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邪惡工賊怒卷牛馬計劃

第 12 章 邪惡工賊怒卷牛馬計劃

第12章

殿外伺候的宮人雖然聽不清裏面在說什麽,但透過影影綽綽的紗賬,還是能看到裴辛突然起身的動作。

見裴辛發怒,宮人們立刻瑟瑟發抖地跪了一地。

顧放之倒是因為早就決定好了要回檔,也沒把裴辛的惱怒放在心上。

他撐着下巴,坐在原處,突然對裴辛彎了彎眼眸。

裴辛被他笑的一愣,冷聲:“做什麽?”

“我想到好方法了。”

顧放之頗得意地對裴辛揚了揚唇角:“等着被我的聰明才智震驚到吧,小孩兒。”

裴辛:“……”

小孩兒?

誰?他??

裴辛還沒來得及說出第二句“大不敬”,卻覺得眼前一黑。

恢複視野後,他已經重新坐在了桌前。

裴辛聽到自己問:“老師可有方法,管教他們?”

顧放之聞言,露出了一個胸有成竹的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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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裴辛道:“陛下,臣有一計,不知可不可行。”

裴辛:“……”

看着顧放之故作深沉的模樣,和方才那個叫他“小孩兒”的人簡直就是兩模兩樣,裴辛只覺震驚。

怎麽會有這麽能裝模作樣的人?!

一口濁氣徘徊在裴辛胸口,四處亂撞,卻找不到出口。

“呼……”裴辛用力呼出一口氣,明知對方在演,卻怕被對方瞧出破綻,也配合着演。

他咬牙切齒地問:“那,老師有什麽方法?”

顧放之卻沒立刻回答。他問裴辛:“在此之前,臣有一個疑問。軍隊的長官是不是為了管教這支軍隊,做了很多懲罰或是嚴厲的規定?”

看顧放之一本正經的,裴辛也只得暫時将不滿放在腦後。

他道:“自然。”

顧放之點了點頭,慢吞吞道:“其實,面對這樣的軍隊,陛下需要一些能混入其中的人。”

“老師是說離間?朕當然試過。”

裴辛睨了顧放之一眼,語氣略帶嘲諷:“可那些人油鹽不進,根本就不……”

“不不,不算離間。”顧放之道:“不知道陛下聽沒聽過一個詞,名曰卷王。”

“……?”

裴辛問:“何意。”

顧放之道:“方才陛下說了,軍中長官為了能管教好他們,苛刻極了。可臣的建議卻是規則應放寬松,越寬松越好。”

“比如每天只用工作兩三個時辰,就算完成的不算好,也能拿到保底的薪資。就算打架鬧事,也只是口頭上說一下他們。”

裴辛問:“然後呢?”

“然後,就在他們放松警惕的時候,将提前安排好的人與這支軍隊合并起來。”

“如果他們每天只工作兩個時辰,就讓這些人工作三個時辰,四個時辰。”

“如果他們喝酒、鬧事。就讓這些人循規蹈矩。”

“時間久了,長官們自然更偏向于聽話的人。自然會誇獎他們,給他們吃更多的肉,發更多的俸祿。”

“可糧食只有那麽多,俸祿只有那麽多。那不聽話的那些人要怎麽做呢?”

“自然是要卷……臣是說惡性競争起來。”

“一争起來,就發狠了,忘情了。也就忘了自己曾是不聽話的人了。”

顧放之望向裴辛。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裴辛嘴角嘲諷的笑意已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凝神思索的表情。

年輕的帝王黑眸閃爍,帶着幾分訝然,正在認真思索顧放之方才的話。

顧放之淡淡一笑,做最後的總結和陳述:“陛下,這就是臣的方法。臣給這個計劃起了一個名字,就叫《邪惡工賊怒卷牛馬計劃》。”

震撼吧!古代人!

裴辛:“……”

他擡定定看了一眼顧放之,忽然笑了,薄唇彎起一道愉悅的弧線。

這是顧放之第一次在他面前光明正大地使壞,像是一顆完美的蛋碎了一條縫,流淌出黃澄澄的蛋黃。

不,不對。

他顧放之頂多就是一顆黑心蛋。

裴辛修長的手指敲了幾下椅背,道:“老師好計謀。”

-

兩人又讨論片刻,裴辛就着《邪惡工賊怒卷牛馬計劃》又問了顧放之幾個問題,又留顧放之吃了頓早膳。

宮裏的早膳味道果然不錯。

但許是為了不讓有心人注意到裴辛的喜好,早膳種類多,分量少,哪個都是一兩口就沒。

顧放之糾結了一下,決定不再好奇昨晚喝醉的自己都發生了什麽,覆蓋了昨晚的存檔後,重新把早膳又吃了一遍。

有點過瘾。

被迫跟着重新吃了一頓的裴辛:“……”

有誰知道他距離起床僅過去了不到一個時辰,卻已經幹了兩個半時辰的活?

好累。

是真的累。

吃過了早膳裴辛安排楊祿海叫一輛轎辇,送顧放之去太和殿。

顧放之誠惶誠恐:“陛下擡愛!實在不必如此!”

皇宮雖大,但禦書房距離上早朝的太和殿走快些也就是十幾分鐘的路程,沒必要特意乘轎子。

再說他現在本來就已經夠萬衆矚目了,萬一有人看他不順眼,暗中使絆子怎麽辦?

哦,對,他可以回檔。

但總之做人還是低調一點好。

顧放之垂眸,恭謙道:“宮人辛苦,也不容易,臣自己走過去就可以。”

裴辛看顧放之這幅樣子就牙酸。

他舌尖舔了下發酸的後牙,不再理會顧放之,只是對楊祿海道:“送老師去太和殿前,告訴擡轎的太監,路上不許磕了碰了,不許颠簸,否則……”

——他實在是不想再吃一頓早膳,或是再回到昨夜去接跌倒的顧放之了。

-

今日早朝,許是裴辛已經連續數日沒有再說過要砍誰的腦袋,衆臣難得恢複了一些活力,讨論了一些事情,又說近日天氣正好,可以接待諸國使節去京郊獵場,帶使節們領略一番大齊男兒的風采。

裴辛擡了擡手:“準。”

下朝後,待裴辛離開,人群立刻呼啦一下朝着顧放之聚集過來。

“顧郎顧郎,聽聞你昨日宿在了禦書房……”

“顧郎,你今早可是乘着陛下親派的轎辇來的?”

“顧大人,仕途真是愈發順利了呀!”

“今日晚些顧郎可有空?本官知道一家味道不錯的酒樓……”

顧放之雖不喜也不擅長應酬,但和這些大人搞好關系還是必要的,他笑道:“自然有空。”

今日裴辛要與幾位将領密談,上課的事暫且擱置一天。

顧放之便去禮部當牛馬。

宋景舟見到顧放之,很是高興:“賢兄,感覺有一兩日都沒見到你了。”

“是嗎?”

其實因為存檔系統,顧放之現在對時間很不敏感,一天能掰成三天用。

原來年僅22歲,卻擁有25年工作經驗并不是一個美麗的傳說。

因要帶着諸國使節去獵場,上到侍郎下到雜役,全都忙得飛起。

等到放值時間,又因要去赴幾位大人的約,顧放之匆匆起身。

都說上班能讓人變年輕果然沒錯,顧放之都累成孫子了。

等顧·社畜版·放之應酬完,已是月懸枝頭。

他喝了些酒,不過好在昨日宮宴上顧放之就已經清楚了自己的酒量,并沒有喝得太多,只是腳步有些飄浮。

回了顧府,阿奇停穩馬車:“天黑,二爺當心腳下。”

顧放之應了一聲,跳下馬車。

剛一下來,就看到一個漆黑人影立在門口。

顧放之吓了一跳,酒都醒了一半,直到聞到一股混合着酒氣的濃香味道,才認出這人是顧懷玉:“三弟,你要出門?”

顧懷玉笑:“沒有要出門。是滿滿吵着要見你,我讓他先去沐浴,我來等你。”

頓了頓,顧懷玉聲音有些酸溜溜的:“你到底對滿滿下了什麽迷/藥,讓他比黏我這個親哥還黏你?”

顧放之笑起來。

穿越之前他可是老師預備役啊。

兒童心理學拿捏的死死的。

這段時間以來,雖然他和顧雲川、顧懷玉關系都還是淡淡的,見面最多不過點個頭,互相把對方當空氣。

但因一次在院中看到滿滿呆站在院中,沒有玩伴也沒有父母,孤零零的一小個,顧放之忍不住上前陪他玩了一會蹴鞠。

自那之後,顧放之和滿滿的關系就愈發不錯。

-

同顧懷玉一起來到滿滿房前,小孩已經躺在床上了。葡萄似的眼睛困倦又慢吞吞地眨着,但仍不肯睡覺。

聽到門口動靜,他骨碌一下子從床上爬起來,驚喜道:“哥!放放哥!”

顧放之雙手背在身後,又握成拳、掌心向下地伸向滿滿:“猜猜糖在哪個手?”

滿滿眨眼:“右手!”

顧放之:“……”

他讀了個檔,把右手的糖換到了左手,又問:“猜猜糖在哪個手?”

滿滿:“左手!”

顧放之再回檔,再換了個手。

滿滿:“左手!”

顧放之欣慰地攤開空空的左手:“猜錯了。”

滿滿懊惱地嘆了一聲:“我從來都猜不對!”

又扯着顧放之的衣服下擺搖了兩下:“放放哥,昨天的故事,可以繼續講了嗎?”

顧懷玉背靠着牆,雙手環胸。從顧放之接近滿滿時,他就是這樣一幅防備的姿态。

他突然開口,問:“什麽故事?”

“我昨日給滿滿講了一個我之前看過的故事。”

滿滿熱情地邀請顧懷玉:“哥,你也一起聽。”

顧懷玉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顧放之哄着滿滿在床上躺好,給他掖了掖被子。

他清了清嗓子:“上回說到,毛小蘭的青梅竹馬工小一被壞人喂下了仙丹,變成了小孩…………”

聽着緊張刺激的故事,滿滿很快睡着。

顧放之起身,輕聲問顧懷玉:“我去睡了,你走嗎?”

“唔,一起。”

待顧放之吹熄了蠟燭,兩人輕手輕腳地從房間裏出來。

顧懷玉道:“你的故事挺有趣的。”

“謝謝,”顧放之道:“但注意版權,原作者是青山剛昌。”

顧懷玉:“……?”

-

一刻鐘前,皇宮。

泡了藥浴,裴辛松松披着外袍,烏黑的發垂下。

今晚顧放之與幾位大人去了酒樓應酬,期間許是說錯了話,或是被人使了絆子,施展了六七次巫術。

偏今晚的藥浴有些燙,裴辛就這樣被遠在幾裏外的顧放之按在水裏燙了好幾次。

這會兒時間晚了,顧放之應是回去了,也沒見再施展巫術。

但裴辛還是不敢放松警惕。

突然,裴辛只覺得眼前一暗。

來了!

裴辛輕吸一口氣,做好了準備。

可……無事發生。

裴辛皺眉,才發現只是燭芯燃的長了,是燭火搖晃了一下。

但裴辛仍不敢放松警惕。

他又被燭火虛晃了兩次,惱火地起身将燭火滅掉。

又等了等,還是無事發生。

裴辛這才敢放松精神。

在龍床上翻來覆去許久,裴辛終于有了困意。

可随之而來的是恐怖的夢境。

一只白骨手從血水中伸出來,抓住了裴辛腳踝。

又一只白骨手從血水中伸出來,抓住了裴辛腳踝。

又又一只白骨手從血水中伸出來,抓住了裴辛腳踝。

……怎麽回事。

手太多了吧?

夢境中的裴辛踢掉腳踝上的骨手,咬牙切齒:“……顧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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