們照着那些張着血盆大口,怒不可遏的海妖命令,将她打斷四肢,敲碎脊梁,折磨致死。
哪吒收到消息再趕去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她已經像那只海龜一樣飽含痛苦地死去,凄慘不堪,到死不也瞑目,青白臉孔滿是猙獰。
哪吒望着那張沾滿鮮血與腦漿的扭曲人臉,在雨中呆愣許久,慢慢回頭。
那些成群結隊,矗立于雨幕之後的影子。
那些手持兇器,畏縮在人群背後的怪誕妖物。
哪邊是人形,哪邊是妖形,他竟然有些分不清了。
但他記得那個少女的臉,活着的時候,死去的時候,一直很清晰。
“師父。是我害了她麽?”哪吒問。
葉挽秋想走上去安慰對方,卻發現自己的手竟然直接穿過了哪吒的肩膀,說的話也完全沒有任何聲響,不能被對方聽見。
她愣愣看着自己的手半晌,恍然意識到,這只是夢。但奇怪的是,自己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
“師父。是我害了她麽?”哪吒又問。
葉挽秋這回聽出來了,他想說的是,就是我害了她。
暴雨還在下個不停,她默默無言地站了一會兒,最終走過去蹲在他身邊,輕輕伸手想要替他擦掉那些沾在他臉上的雨水。
哪吒卻在此時微微動了動,擡頭看着她,眼神中充滿驚訝:“你怎麽在這裏?”
她也呆住了。
遙遠的地方,有道道雷聲滾過雲頭,将她驟然驚醒。
葉挽秋猛然睜開眼睛坐起身,發現自己還坐在床上,外面一片天色微明的模樣。
掃晴娘正在忙碌着準備去采集今日的霞光為她繪染衣裳,鳳凰花在窗外開得七零八落,樹下滿是被昨夜風雨吹落的花朵,淋做一地殘紅。
原來真是夢啊。
她緩了好一會兒,松口氣,慢慢沉下肩膀,心裏卻有些奇怪,怎麽會忽然做這種夢?
重新躺回床上又迷迷糊糊一陣後,葉挽秋才終于清醒着起身坐在梳妝臺前,讓紙偶們給她熟練梳編長發,戴上華勝與頭飾。
剛出門,葉留冬便來找她說是來陪她一起吃早膳。
葉挽秋笑着拍拍對方的頭,又習慣性在他一對雪白狐貍耳朵上捏了捏:“你先去。我去看看三太子怎麽樣了,然後再過來。”
“這些時日都是阿姐在這麽仔細地照顧三太子嗎?”葉留冬朝華宸殿的方向張望幾眼。
葉挽秋點點頭,解釋說是因為哪吒在槐山救了她以及其他被困的魂靈所以才受傷,仔細照顧也是應該的。
他聽完,臉上雖然不顯多少不悅,語氣裏卻有種遮掩不住的酸味:“那都這麽久了,怎麽就換不得其他人了?害得阿姐這樣勞心費神,不會是故意的吧。”
葉挽秋面色不悅地曲起指節,朝他額頭上突然敲打一下。沒多重,但也足以讓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我看你是大清早餓糊塗了,張口就是渾話。”
“阿姐別生氣,我錯了。”
葉留冬乖乖抱頭認錯,眨巴着一雙勾人的狐貍眼打量面前少女的神情,然後又說:“那我先去找二姐等着你。”
“去吧。”
葉挽秋轉身走向華宸殿,卻發現殿門正開着,裏面空無一人。
“奇怪,三太子這是去哪兒了?”她四處看了看,又回想起這段時間哪吒總愛一個人去鏡湖看那些花,或者水,她也說不好。總之經常見他在岸邊望着湖面一言不發。
于是,葉挽秋又去往鏡湖邊試着找人,果然看到哪吒正坐在那座臨水木橋上發呆,好像這裏有什麽東西格外吸引他。
“三太子。”她走過去,學着他的樣子看了看那些娉婷袅娜的蓮花綠葉,不明白他到底在看什麽,“原來你在這裏啊。三太子可是很喜歡這裏的花?”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同類相吸?葉挽秋默默腦補。
哪吒略帶困惑地望着面前的湖面,搖搖頭,又看向她,片刻後才問:“女娲始祖為什麽要在這裏種這些蓮花?單純只是為了讓其他妖靈精怪能夠适應人間氣運麽?”
這些花怎麽了嗎?
葉挽秋沒太理解,但還是回答道:“我只知道這些花的清露會有這個作用,但女娲始祖一開始種這些花是為了什麽,我就不太清楚了。”
哪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而又回想起青川君說,葉挽秋就是他在鏡湖女神像下撿到的,以及那日自己透過窺元鏡看到的倒影……
葉挽秋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是這種被對方一動不動盯着不說話的感覺實在很詭異。
按照她豐富的話本閱讀經驗,一個男人總是莫名其妙盯着一個女人看,通常會有兩種原因——要麽他是愛上了她,要麽他是在盤算着怎麽殺了她。
……怎麽兩個聽起來都這麽不靠譜。
果然人間話本管不了神仙。
她正胡思亂想着試圖按住自己腦子裏越來越多的奇怪劇情,忽然聽到哪吒又問:“那湖水之下是什麽?”
他這些天總是來這裏,其實就是因為這片湖總是給他一種很莫名的微妙感應,似乎水面之下有什麽與他有關的東西。
“水下?”葉挽秋歪頭看了看那些花,“水下沒什麽特別的東西啊。”
除了她的伴生武器,雪焰。
想到這裏,葉挽秋正欲補充,忽然聽到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見過三太子……”
她轉頭,看到那聲音來源是一只螢火蟲,緊接着又搖身一變成了穿着竹紋翠衫的小男孩,朝哪吒跪地行禮。
“起來吧。”哪吒說。
“竹葉鬼,是有什麽事嗎?”葉挽秋問。
“爺爺讓我來趕緊找三太子和帝女姐姐過去,說是留冬哥哥從僰道城帶回來的那個蠶怪有問題。”竹葉鬼低着頭怯怯回答。
聽到這話,葉挽秋和哪吒立刻動身來到重時宮正殿,其他人都已經在這裏了。
大殿中央是青川君施法布出的重明囚陣,金色光華死死桎梏着中央一個形貌怪誕的蝶形怪物。
它的軀幹像人,也長着人的頭顱,背生一對寬大蛾翅,全身皮膚幹瘦潮濕,呈現出妖異森冷的灰藍色,血管凹凸纏繞如樹根起伏。兩只眼睛深深凹陷在青黑色的眼眶裏,完全沒有眼白眼黑之分,只是一片墨色,看起來就像兩個眼睛被生生挖出去,只留了兩個恐怖的空洞。
可它又确實是有眼睛的。兩點極細小的冷光窩在那幾乎占了半張臉的青黑裏左右打量,看起來詭異極了。
“這是……孵出來了?”葉挽秋有些難以置信。
“今早爺爺發現的,差點讓這個怪物逃掉。”葉留冬說着就靈活擠過來,站在葉挽秋和哪吒中間。
哪吒沒在意他的動作,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這個蝶形怪物身上。金紅神力化作灼灼火焰将原本漆黑的虹膜點燃,露出原本色彩的燦爛鎏金。
殺神瞳下的萬物都是灰白線條構建起來的原型,這個怪物也不例外,只是看起來有些怪異。
他的身體呈現出一種極為破碎的狀态,每一寸都有清晰的拼接痕跡,看起來完全不像自然誕生的整體,而是用很多很多塊碎片連接在一起的,胸腔裏一團濃黑陰氣翻滾不定。
哪吒安靜審視片刻,頓時明白過來:“他是被人用冰蠶蠱煉出來的。”
“冰蠶蠱是什麽?”葉留冬好奇問。
“冰蠶是天生至陰至寒的兇邪之物,喜食怨氣。因此會有人在它即将結繭的時候,虐.殺大量其他生靈作為它的食物,屍骸則會被冰蠶絲包裹融合成為破繭後的新軀體。這就是冰蠶蠱。”
葉挽秋解釋:“你們在僰道城遇到它吃人,那時候應該就是它在結繭。不過冰蠶向來都生長在妖界,不會自己出現在人間,一定是有人把它特意帶到僰道城來的。”
她話音剛落,青川君已經揮手将它更緊地禁锢起來,逼得那冰蠶蠱瘋狂掙紮,同時厲聲質問:“是誰把你放出來為禍人間的?!”
冰蠶蠱不回答,深陷的青黑眼窩裏突兀流出兩道又腥又黑的血淚出來。
它張大的嘴巴裏隐約蠕動着另一個東西,慢慢轉動着,竟然又是一顆發皺發黑的人頭,挂滿不知是血還是其他東西的粘液,底下連着條扭曲濕亮的身體,又像蛇又像蠶。
那東西張口便叫,聲音尖利刺耳,讓人頭暈。從冰蠶蠱的喉嚨裏擠出來後,那顆布滿粘液的人面蠶立刻掙開飛蛾一樣的翅膀,朝青川君張牙舞爪地撕咬過去,速度快如閃電。
“爺爺!”葉挽秋一驚,剛想出手,空氣裏忽然亮了下。
噗啪一聲。
火焰與蓮花共同盛開,将人面蠶頓時灼燒成了一捧飛灰。
哪吒收回手,轉頭看着冰蠶蠱,将頭微微向下一點。
法陣消散開,冰蠶蠱跌落在地,周圍燃起層層火焰,蓮花旋轉盛開化作牢籠将它壓迫在地上動彈不得,只能不斷發出被灼燒的痛苦嘶吼聲。
神火帶出的熱浪天生對妖怪有克制作用,再加上看見冰蠶蠱的慘狀。其他妖怪們非常默契地退遠了好幾步,圍在一起瑟瑟發抖。
葉望夏也覺得這陣光熱實在難以忍受,只得避讓到青川君後面。
葉留冬躲在葉挽秋旁邊,狐貍尾巴和耳朵都被逼出來不安地抖動着。他小聲問:“阿姐,你不覺得難受嗎?”
她搖搖頭,将葉留冬更嚴實地擋在身後。
“是誰把你帶到僰道城去的?”哪吒問,語氣裏滿是與周身神火完全相反的冰涼沉靜。
冰蠶蠱嘶吼着搖頭,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吃掉……找人,找人……好痛——好痛!”
聞言,哪吒收斂神火,又問:“找什麽人?”
冰蠶蠱痛苦地蜷縮在地上,翅膀被焚燒得破破爛爛,艱難回答:“找一個……少年,将軍。”
“少年将軍?”青川君皺眉,“在僰道城?”
“找一個,生于雙陽年,驚蟄醜時的少年将軍……”
“他是天賜将星,逢亂必出,平定六界。”
哪吒垂下手,金色殺神瞳眨也不眨地盯着它,臉色冷峻得有些可怕。
葉留冬則很快反應過來:“驚蟄醜時?這不是阿姐你的生辰數嗎?就在後天。”
葉挽秋點點頭,正疑惑着,聽到哪吒忽然回頭朝她和青川君道:“此事蹊跷,我得先帶它回神界。”
“你要走?”葉挽秋下意識問,旋即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很多餘。
他是神界的天軍統帥,自然是要走的。何況從前兩天的情況來看,他的傷勢其實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哪吒微微颔首:“這些時日,多謝你與青川君的照顧,來日我必定登門感謝。”
青川君知道他的想法,于是便點點頭:“那就勞煩三太子幫忙查清這個冰蠶蠱的來歷。我們也會去僰道城再找找看有沒有什麽線索,若是有,我會立刻派人彙報。”說着,又轉頭,“仙箬,和我一起送三太子一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