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看不透的占蔔
[13]看不透的占蔔
折木千夏驀地想起上周五的傍晚,小泉紅子給她補習途中神乎其神的發言。
完全沒想到再見面的今早,真·深度中二病——她肯定小泉紅子是貨真價實的中二病患者——出其不意地展示了新操作,帶來了一只透明的水晶球。
折木千夏自覺且平靜地坐到小泉紅子對面,波瀾不驚地直視對方探究的視線。
這類玄乎的事,她不是第一次遇見。
在镝矢中學就讀時,低一年級的後輩,精于塔羅牌占蔔、在校內頗具盛名的荒楠神社繼承人,十文字香穗給她占蔔過數次,結果無不互相矛盾。前一次預告好事将近,下回昭示厄運即臨。
她一點不信這個。
黑羽快鬥和中森青子不為瑣事繼續争鬧了,好奇地圍過來。
其他同學則因為萬人迷此刻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神态,只探着腦袋,投來了新奇的目光。
小泉紅子一言不發地凝視透明水晶球,面色靜若止水。
折木千夏的視線也不由自主地黏在水晶球上,她靜靜地等了半晌,沒有出現一絲奇異的變化。
“果然還是看不透。”
小泉紅子忽地擡眸,直直盯住她,仿若赤/裸裸抽絲剝繭的審察,“只有和你相關的,會是這樣的結果。”
折木千夏不以為然地莞爾一笑。
無法占蔔她的信息,這個超自然的結論,極難證僞。
但要從側面證實其具有一定的真實性,卻不難。
對方坦述,無法占蔔與她相關的內容。
這意味着,小泉紅子可以占蔔,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
最近,數學恰好學到深一些的概率。
初次接觸概率的定義,切入點便是大量重複的随機事件,其發生的頻率近似于概率。偶然中囊括必然的規律。如果小泉紅子能夠通過多次占蔔驗證其猜疑的正确性,被特殊區別開來的折木千夏也不得不承認那句,工藤新一常挂在嘴邊的,福爾摩斯的名言——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小泉紅子敏銳地看穿了她外露的質疑,随手點了站在她身側、安靜看戲的黑羽快鬥。
又垂眸看向水晶球,折木千夏循着小泉紅子的視線,霎時驚詫無言。
澄澈的水晶球內,竟然隐約有雲影翻湧,似無法名狀的輕紗,發出朦胧的黃色光芒。
她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随即湊近詳察,微亮的光逐漸暗淡了,頃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剛剛的光彩是一時的錯覺。
折木千夏立即回想學過的物理現象,這像是光線折射、反射而産生的光線或暗影,原理類似于五彩斑斓的霓虹或虛幻的海市蜃樓。
她拿起水晶球,對着自然光細致端詳。
圓潤的玻璃清澈得毫無雜質,透過幾淨的水晶球,是經過折射而扭曲的教室和人。
根本找不出折射的角度,也不像是不可思議的魔術工具,折木千夏微蹙眉目。
無論怎麽看,這就是一個非常普通的透明水晶球。
想不通的折木千夏自然地遞給了黑羽快鬥,他自若地接過去。
中森青子也離近了,詫異地審視這顆奇異的水晶球。
“你,很快會碰見棘手的對手。”
小泉紅子不疾不徐地開口了,對着黑羽快鬥,是十分篤定的語氣。
“是嗎?”黑羽快鬥不以為意地笑了,反問,“我以為已經碰上了?”
“是誰?”中森青子問。
“怪盜基德。”黑羽快鬥随口答,“他的魔術非常高明。”
“哼!那個家夥。”對怪盜基德,中森青子沒有一絲好感。
棘手的對手。
折木千夏了然,黑羽快鬥是指周末深夜守護塔樓時交手的工藤新一。
怪盜基德的克星,平成的福爾摩斯名副其實。
因此,黑羽快鬥的所言和事實佐證——
不是很快會碰見棘手的對手,而是已經會面了。
小泉紅子的占蔔存在顯而易見的纰漏,發現這點的折木千夏輕笑出聲,起身問黑羽快鬥,眸子裏似乎落盡了期待的碎星,熠熠閃光:“快鬥君,你可以做到嗎?”
“恩。”
平和的聲音撫平了她最後一縷疑慮,折木千夏安然地和小泉紅子打了招呼,返回座位。
中森青子問起她上周補習的情況,一塊走開了。
黑羽快鬥看似心不在焉地把玩水晶球,內心的驚訝一點不顯。
這顆發光的透明水晶球,他從頭到尾一絲不茍地看完占蔔表演,又不着痕跡地略過教室裏可能暗藏玄機的角落。他是二年B班、這個國家、甚至可以狂妄地自誇是世界上最擅長裝模作樣的魔術師,愣是沒找到一點有用的線索。
沒有發現魔術的機關。
所以不是魔術,是真實,擺出撲克臉的他做出判斷。
至于是偶然折射的奇景,或是如對方所言是不摻虛假的占蔔,黑羽快鬥暫且不得而知。
與折木千夏的對答如流,他确實可以用魔術做到這一點,因此不是欺騙。
對上她璀璨的眸子和期待的眼神,他仿若持有毫無限制的包容、耐心和不忍,多得令他驚訝不已。
折木千夏沒有追問更多。與魔術相關的,她一向非常信任他。
只消知道是魔術,至于解密,她很少在意。比起認真發掘魔術的真相,折木千夏更傾向于單純欣賞神奇的表演,以及享受偶爾給他提出刁鑽古怪要求、看他為此而煩惱的樂趣。
上課鈴悠長,好奇的人陸續收斂了打量的眼神。
黑羽快鬥漫不經心地瞥過小泉紅子注視他的微笑,隐隐覺着毛骨悚然,莫名發顫。
“你的戀愛,也是看不透的。”
小泉紅子突兀地扔下一句,低得輕不可聞。
然後她泰然自若地從桌肚裏拿出數學課本,翻到概率第三課時。
若小泉紅子所言不虛,只有和折木千夏相關的,是她的占蔔看不透的。
那麽他身上無法被看透的部分,即是與折木千夏聯系緊密的,小泉紅子确實反向推得了正确的結論。
可這并不能證明什麽。
以他欲蓋彌彰的表現,大約只有理解能力是榆木腦殼的折木千夏本人沒瞧出來。
但無論是哪種情況,他的心意都不會有所影響。
“這個不需要被預言。”
“我想要的,我會自己争取和創造。”
黑羽快鬥把手上的水晶球平穩地放在她攤開的課本上,大步流星地跨過課桌間的廊道,迅疾地返回座位。
數學老師正快步進門,前座的折木千夏坐直了身子,自然垂落的深棕發絲精致打理過,不似周末相見時随性紮起的恣意,恰到好處地順在身後,白皙的脖頸若隐若現。
該死!
他低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