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狹路相逢

狹路相逢

那人神經很大條,并沒有感覺到身後的王宇。他摸着黑在石桌上一番鼓搗,一陣女人的哀嚎悲泣聲傳來,王宇一聽就知道,是磁帶機提前錄制的。

“不許動!舉起手來!”王宇一下從黑暗中跳了出來,沖那個身影大喊着。

那個影子身軀一震,背對着王宇慢慢地站了起來,還順從的舉起了雙手。

“警官大人,別開槍,我錯了、我錯了……”那人慫的要命,渾身上下都哆嗦個不停,慌亂中還不小心把桌邊剛打開不久的罐裝啤酒碰灑了,嘩啦嘩啦起了一地泡沫。

等他一點點沖着王宇回過頭的時候,好家夥,一張熟面孔。

雖然和警察相熟也并不是什麽好事兒,但是那人本能般的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從身上摸出一包好煙,抽出一根、雙手奉上,極盡谄媚之能事:“是小王警官啊,您抽煙。”

王宇直接無視了他伸過來的手,把警棍又挂回腰間:“徐立德。”

“我這不是……”徐立德碰了一鼻子灰,但并沒在意,他眼珠子一轉,話鋒一轉,一臉奉承,雙手搭着搗起了蒜:“不說這些個沒用的,您工作上挺忙的吧,啥時候累了想喝酒樂呵樂呵,上我歌舞廳那邊捧捧場,有的是新姑娘,一個比一個水靈着呢!”

王宇一拍桌子,制止了他的長篇大論:“少糊弄我!說!你大半夜在這裝神弄鬼,目的是什麽!”

徐立德滿臉無辜的說:“沒做什麽啊,就是過來轉轉。”

“扯淡!”王宇死死盯着徐立德,“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交代!剛才你都幹了啥,我可全看見了!”

“過來轉轉?誰家好人大半夜翻過警戒線上這來轉轉?你倒是說說。”王宇話語中的氣勢十分鋒銳。

徐立德眼中一直保持着一種讨厭的,算計揣摩的眼神。

看到王宇的态度如此強硬,一點也不吃他這一套之後,他才稍微敗下陣來,癟着嘴說:“沒幹嘛……”

“別死鴨子嘴硬了,來,一樣一樣交代,這白裙子、這磁帶機,是幹啥呢?”王宇眼中的光芒不減,注視着徐立德那副虛僞的嘴臉,一字一頓的說出了那最後的殺手锏:“最近可聽說你那歌舞廳,不咋太平?整了些新營生?也不知真的假的,要不要我們保衛科全體出動,去給你’提點意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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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你要是覺得不過瘾,稅務局的哥們也一起去照顧照顧你生意,喝一壺去。”王宇擺弄着自己手指的關節,斜睨着這只耍滑頭的變色龍。

徐立德立時神色凝固,苦着一張臉:“沒必要沒必要,您這是幹嘛,我坦白我交代,全都實話實說不就得了嗎……”

他磨磨唧唧的蹭到了王宇對面的石凳上坐下,慢吞吞地展開了敘述。

但是他口中吐出的話邏輯卻很破碎:“這……這是我最近總夢到之前的一個舞女,我,我怕她的事牽扯到我,就想弄點邪乎的,吓吓那些夜班的人,我尋思這樣你們就不敢查了……”他斷斷續續、毫無重點的說了一籮筐的廢話,王宇逐漸皺起了眉頭。

“不過政府明察,我可從來沒幹過什麽壞事啊!”徐立德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王宇冷笑:“你也好意思說這話,臉皮真厚啊。”他也不顧徐投來的眼神,徑直開始了自己的提問:“說,那個舞女是誰?”

本來想混淆重點的徐立德又發現沒法蒙過去,只得老老實實的交代了。

原來他是因為之前廠裏組織的那場案情宣講會,聽說了案件中的趙紅梅、林芳芳這兩位女性死者曾經在自己的歌舞廳上過班,現在公安機關面向全市居民征集線索,徐立德生怕哪個廠區的老人兒把自己牽扯的那些陳年舊事翻出來說,讓保衛科這幫人盯上自己,也怕林城人覺得自己這場子不吉利,生意受影響。于是就絞盡腦汁,想出了這麽個損招。

好了,這下文化宮晚上那個白衣女鬼的真相水落石出了。

王宇知道徐立德這個老油條,話裏兌水,肯定還有很多沒交代的細節,但是吧,一是今天已經太晚,沒必要大半夜的專門審訊,再者說這些事也牽涉了趙越的母親,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可能又會讓他難受。思慮再三,就讓徐收拾收拾自己帶來的那堆破爛,趕緊回去。

王宇打算下次再專門去一趟林城歌舞廳,找徐立德了解了解兩位女性死者的信息。

徐立德灰溜溜的夾着那件白裙走了,看他走遠了以後,趙越才從後面湊了過來:“那人誰啊?”

“開歌舞廳那個,傳說中的徐哥。”王宇答。

“他咋來了?”

“別提了,這兩天傳說中那個鬼影,就是他一手設計的。”

“啊?”趙越懵懵的。

“啊什麽啊?傻小孩!”王宇摟了一把趙越的肩膀,酷酷的說:“走吧,任務完成,打道回府!”

——

這時已經淩晨了,經過半宿的折騰,不管是身體還是情緒,都有點疲憊,兩人回到了青年宿舍區大門口。

“好累,還得爬六樓。”王宇忍不住擡着頭抱怨起來。

趙越轉頭看了他一眼,那個目光,王宇一下子對自己剛才無意說出的這句話後悔了。

誰知趙越好像并沒在意,說:“天快亮了,要不在我那湊合一下吧,能少爬點樓。”

“行。”王宇故作鎮定,實際上心緒已經變得一陣陣的莫名激動,是在期待什麽事發生嗎?他不知道,也說不清楚。

趙越在前面,兩人先後着上了樓梯,很快到了趙越宿舍的門口。

趙越從腰帶上取下了一串鑰匙,在其間尋找着宿舍的那把,叮叮當當,惹人不寧。

那時,王宇就有一種特別特別想要抱住他的沖動,特別特別特別想。

但是考慮到怕被別人看到,影響不好,他硬生生忍住了,甩甩頭把亂七八糟的想法甩掉,然後跟着趙越進了屋。

趙越的宿舍他來過不止一次,已經很熟悉了,除了書桌衣櫃單人床,也沒什麽家居物件了,趙越總是習慣生活的很簡單。

王宇的指尖輕輕劃過趙越的桌面,上面的玻璃板是涼涼的觸感,略微緩解了一下身體內熊熊燃燒的燥熱,他感覺自己的溫度像是發燒。

為了分散一下注意力,王宇随手拿起來趙越書桌上的一本藍色硬殼的書,想通過閱讀一些文字,來擺脫現在這種即将失控的狀态。

他也不知道裏面是什麽內容,只是随手翻開一頁,出乎意料的,裏面并不是鉛印文字,而是精致的貼着兩塊剪下的報紙雜志,像是現在小年輕們之間很流行的那種摘抄本?

趙越一直背對着王宇在衣櫃裏翻着,分別掏出兩條襯衣和一條棉粗布的枕巾,他把襯衫疊起來,卷成一個枕頭,又蓋上枕巾拍了拍:“今晚你就枕我的枕頭吧,我枕這個……”他一擡頭忽然看到王宇拿着自己的那個本子,藍色封皮的,那是他的日記本。

趙越立馬慌了手腳,沖過來想搶走,王宇沒料到趙越的反應會這樣大,他便老實立馬的把那本子合了起來,準備遞還給趙越:“我沒看到什麽,你別急……”

慌亂中兩人撞到了一起,砰地摔到了床上。

王宇被趙越突如其來的沖撞加上這一摔,被硬硬的床板磕的渾身發麻,眼冒金星,之後就是短暫的失明,眼皮裏一黑一黑又一黑,他慌亂的伸手摸索着:“……我可沒看啊,還給你…”

“……”

他很快意識到了有點不對勁,他剛才好像一直在趙越的身上摸來摸去。

身上的麻勁兒和眼前的一片黑褪去後,王宇立馬感受到了尴尬。

趙越一手撐着不遠處的牆,另一只手撐在他耳側的床欄上,與他近在咫尺,停滞在一個欲吻未吻的距離。

王宇此刻完全沒有辦法想些關于對趙越超強支撐力、或是關于那本日記本的解釋,這類他平常狀态下會想的內容。他現在甚至沒辦法保持正常的思考,斷線的大腦被一股熱血的浪潮瞬間沖翻。

心跳的厲害,想觸碰他,想感受他的體溫,想離他更近、更近一些……他最後的理智也即将全部被眼前趙越近在咫尺的、那雙微微閃爍着的大眼睛盡數奪取了。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一會,直到王宇意識到了,此時兩人之間不優雅的處境。

他吞了吞口水,清了清嗓子:“咱們……”

趙越眼中閃過一絲失落的光。

正當王宇動作着,想把趙越從自己身上推下去的時候,趙越抓住了他的手臂,輕按在自己的左胸,瘋狂的吻了上來。

怎麽樣?我內心的聲音,可以聽到嗎?

王宇感受到了和自己一樣的,震入擂鼓般的心跳,他是否也有着和自己同樣的心情?他太想一探究竟。

暴風驟雨般、撬開唇舌,直取目标。

纏綿的,戰栗着,予取予求。

他的睫毛翕動出的、微小的氣流,像最柔軟的羽絨一樣搔着他的心。

王宇內心深處的某一處被喚起,他用發抖着的手臂一把抱住了趙越,回以同樣的濕吻,用舌尖書寫着無限愛意。

兩人始終勢均力敵。

王宇慢慢的解開了趙越胸前的扣子,一顆,兩顆,三顆……此刻他只恨趙越今天穿的那件襯衫上的紐扣太多。

想要撕扯、想要占有你所有的一切,你是我的。

趙越也伸手旋着自己的衣扣,邊解邊說:“今天燒紙時的事情,還有上次在廠區發現我母親屍體之後的那些事……無論如何我都要謝謝你。”

“所以,我想我也應該做一點報答你的事情……”趙越立起了身子,跪坐在王宇的大腿上,低頭褪去了自己的襯衫。

微微淩亂的頭發,棱角分明的側臉,逆着光的半透明的軀體線條,緊致分明猶如雕塑的腹肌……他沒有再往下看了。

“趙越!”王宇大聲制止道。

他也支撐着坐了起來,捧着趙越的臉頰,他只看到了一雙迷茫的雙眼,眼底暗湧着深藍色的悲傷。

“今天還是算了吧。”他扯起趙越身後的襯衫,又搭回趙越的肩上,細致的為他整理好了衣襟。

“這不是報答,我從來沒有為了和你做這種事,才做之前那些的……你應該能感受到的吧?”王宇眼神閃動,避開了趙越的目光,克制着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趙越又湊了上來,讨好般的親吻着王宇的臉頰,只是他身旁的空氣依舊充斥着那種濃得化不開的迷惘。

“對不起…我做不到……”王宇攥着趙越的衣角,頹然的靠在他的胸口。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點點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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