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通敵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通敵

見不遠處的少女愣在原地, 宋蕭的眉頭狠狠地皺起。

當初嚴煊來尋自己的時候便已經告知了自己劉代元失憶這件事情,可按照他對劉代元的了解,再加上之前兩人之間的通信來往,他是不信這件事的, 認為此事不過是劉代元為了混淆視聽不得已才想出的法子。

可自從自己來到長安城之後, 劉代元不但沒有絲毫要來尋自己的跡象, 甚至私下裏也未曾遣人來此, 自己這才有了些懷疑。

直到昨日,僅有過幾面之緣的少女巧笑嫣然, 見到自己時沒有絲毫的慌張,自己這才有了些動搖。

一直到如今, 面前的少女對自己的話恍若未聞, 宋蕭這才相信,人确實是失憶了。

“我與你, 是什麽關系?”

聽到這話的劉代元莫名有些慌張。

這種慌張不同于自己在知道和崔承的關系之後的慌張, 而是面對不明事物,沒有半分肯定的慌張。

她不知道眼前的男人與自己是什麽關系, 因此謹慎的往後退了幾步,冷聲, “我不認識你。”

“失憶了……”宋蕭也不在意人的謹慎, 笑道, “失憶了也這般聰慧。”

“跑那麽遠做什麽,怕嚴煊知道了這件事, 怪罪于你?”宋蕭滿不在乎,“你之前做過的事情已經足夠讓他治你的罪了,難不成還在乎這點事嗎?”

“你到底是誰?”

劉代元十分謹慎,不肯透露自己的一點消息。

“在你的房中, 北邊的牆壁旁,從左到右數,第三塊磚下面,藏着你我來往的信件。”

宋蕭冷靜道,“你是如何失憶的,當真什麽事情都想不起來了嗎?”

Advertisement

劉代元慢慢的往門口的方向靠,嗓音兇兇的,“你管我!”

見狀,宋蕭沒了耐心,直接開口,“你想知道,你為何會失憶嗎?”

幾個月前,他在錦官城收到了人的信件,說是讓他在錦官城等着,十日之後她便會來。

誰知等了半個多月,人竟是還未曾來到,他自己一個人勢單力薄,難免力不從心,安排好家中事宜後,這才啓程離開,誰知卻在半路上得知劉代元入宮參加選秀,還被嚴煊封為貴妃的消息。

他當時還以為人是被迫入宮的,因此馬不停蹄的趕路,可路上還是被仇家刺殺追趕,這才在一個多月前到達了長安。

誰知等他到了長安,向別人打聽貴妃的消息時,得到的卻是新帝獨寵貴妃的消息。

沒有誰比他更清楚劉代元做過的那些事情了。

身份尊貴的世家女,厭惡未婚夫的所作所為,随意玩弄了一個醉玉頹山的男人。

只不過不巧的是,她玩弄的男人,是未來的天子。

“嚴煊對你如何?”宋蕭悠悠,依靠在牆壁上,慵懶道。

“你到底是誰?”劉代元偷偷摸向自己腰間的匕首,不肯放松下來。

因着是嚴煊找來的人,所以她也未曾懷疑,可今日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自己剛剛和嚴煊互相表明心意,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她不敢去想後果。

“我是宋蕭。”

宋蕭最先敗下陣來,冷靜道,“你的合作夥伴。”

劉代元收回了手,眸子微微睜圓。

“告訴你了又如何,你如今失憶了,什麽都想不起來。”

說出自己的身份之後,并沒有想象之中的輕松,而是面臨着更大的問題,那就是——

劉代元什麽都不記得了,那他們兩人之間的約定呢?

“你知道你為何會失憶嗎?”

“那是因為你與我約定好在錦官城相見,但你離開的路上,被盜賊所傷——”

宋蕭冷靜道,“因為這件事你的家人都不知道,所以你是偷偷離開的,這才給了那些盜賊可乘之機。”

“我為何要離家長安?”

聽了宋蕭這些話,劉代元腦中閃過幾個畫面,似乎是深夜之中,自己獨自一人奔跑在街道上,随即便是刀劍相碰的聲音,溫熱的血順着臉頰流下。

“自然是因為,我們是一樣的人。”

宋蕭道,“既然我這樣說,你不信,等你回去之後,便去瞧瞧那磚下面都放了些什麽,到時候你就會信了,更何況,我千裏迢迢從錦官城趕來,騙你能有什麽好處,若不是你我之間的合作關系,我是不會來的。”

“你說,你我是合作關系。”劉代元放松了些,試探道,“我們之間,沒有其他關系了吧?”

男人的眉眼由舒展變得皺了起來,吐槽,“劉代元,你怎的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

劉代元:“?”

“滿腦子裏都是情情愛愛,”宋蕭一想到自己比劉代元還大三歲,可是連女子的手都未曾牽過,再聯想到嚴煊竟然能忍受和一個抛棄過自己的女人在一起,他就來氣。

“昨日來這裏也是,”宋蕭惡狠狠,“你們這種人,想要親熱,能不能回去親熱?”

劉代元還以為自己做了什麽壞事,仔細想了想,昨日在這裏和嚴煊做的最親密的事情不過是牽了牽手而已。

她忍不住反駁,“有本事你也牽別人,小氣鬼。”

宋蕭被氣的臉紅,冷嗤道,“你等着吧,嚴煊可不是什麽簡單的人,說不定現在對你的好都是假的,就等着以後狠狠的将你抛棄,到時候看你怎麽辦。”

這些話讓劉代元很是生氣,下意識的就要推開門離開這裏,卻被人的一句話叫住。

“你走什麽?”宋蕭胸膛起伏,極力壓制着自己的情緒,“雖然你失憶了,但是,你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別想輕輕松松的離開這裏。”

“你當時給了我什麽好處,我竟是要聽你的?”劉代元氣呼呼的站住,不滿的看着他。

“好處?”宋蕭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往劉代元的方向走了幾步,沉聲,“看在你失憶的面子上,我不和你計較這些。”

“我們兩人之間的合作,是你找的我,明白了嗎?”

“今日我便把這些都告訴你——”

宋蕭轉身,走到書桌旁,拿出了一本厚厚的書籍。

只見那書裏夾着兩封信,還用細繩仔細的包着。

“我與你見過三次,第一次,是前年冬天,你來錦官城找的我,想要與我合作;第二次t,是我來了長安城,在這裏安插了我的人;昨日和今日算是第三次。”

“這是你我第一次來往的信件,當時你答應我若是與你合作,便會替我——”

宋蕭冷靜,“在長安城,替我母親修建墓碑。”

末了,他補充道,“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麽嗎?”

接過男人手裏的兩封信,劉代元打開後,看着信上熟悉的屬于自己的痕跡,陷入了沉默。

“世人都以為,你與崔承的婚約,是自小定下的——”宋蕭冷笑,“世人愚蠢。”

“是你我的合作在先,你們兩個人的婚約在後。”

“不然,你為何會抛下——”話到了嘴邊上,宋蕭止住。

“抛棄什麽?”

宋蕭沉默半分,“抛下你的家族。”

原以為嚴煊将人接進宮,是為了磋磨,誰知劉代元紅光滿面,一點也不像是被磋磨的模樣,反倒是嚴煊看起來有些失魂落魄的。

并且,看樣子,劉代元是不知道她曾經抛棄過嚴煊這件事的。

劉代元和自己合作,自己一直以來的念想也能達成,對于一個有益于自己的合作夥伴,他樂意做一個促成他們這段感情的好人。

“崔承的母親——”宋蕭冷靜,“是王家的人。”

“她年輕時作惡多端,嫉妒她的表姐,也就是我母親,嫉妒她容貌出衆,便趁着一次宴會,污蔑她與侍衛有染,我母親受不了這種侮辱,家族也不堪其擾,便讓她自行了斷。”

那時的他不過十歲,竟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母親被人活活勒死,而自己的仇家卻好好的活着,他的兒子甚至還成了世子。

他無疑恨極了他的外祖父一家和惡毒的王氏。

“你找我合作,便是為了此事。”宋蕭平複心情,淩厲的眸子沉沉,“你發現,王氏,有通敵之嫌。”

原本在靜靜聽着人講的劉代元愣住。

“我不會騙你,”宋蕭轉身,看着窗外的山清水秀。

“我是宋蕭,出身廬陽宋家,我母親死後,我在宋家被厭惡,我父親便将我送到了錦官城,這些你打都可以去查。”

“至于你為何會知曉王家通敵一事——”宋蕭轉身,“你親口告訴過我,你幼時,曾被匪寇擄走,以此要挾你的父母,這才讓你的性子變得少言寡語,不願與他人交往,可你長大後,卻發現,那指使盜賊将你擄走的人,就是王氏。”

“當你,崔家和劉家都是百年世族,你的父親當時甚是得意,替先帝掌管十萬大兵,王氏為了陷害你父親,想出了帶走你,讓你父親私自用兵,這樣好讓先帝治罪。”

“誰知你父親并未私自用兵,她便将你送了回去,這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覺,至今只有你我知道。”

“知曉了當年的真相,你想報仇,便處處搜集當年的證據,誰知道卻在不經意之間知曉了王氏通敵的事情。”

“這就是為什麽我來長安城安插自己的眼線,你在長安城靠着他們搜集罪證,而我在錦官城搜集王氏與當地太守四喜盜賣兵器的證據。”

“許是因為你入宮的緣故,再加上錦官城盜賊屢次犯事,陛下派了孫相宜去,這幾個月,他們并無動靜。”

“你回去好好想想罷,這件事急不得,還有——”宋蕭叫住人,“為了你我之間的合作,你必須三日就來一次,不僅僅是為了你我之間的合作,還是為了治好你的失憶之症。”

“我考慮考慮,”劉代元迫不及待的想回,她實在好奇,自己的屋內是否藏着宋蕭所說的兩人來往的信件。

“你今日大意了,”宋蕭道,“不過你失憶了,想不到這些也是正常的,就是苦了你回去之後要好好解釋一番。”

劉代元不明所以,宋蕭從窗邊離開,示意她看向自己所指的方向——

“我若是沒看錯,那是陛下的黑甲兵,”宋蕭眸子淩厲,“看來,你的陛下并不像是你想的那般信任你。”

劉代元沒有應聲,只是看着不遠處黑色的身影愣神。

“三日來一次,許是行不通,”她嗓音發澀,“後日,我就要回宮了。”

“怕什麽,”宋蕭毫不在意,“只要你開口,嚴煊會同意的。”

一直到馬車緩緩的行駛在熱鬧的街道上,劉代元才堪堪把這件事情順清楚。

她雖然失憶,卻并不是什麽事情都想不起來了,在宋蕭講話時,她能感覺的出來,自己與他甚是熟悉,對他十分信任,不然自己也不會輕易的信了他的話。

更何況,他就算是別人派來騙自己的,那他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他的每句話,都講了兩人合作的利害關系,絲毫沒有牽扯到其他的事情,因此當務之急,就是找到自己屋內的那些信件。

就在馬車即将到達劉府的時候,劉代元突然出聲,“裴潆。”

“卑職在。”

“去郡主府吧。”

并不是想要逃避這件事,而是一切的發展已經超乎了她的想象。

在她看來,一直以來,自己的生活幸福美滿,似乎沒有什麽值得說道的不好事情,可今日發生的事情顯然讓她有些回不過神來。

她需要冷靜一番。

剛走進郡主府,劉代元便被府內濃濃的酒香給吸引去了注意力。

“娘娘怎的來了?”高陽身邊的侍女行禮笑道,“郡主在後花園呢,奴婢帶您去。”

距離門口遠了些,空號其中濃濃的酒香也少了些,劉代元深吸一口氣,擡眸就瞧見了獨自一人待在涼亭內飲酒的高陽。

“不是快回宮了嗎,嚴煊竟舍得讓你來找我?”

劉代元小聲嘟囔,“你這是喝了多少。”

“一點點罷了,”高陽疲憊的揉揉額頭,“怎麽,又和你的陛下吵架了?”

“今日不是,”劉代元在高陽的身邊坐下。

“想喝嗎,反正幾日後你就要回宮了,你我下一次相見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不妨和我喝一點。”

“怎麽會喝這麽多呀,”劉代元擡眸詢問站在不遠處的婢女,只見人搖搖頭,并未應聲。

高陽醉的厲害,甚至沒法起身,劉代元遣散了身邊的婢女,獨自一人陪了高陽好幾個時辰。

“阿元,”夕陽的一抹餘晖撒在人的眸子裏,高陽緩緩睜開眼睛,視線落在身側的少女身上。

“姐姐覺得好些了嗎?”劉代元柔聲。

自從自己失憶之後,一直是高陽照顧自己,她比自己大兩歲,經常給自己意見,自己很是依賴她,這次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高陽如此依賴自己。

“阿元,”高陽視線朦胧,面前的少女和過去記憶中沉穩的少女重合,讓她恍惚了一瞬。

“怎麽了?”劉代元微微低下身子,耐心的詢問。

“你怎麽也同我一樣不回家。”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