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刺殺

第16章 第十六章 刺殺

崔承一直知道,他的未婚妻生的極美。

漫天的大雪中,少女瑩白潤透的肌膚仿佛上好的白玉一般,一雙潋滟含水的杏眸淡淡的注視着自己,眼尾上挑,精致小巧的下巴微微揚着,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一種上位者睥睨他人的尊貴氣勢。

“阿元……”他嗓音沙啞,最後嗫喏着,不知道說些什麽。

他只是無比的後悔,後悔自己做了錯事,當時卻還因為男人的驕傲不肯低頭,這才使自己的未婚妻轉身投入了他人的懷抱。

若是自己沒有看錯,少女剛剛不經意間漏出的嫩白脖頸上,赫然便是一道道的紅痕。

許是在外等了太久,少女十分不滿,看向崔承的目光中帶着一種審視的倨傲。

“除了身世,你當真是樣樣都不如他。”耳邊的白紗輕盈的垂下,模糊了少女嬌豔的面容,只有一雙紅唇透過薄紗顯出豔色。

“崔承,擺正你的地位,”少女儀靜體閑,嗓音卻淡淡,“若是再做出讓我失望之事。”

“你崔氏的臉面,就別想要了。”

許是覺得再逗弄也沒了意思,劉代元嘴角勾起一抹譏笑,“行了。”

“快滾吧。”

“阿元,那你是答應我了?”崔承激動道,“你相信我,我一定不會再做出讓你失望的事情。”

馬車內的少女興致不高的應了一聲。

“等我從臨安回來,我便去你家找你。”

他緊張的等待着少女的回答。

馬車內的劉代元眉梢眼角盡是傲慢,沒有施舍給人一個眼神,仿佛馬車外的崔承只是一個蝼蟻一般。

崔承的思緒回到現實,“母親,在我走之前,曾跟阿元見過一面,她說過她原諒了我,會等我回來,等着我去她家提親。”

見一向懂事知禮的兒子為了一個女子失了姿态,崔夫人很是不滿,“如今的你竟還不清楚嗎?”

“劉代元為了延續劉家的富貴,甚至不等你回來,便主動放棄了和你的婚約,縱使那新帝是恭親王府一個身份卑微的養子,她也毫不猶豫的進宮了。”

“恭親王府的養子?”崔承喃喃,拽住崔夫人的衣袖,急切,“母親是說,新帝是恭親王府的那個養子?”

崔夫人擔心道,“你怕不是因那個劉代元失了自己的心智不成?”

“新帝是先帝的二皇子,生母是一個出身卑微的宮女,自小便為陛下不喜,養在恭親王府中。”

崔承猛地推開了崔夫人,踉跄了一下才穩住,緊接着發覺自己的胸口發悶,就好似無法呼吸一般。

“承兒?”崔夫人一臉恨鐵不成鋼,“我已為你物色了其他女子,後日你便——”

“母親——”崔承的雙眼空洞無神,愣怔着,半響才回答道,“兒子如今沒有娶妻的想法。”

回答完之後,崔承緊緊攥着的拳頭已經有一些發白。

若是他沒記錯的話。

那個不知廉恥、同他未婚妻厮混的男子,就是恭親王府那個出身卑微的養子。

百花宴上,他甚至看見過——

自己容貌嬌豔的未婚妻羞紅了臉,窩在那個男人的懷裏。

那個男人身子挺拔,肩膀寬闊,不經意對上自己的視線,原本清冷的雙眸卻突然暗含着不易察覺的殺意。

他從未見過未婚妻這幅可愛的樣子,唯一一次這一朵嬌嫩的花開放,卻是為了其他的男人。

他氣不過,私下找了殺手去暗殺那人,誰知派去的殺手沒有一人回來。

在那之後,他還被劉代元用匕首刺傷。

“你若是再打他的主意。”少女肆意張揚,手中的長劍往裏刺了t幾分,像是沒看到自己的衣袍被鮮血浸濕,嗓音滿是冰冷。

“我就要了你的命。”

崔承垂着眸子,他的心怦怦跳,仿佛劫後餘生。

他甚至不敢想,若是那時他沒有聽劉代元的話,再派人去刺殺那人,那麽自己的命……

“阿書,派人去一趟劉府,就說我找劉小将軍有事,想請他到花影樓一敘。”

等到午後,阿書垂頭喪氣的走進來,“世子,劉小将軍說了,貴妃娘娘如今和世子已無半分關系,那麽他也不會和世子見面。”

聽到這話後,崔承頹然松手。

*

“陛下,崔承已經回京了,”喚影道,“昨夜便已經到了崔府,未曾休息就讓下人去了劉府,想見劉小将軍,只不過被劉小将軍的人轟了出去。”

嚴煊一言未發,側臉暈染着淡淡的疏離和冷漠,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裏蘊着不明的情緒。

“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已經嫁做人妻……”窗外的光打在人的睫毛上,暗影落下,讓人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淩厲感愈發明顯。

喚影低頭不言。

“那時朕在王府,便是他派了二十個死士來刺殺朕,”毛筆在紙上暈染出大片的墨色,嚴煊淡淡,“上一個刺殺過朕的人。”

“早就被朕親自斬殺。”

嚴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讓他進宮。”

*

劉代元今日委屈的不行。

她生怕那人在新帝面前說一句自己的壞話,她還特意選了一些值錢的首飾帶去藏書閣,誰知人沒看見,卻見到了上次的侍衛。

那人只說讓自己把東西交給他便可以,劉代元便不情不願的的将一小包首飾遞給了那人,最後眼巴巴的問,“他呢?”

喚影将東西收好,這才反應過來這位貴妃娘娘問的人是誰。

“他事務繁忙,明日會來。”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喚影搶在人說話前道,“那卑職就先離開了。”

劉代元撇撇嘴,都是侍衛,怎的人家就如此有禮貌?

因着前幾日的事情,程南靈等人還被囚禁在一處宮殿之中,無人打擾,劉代元反倒覺得生活變得無趣了起來,循着來時的路,她百無聊賴的走着。

“阿元?”

劉代元心中一顫,不知為何,心中湧起幾分厭惡和抗拒,她蹙眉轉身,看向不遠處的男子。

是陌生的容貌,劉代元見男人一身朱紅色長袍,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來。

崔承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人,可當少女轉身看向自己,他幾乎要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

走到一半,他想到了什麽,硬生生的停下了腳步。

半響,崔承微微張口。

下一瞬,原本站在原地的少女卻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便飛快的跑開。

殊不知,這一切都被負責護送劉代元的喚影看在了眼中。

崔而承則被太監引着到了養心殿外。

皇宮恢弘莊嚴,縱使他來過無數次,卻從未想現在這般內心滿是恐懼。

終于,朱紅色的大門打開,林公公笑着道請他進去。

順着窗外的光線看去,崔承将目光落在高座之上的男人身上。

待他看清楚嚴煊的容貌後,後背的衣裳早已被汗水浸濕。

牆角的香料燃着,冷沉的香味在殿內蔓延,崔承心中緊緊繃着一根弦,絲毫不敢有所松動。

“崔世子。”嚴煊的聲音冷淡聽不出情緒,“你剛從臨安回來。”

崔承急忙道,“是。”

說罷,他便焦急的等待着上方人的詢問。

他曾想過,若是那人真的登基了,或許不會放過自己,但他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麽快。

自己才回來了一日,他便按捺不住了。

“你承崔家的世子之位,如今卻還未完婚。”嚴煊掀起眼皮,視線落在下方低垂着眸子的人身上。

“可是家中定下了婚約,或是有了中意的女子?”

崔承吹在袖中的拳頭緊緊的攥起,半響,他嗓音沙啞,“臣未曾定下婚約,也并未有中意的女子。”

“崔夫人為你的婚事很是操心,”嚴煊撫摸着喚影帶回來的那只玉釵,笑意不達眼底。

“回陛下,臣剛及弱冠……”壓下心頭的酸澀,崔承低頭道,“暫時——”

“朕知道了。”嚴煊淡淡的收回目光,并未再搭理崔承。

殿內不止他們兩人,嚴煊此舉,幾乎是未給崔承半分臉面。

“你說你未曾有婚約?”嚴煊冷不丁的開口,“朕聽聞,你年幼之時,曾與朕的貴妃——”

“陛下。”崔承嗓音酸澀,“臣确實與貴妃娘娘青梅竹馬,但從未定下婚約,臣與貴妃娘娘,清清白白。”

喚影束起耳朵,認真的聽着人的話,聽完後,不得不佩服崔承此人。

京城中誰人不知,劉家和崔家有婚約,只不過礙于皇權,兩家才未曾将婚約公之于衆罷了,可現下這崔承否認的卻是比誰都快。

“青梅竹馬?”嚴煊起身,高大的身影帶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朕好似,的确聽貴妃說起過。”他漫不經心的将視線移了過去,“朕聽聞,離京前,世子曾入宮求學,如今回來了,便在宮中擔任史官一職吧。”

先帝在位時,世家掌權,大多數世家子都游手好閑,即使有個官職也只不過是空有其位,每月只領俸祿。

知曉新帝的狠厲手段,崔承應下謝恩。

“世子剛剛回京,可曾聽說過王家通敵一事?”喚影開口道,“先帝在位之時,王家同南越之間有書信來往,而崔家和王家有姻親關系。”

“世子既然心懷天下,更當為陛下殚精竭慮,盡心力解決此事才是。”

“是。”崔承應下,随後被太監領出了宮。

回到府上,他仍舊雙腿顫顫,需要小厮扶着。

“母親,二伯母可曾還和王家的人有來往?”

提起此事,崔夫人語氣不善,“王家通敵,男丁被斬首,女丁流放,她如今是崔家的人,若是還敢跟王家來往,就不要怪我們崔家不留情面。”

“沒有往來便好。”崔承微微閉眼,“我們崔家,萬萬不可做那等喪盡天良之事。”

“你母親飽讀詩書,怎麽不明白這些,”崔夫人心疼道,“自從你回來,還未好好休息,母親便不打擾你了。”

離開前,崔夫人貼心的為崔承關上房門。

還未等他脫下身上的官袍,小厮卻敲響了房門,很是急切,“公子?”

崔承神色不耐,“怎麽了?”

“府外有一個婢女來尋公子,”小厮低聲,“說她家小姐想見公子一面。”

崔承蹙眉,“她家小姐是誰?”

他離京之前,可不記得自己有招惹過正經人家的女子。

小厮輕聲道,“是林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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