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疼

第17章 第十七章 我疼

“林如雪?”崔承蹙眉,這個女子他只有一點印象,但是怎麽想卻也沒有想起人的容貌來。

他出身高貴,自有記憶之時便有數不清的女子跟在自己的身側,想要和自己攀關系,自己記不清是正常的。

“林小姐十分愛慕世子,還曾在百花宴上私下裏給世子送過她親自繡的牡丹手帕,世子忘了嗎?”

小厮剛剛說完,便被崔承呵斥道,“便是她?”

那時自己剛剛因為雲娘的事情和未婚妻有了隔閡,原本想要借着百花宴會醫士和人求和,沒想到竟是被未婚妻看到了這一幕,自己的計劃自然也就失敗了。

心中對林如雪的厭惡更甚,崔承不耐,“她來做什麽,難不成以為阿元進宮之後,我能看上她嗎?”

“她那樣的出身,竟也妄想做世子妃。”

小厮低下頭,默不作聲。

崔承心中愈加煩躁,又聽人說道,“那個婢女說她家小姐尋世子,并不是想要打擾世子。”

“而是想為世子解決煩惱,想要将世子離京之時,如今的貴妃娘娘的事情告知世子。”

崔承原本不耐煩的眸子在聽見貴妃娘娘幾個字的時候瞬間變得清明了起來,他沉聲,“她說什麽時候見我?”

“今晚。”

燈火如晝,玉壺光轉,長安城街道人來人往,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在花影樓前停下。

林如雪在侍女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我今日的妝容如何?”

侍女誇贊道,“小姐天生麗質,畫什麽妝容都是極美的。”

但這話摻了幾分真便不得而知了。

林如雪長相清秀,本不是那種嬌豔的容貌,今日為了來見崔承,她拿出了自己唯一一件粉紅色的衣裙,只為了人能多看自己兩眼。

她挺着胸脯往樓上走着,今日她來,本就有自己的私心。

雖說自己快要定下婚約,可她并不喜歡那個男子,這一次她也想為了自己争一次,不然她也不會委屈自己打扮的跟劉代元如此相像。

只要崔承能多看自己一眼,那麽自己的努力也不會白費,畢竟這個世子妃誰不想做呢。

推開雕以繁花的門,若有若無的熟悉香氣溢入鼻尖,林如雪面上揚起一個得體的笑容,視線落在不遠處的男子身上。

“世子,我沒想到,你真的來了。”林如雪壓下面上的驚喜,見t人沒有拒絕,主動坐在崔承的身側。

“世子可曾記得我,百花宴上,我曾贈給世子手帕,那時,世子——”

少女的嗓音柔柔弱弱,聽起來可人極了,可她的話将自己的回憶拉到了百花宴,崔承的不耐愈加明顯。

“林小姐,想必你也知道我為何來此,既然如此,本世子只想知道你應該說的話。”崔承擡起眸子,不動聲色的将眼前的人打量了一遍。

然眼前的少女有幾分姿色,可與自己的未婚妻相比,仍舊是個俗物。

尤其是那粉紅色的衣裙,更顯得人俗媚可笑,讓人不屑。

“世子想知道什麽?”林如雪垂在身側的手攥緊,尴尬的扯出一個笑容。

“你說你知道我離京之後的事情,那麽我問你,阿元她當真是主動入宮?沒有任何人曾經逼迫于她?你們兩個入宮選秀時,你可曾與她打過照面,她有讓你給我留什麽話嗎?”

林如雪僵着嘴角,點點頭,“阿元姐姐确實是主動入宮。”

“不過,在宮中之時,我與阿元姐姐講話,她都未曾理我。”

一想到那日少女毫不猶豫的躲避,崔承心中煩悶,剛剛又未能聽到自己想聽到的話,更是讓他厭惡眼前這個女子,他冷聲開口,“她是先帝親封的郡主,阿元也是你喚的?”

果真,身側的少女眸中含淚,看着自己,可憐極了。

“你喜歡我?”崔承冷笑,“若是你對我有些用處,或許我還會留下你在我身側。”

說罷,他就要轉身離開,卻被林如雪的一句話叫住。

“程相的嫡女程南靈幾乎是跟郡主同時入宮,世子若是相信我,我一會便寫信給她,向她詢問此事,然後再一字不落的将此事告知世子,世子覺得可好?”因為激動,林如雪胸膛起伏,她婉轉着嗓音開口,“承哥哥,你這幾個月,在臨安可——”

“那便等你将我想知道的事情問出來了,再與我聯系。”

崔承絲毫不給程如雪留情面,臨走之時還冷冷的留下一句。

“別以為穿了粉色,你就能變成她,你永遠也比不上阿元。”

屋內的燭火搖晃,将少女抹着脂粉的面容照的有些凄然慘淡。

*

自從回到了春芳殿之後,劉代元便有些悶悶不樂,原本定好的今日學做桂花糕她也不想做了。

半日下來,她一直躺在軟塌上,甚至連晚膳都沒有用。

還是青煙看不下去了,好言好語的哄了好久,劉代元才肯起床吃了幾口,随後便撒嬌要吃糕點。

抵擋不住撒嬌,青煙做了一些桃花餅,給自家小姐留下幾塊後,又将剩下的分給了殿內的宮人。

原本青煙只是以為自家小姐是心情不順,過幾日變好了,可是誰知到了晚上,人竟是發起了高燒。

平日裏寂靜的春芳殿變得忙碌了起來,院子裏燈火如晝,将一個個忙碌的身影照的清晰,青雲慌張的領着兩個侍衛去請太醫,只留下青煙一人在殿內照顧人。

太醫來了後,隔着床幔為人把脈,告知青煙人只不過是受了風寒,又開了藥方後,春芳殿的宮人急急忙忙的煮藥。

太醫剛要離開,卻被青煙喚住。

“我家貴妃娘娘這幾日茶飯不思,只是因着受了風寒的緣故嗎?”

太醫問道,“貴妃娘娘這幾日用了些什麽?”

青煙一一回答,太醫道,“都是些不想克的,想來便是風寒所致了。”

忽然想起了宮中前幾日的傳聞,太醫心領神會,低聲道,“若是人心神不安,也會生病,還得請貴妃娘娘多多注意才是。”可立馬明白了太醫的意思,青煙急忙道,“太醫可否為我家娘娘開個藥方?”

“這種事情,都是人為,”太醫嘆氣,“等貴妃娘娘身子好了後多出去走走,心情便舒暢很多了。”

送走了太醫,青煙又忙着給人喂藥。

誰知人雖然發着高燒沒有意識,但對于喝藥這件事卻十分的抗拒。

“我才不喝,是苦的。”塌上的少女臉色紅潤,飽滿的嘴唇微微嘟起,眼角緋紅帶着淚珠,“你拿走,我不想喝。”

不能跟發燒的人計較,青煙耐心的哄了許多遍,可人仍是不肯,反倒是抱着枕頭獨自小聲的哭泣,把青煙心疼的不行。

好不容易哄着喝了一口,第二口卻是怎麽也不肯喝了。

于是青煙只得用第二個法子,先是吩咐人去燒開水,等着用帕子為人擦拭身子。

“貴妃娘娘如何了?”裴潆低聲。

青煙嘆氣,“娘娘幼時便嫌棄藥苦,不願喝藥,長大後倒是沒嫌過,誰知現在——”

“是藥三分苦,不喝的話,病怎麽能好呢?”

裴潆低下頭,望着漫天繁星,有了自己的心思。

一刻後,養心殿。

“貴妃娘娘今日從藏書閣回來便發起了高燒,如今還不肯吃藥。”裴潆低眸道,“剛剛屬下來的時候,娘娘剛剛歇息下。”

“喝藥了嗎?”嚴煊俊眉微微蹙起。

“未曾,貴妃娘娘總是說藥苦,喝了一口後便不肯再喝。”

窗外清風拂過,殿內燃着的香料如同雲紋般升起,半響,上方的男人冷聲,“去春芳殿。”

青煙也不知道自家主子生病竟是讓陛下親自來了春芳殿。

一襲月白色衣袍的男人神情清冷,矜貴不可方物,甚至都沒有給她們一個眼神,便踏進了殿內。

金碧輝煌的房間之內,處處都體現着精巧和用心。

厚重的床幔垂下,将塌上少女的曼妙的身影映的有些朦胧不清。

他走上前幾步,又頓在原地,靜靜的注視着。

牆角燃着的香料,甚至還是兩人在院內厮混時燃着的那一種。

那時自己被少女撩撥的發狠,啞聲問她是不是在藥裏加了什麽東西。

少女的嗓音嬌媚,主動的吻了一下他的喉結,“哪有什麽藥,六郎只不過就是太喜歡阿元了。”

自從劉代元入宮後,這是他第一次踏足春芳殿。

無人知曉,春芳殿是他登基後親自命人修整。

他那時愛極了劉代元,可那又怎樣,他如今是皇帝,定是要建一座宮殿,将這個負心的女子日日夜夜鎖在塌上,聽着她哭泣的聲音。

而他會讓自己的獵物由放松到懼怕再到最後的恐懼,絕不是一蹴而就。

“将藥拿來。”嚴煊冷聲,殿內的宮人忙把早就煮好的藥遞了過去。

僅僅是一個眼神,喚影便明白了,将殿內其他人都清走,随後還貼心的為人關上門。

燭火燦亮,殿內只剩下了兩個人,嚴煊擡起手,面無表情的撥開月白色的床幔,少女緋紅的面容落在自己的眸底。

仿佛是察覺到了人的視線,塌上的少女不滿的嘟囔,“你好讨厭。”

嚴煊漆黑的眸子如同寒夜裏的沉星,整張臉上滿是陰郁。

這句話若是放在過去,他自會把這句話當成床笫之間助興的話語,但事實上,少女那時說的話甚至比這句話還要放肆。

他還記得自己溫柔的吻去少女面上的淚水,身下的動作依舊狠厲不肯停下,惹得少女的聲音更加嬌媚,帶着些哭腔。

無疑讓他發瘋。

那時的他生活在泥潭之中,生母去世,自己又為先帝所不喜,他的生活黯淡無光,每日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可突然有一日,少女溫聲溫語的闖進自己的生活,縱然得了自己的冷眼,也會學着為自己煮粥和縫補衣裳,他很難形容那是一種什麽感覺,可他不想放開,便義無反顧的跟着人沉淪下去。

即使知道懷中軟聲撒嬌的少女或許定下了婚約,他仍舊欺騙自己,他才是少女最愛的人。

于是他的行事手段變得更加狠厲,絲毫不畏懼廢太子的勢力。

可換來的,卻是毫不留情的抛棄。

嚴煊面無表情的捏住人的下巴,聲音發狠,“劉代元,你後悔嗎?”

換來的只是少女的嗚咽聲,“你讨厭,我不要喝藥。”

過去,自己也曾被哄着和少女在水中,因為太過肆意,少女發了高燒,自己擔心的不行,哄着親着才讓人勉強把藥喝下,自己一宿沒睡,生怕人有一點的不舒服。

“若是你使出這般手段,想要讓我原諒你,跟你重歸于好,”

嚴煊湊到人的耳邊,狠狠道,“你想都別想。”

知道人高燒之後會失去神志,嚴煊變得肆無忌憚,“你對我做了什麽,我都會報複回去。”

“現在,起來喝藥。”

少女不肯,嚴煊過去的經驗是哄着親着,現在當然是不能這樣了。

可是無論自己如何威脅,人都跟聽不見一樣,甚至還用被子捂住頭,不想聽自己說話。

嚴煊氣急了,冷笑一聲,拿起那碗藥,喝了一口,随後捏住人的下巴,俯下身子,含住了那紅潤的唇瓣。

熟悉的觸感和香氣,嚴煊不顧身下人的反抗,毫不猶豫的撬開人的唇舌,将口中的藥汁渡進。

趁着人懵懵的,他接連重複了幾次,碗這才見了底。

“非得讓我用這種方法,你才肯喝藥?”

嚴t煊漫不經心的用手指擦去唇上的晶瑩,嗓音沙啞發狠,“你當真是忘記了。”

“就不怕我殺了你?”

少女胸口起伏,杏眸含水,潋滟極了,她平躺着,仰望塌邊的男人,腦中忽然清明了一瞬。

“六郎……”少女低聲喃喃。

聽到熟悉的稱呼,嚴煊瞳孔微沉,下一瞬,他扣住人的肩膀,周身氣場陰沉駭人,“你說什麽?”

“六郎...”

唇上的觸感不太美妙,少女的嗓音帶着哭腔,“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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