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可惡
第7章 第七章 可惡
“真的嗎?”劉代元低垂下眸子喃喃。
即使面前的男人已經駁斥了自己的試探,可她內心深處的那種突如其來的熟悉感卻是更加的強烈了。
仿佛山谷之中汩汩的泉水敲擊着自己的內心深處,她心中一緊,竟是将自己的心裏話說了出來。
“可是我總覺得,我好像曾經在哪裏見過你一般。”說完這話後,對面的男人仍舊淡漠,看向自己的目光卻毫不遮掩。
劉代元有些尴尬,瞥了人一眼之後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耳垂變得緋紅起來,仿佛無處遁形一般,小聲道,“不過還是謝謝上次你幫我。”
随後她又裝作随意的看了一眼書架的最上面那一層,輕輕咳了一下。
男人并沒有搭理自己,瞥了一眼後走到另一個書架旁,靜靜的挑選着書籍。
心中不知為何湧上一陣陣的失落,劉代元也放棄了書架高處的那本書,見人不想搭理她,便不在自讨沒趣,轉身去了另一側的書架。
窗外的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戶,灑在文字上,劉代元今日本無意來此,只不過是被程南靈弄得煩躁,想要在此打發時間罷了。
總歸上次的書還沒看完,她又不想回去,于是便随便找了一本書籍,依靠在書架的一旁看。
為了贏過自家兄長,她日日早起練琴,甚至晚上也在思考某個曲調應該如何更好的表達,原本這個時候是要午睡的,因此她看了沒幾頁,便靠在書架上睡了過去。
懷中的書從膝上漸漸滑落,掉在地上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音,劉代元眉毛輕蹙,只是換了一個更舒服姿勢音,再次沉沉的睡去。
不遠處的嚴煊頓住,冷白的手指夾着扉頁,卻始終沒有繼續翻下去。
他微微閉眼,指腹揉捏着自己的眉骨,這才減少了些疲憊之感。
再擡眸時,看向一側書架的眼神依舊冷淡無波,不帶半分的感情。
藏書閣安靜的很,宮人又将這裏打掃的極為幹淨,更好的是,這裏不用擔心程南靈會突然闖進來将自己羞辱一番。
劉代元舒适的伸了個懶腰,随後撈起自己身側的書,站直了身子。
将書放回原來的位置,她正打算再挑幾本關制作糕點廚的書帶回。
循着書架走,劉代元認真的看着,終于在一個書架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書籍。
她歡喜的踮起腳尖,卻不曾想用了太大的力氣,拿書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對面書架上的一本書。
書掉了下來——
砸到了人。
嚴煊早就注意到了少女的腳步,這是人進宮後兩人的第二次見面。
早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覺得劉代元此人——
實在是可惡至極。
用那樣卑劣可恥的手段欺騙了自己,過程中更是想盡辦法折辱自己,等利用完了自己,便将自己棄之如弊,随意的扔在一邊,連看都不看一眼。
嚴煊還記得那日下着濛濛細雨,原本昨日還聲音嬌媚,纏着和自己歡好的女子卻失去了聯系,他第一次失措的離開了王府,來到劉府的後門,請求侍衛為自己通報一聲。
侍衛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便說出些辱罵的話。
那日,嚴煊在雨中站了一夜,終究也沒能換來少女的出現。
在哪之後,他整個人都削瘦了不少,偏偏就在那段時間,先太子派人搜尋他的下落,他無奈只能躲在王府。
再次相見,是高陽郡主的生日宴。
那日,少女穿着一身淡粉色的紗裙,頭上的簪子熠熠生輝,耳邊的玉墜漾出點點漣漪,面若桃花,冰肌玉骨。
可當她對上自己的視線,少女原本含着波光的眸子卻滿是冷淡與厭惡。
宴會結束,嚴煊終于找到機會,将人拉進屋內。
他那時愛極了她,甚至都不敢用力攥着她的手腕,原本心中想到的無數質問的話語,卻在看到少女的時候全部忘記,半響,他嗓音沙啞,“為何不要我了?”
那時的他,還以為劉代元是有苦衷的,在人沒有回答的時候,自己便替她想出了諸多的理由。
可誰知,劉代元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他,冷淡的甩開他的手腕。“我出身世家,身份高貴,是京城第一才女。”
少女話語不屑,“你呢?不過是個身份卑微的養子,焉能與我相配?”
那日的話如同匕首一般,讓嚴煊的心變得鮮血淋漓。
他冷笑着看看跌落在一側的書,起身,對上人的視線。
劉代元還以為人早已經走了,沒想到人還在,一時之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沒砸疼你吧,我不是故意的。”劉代元十分誠懇的道歉,誰知眼前的男人卻是始終沉沉的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的身上盯出一個洞來。
劉代元還以為人是生氣了,正要再道歉的時候,卻聽見眼前人冷冷開口。
“你說你看到我便有一種熟悉之感。”嚴煊氣息冷冽,眸子沒有絲毫漣漪,“不妨說說,你為何會這樣想。”
見人終于肯搭理自己了,劉代元抱着懷中的書走到書架的另一側。
今近日又沒用膳,站起來的時候就覺得暈乎乎的,于是她眼神示意男人,希望男人也能坐下。
可對面的人神色淡淡,不見半分情緒,劉代元只得站在他原本坐着的位置開口。
“我也不知為何,第一眼見到你,我便覺得曾經在哪裏見過你,”劉代元說話很慢,想要盡量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
“你說,我們不會真的認識吧?”劉代元試探道。
嚴煊的眸子裏翻滾着無數的情緒,心裏已經氣極,但面上還要保持着清醒克制。
“你覺得呢?”嚴煊反問。
先是來參加選秀,現在眨着眼睛又裝作不認識自己。
他倒要看看這個負心的女子想要做什麽。
若是看到自己成為皇帝,再對自己有了那攀龍附鳳的樣的想法。
他一定不會放過她。
“我覺得我們之前肯定是好朋友。”劉代元揚起唇角,“我看人可準了。”
“今日,殿裏來了——”劉代元頓住,随後道,“我是一個宮女。”
嚴煊面無表情的聽人講話。
“我伺候的那位主子性子溫和,可今日,殿裏卻突t然闖進來了一個女子,張口閉口是欺辱我的主子。”
劉代元不自覺的微微嘟嘴,“這不是我第一次見她了,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內心就厭惡她。”
見狀,嚴煊知道人這是不高興了。
在過去,每當自己不輕易滿足少女的願望之時,床榻之上,她便是這幅神情。
那就是在宮裏讓人欺負了。
可是,為何裝作一幅不認識自己的樣子,還要對自己隐瞞他的身份?
是當真以為自己不會對她做些什麽嗎?
“可我第一次見到你,便覺得和你相識已久,關系親密。”劉代元興奮,“你我定是很好的朋友!”
過去,少女的那番話還回蕩在腦海,嚴煊靜靜的盯着劉代元,平靜反問,“既然你這麽确定,為何還要向我求證?”
劉代元被噎住。
她總覺得眼前的男人不一般,雖然話少,可是每次一開口便能讓自己啞口無言。
她環顧四周,見周圍并沒有灑掃宮人,她往人的身側靠近了些,低聲道,“我失憶了。”
原以為男人會詢問自己為何失憶,又是如何失憶的,可誰知,自己說完話後,男人的神情變得更冷了些。
“忘記了自己都有哪些朋友,”劉代元不好意思的笑笑,“所以才會——”
失憶?這種拙劣的謊言,嚴煊是不會相信的。
先不說沒有前因後果就随便說出的一句話,單單是因為眼前的少女此人,嚴煊就不會相信這句話。
他比誰都更清楚,眼前的少女,最是擅長眨着無辜的眼睛,說出欺瞞的話語,用來蠱惑人心。
還想看看人能說出些什麽來,可劉代元卻突然反應過來。
“我家主子要是見我不在,定是會生氣。”
劉代元奔跑之間,衣裙漂浮,跑到一半,她停下腳步,轉身道,“希望下次還能在這裏碰到你。”
劉代元走後,嚴煊靜靜的盯着少女離開的方向許久,直到侍衛的聲音傳來,自己的思緒才被打破。
“陛下,逆賊李顯已經被捉住了,徐大人已經奉命将他壓入大牢了。“
“徐大人問,要怎麽處置李顯此人?”
嚴煊漫不經心的擡頭,手上的玉扳指在光下泛着瑩瑩的光澤。
李顯是最早追随自己的一批人,同樣,也是一個背叛自己的人。
原本清冷的眸子湧上殺意,壓入大牢,不日後,朕親自刻斬首。”
*
哪有什麽主子,不過是劉代元和青煙商量好的時間快要到了,擔心青煙會出來找自己,劉代元這才不得不回去。
吃着青煙做的糕點,劉代元的心情好了些,她的感覺果然沒錯,男人沒有否認自己的話。
若是讓青煙知道,她竟然主動和一個男子說話,定是要跌掉下巴,她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像自己。
可自從她失憶後,周圍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模糊的,進宮之後,她更是被困在着高牆之內。
與其說是主動,倒不如說是她想借那個男人之口,了解過去的自己,詢問青煙只會讓家人擔心,而那個男人則不會。
“小姐,”青煙将桂花糕端在人的面前,“再過幾日,便是程太妃的生日宴。”
青煙低聲道,“聽說——”
“在宴會上,陛下要封程南靈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