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複生

第14章 複生

謝群溫從昏迷中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找長羽要雲野給他留的東西。

他握着那副畫遲遲不敢打開看，虛弱地靠在床頭：“他給你留了什麽話。”

長羽低着頭輕聲道：“他說：‘等看得見了看看我的樣子’。”

聽到這句話，謝群溫癡癡地笑起來，他有很多很多年未記得璟真的模樣，現在記起也已經模糊，從被雲野救起又殺掉他，謝群溫亦是未見過他的樣子。

他讓長羽下去，寂靜的內室只留他一人，他知道雲野便是璟真，璟真便是雲野，可又止不住地害怕他們不是同一副相貌怎麽辦，要他對着這樣一幅畫簡直心如刀割，是絕對熬不過神仙漫長的年歲的。

還好還好，是一樣的相貌，璟真再一次鮮活起來，在周敬山的時候他和在宗門別無二致，才與他相識時就是那樣怯怯的，熟悉後會忍不住地親近他，他像是一顆小樹苗那樣堅韌的長大。

畫挂在了床頭，謝群溫能一整夜睜着眼睛不睡，煙橫已滅，他又變得無事可做。

他是真的想過要殺莫陳，想起雲野的話還是作罷，他要他不殺莫陳那就不殺，要他活着他就行屍走肉般的活。

偶有一天他突然想，璟真的魂魄化作他的眼睛，只要将他的雙眼取出，再為璟真煉化一個軀殼，璟真說不定就會回來。

不過是失去一雙眼睛而已，如今他已然将璟真的模樣深深地記在心裏，這樣的買賣最是劃算不過。

他找上安禾時，手中托着血淋淋的眼睛，臉頰都是眼眶中流出來的血，他道：“救活他。”

謝群溫的懷裏揣着那張畫像，他展開給安禾看：“他長這般模樣，做好他的軀殼後請把畫還我，是我餘生唯一的念想，我欠他許多……願此生不複相見。”

軀殼安禾是不擅長的，只好求天界最擅長此道的上神來做，上神一看畫便樂道：“倒是個與我有緣的孩子，我曾在周敬山下做過一段時間的假凡人，他來鋪子裏找畫師畫像，我看他有仙氣在身又不是神仙，覺得有意思就幫他畫了一幅。”

“這倒是很好做的，因着畫他時他本就不凡，就抽取了一縷仙氣作在畫上，希望以後能成為他的一絲機緣。”

他說罷，畫中人額頭就出現了血線一般寸長的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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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笑嘻嘻道：“喏，他的機緣便來了。”

兩件事都安排妥當，謝群溫也不再攪擾，他現下病氣纏身，身着厚厚的大氅，站起身來止不住的咳，頭發也在剜眼那天全白了。

安禾看他半響，終是心軟道：“不知你可還記得，熾燈曾抽取了璟真一縷神魂。”

謝群溫點頭：“知道的，若是因為少了神魂不好行事，那便抽取我的給璟真補上，少了一縷也是死不了的。”

“我把璟真救活了他定然是要恨我的，仙胎度不過生死劫都該要灰飛煙滅，就他不一樣，”她扯出個難看的笑，“要做你的眼睛，想來是他不該死。”

“他活了你就看不見，他本就是想要你看得見才弄出這些事端，你也說了，少了一縷神魂是死不了的，那縷神魂同鲛人的心頭血和珠淚一起煉化，也能夠讓你明目。”

“只是沒那麽清楚，須得多養一些時日才能和原本無異。”

謝群溫搖頭：“不必如此費勁心力。”

聽到到謝群溫的拒絕，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不要推辭，算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替璟真完成他的心願。”

謝群溫沉默許久終是點了頭，彎腰作了一禮：“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