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說是結婚,陳儀卻只覺得幹了一天苦力活,送走賓客後站在門口敲腰,三十一過總感覺有許多事情力不從心起來,以前通宵玩游戲第二天還能活蹦亂跳去酒吧,現在站站就覺着哪都酸。
“別敲了,等一會回去給你摁摁。”
駱謙站在他後面手裏拿着兩兜喜糖,頭發上還沾了幾片彩紙,眼裏雖然也有疲憊,不過還是強打着精神過來拉他,“再也不結婚了,累死老子了。”
兩個人互相扶着走到樓梯口坐下,陳儀下意識從身上摸煙,駱謙推推他解開袋子掏出塊大白兔,“別抽了,吃塊喜糖。”
陳儀三兩下把糖紙撥開塞進嘴裏,“你也吃塊,吉利。”
“那我得挑挑……”挑了半天拿出塊水果糖,“就它了。”
陳儀轉身去看屋外的海,嘴裏的甜味彌漫開來,咔嚓咔嚓的聲音用空氣當介質傳到禮堂的每個角落,他讨厭不知不覺的消失,所以從小吃糖總是先咬開幾瓣再嚼碎。
稀裏糊塗的結了婚心裏卻不糊塗,駱謙愛情感知力為負數,他不是。遠處的浪花翻滾過來,打在岸邊的礁石上,陳儀笑了笑把嘴裏的糖吐出來,把手伸到駱謙面前,“再給我塊。”
“你吃這麽快啊,別多吃昂,待會回家刷兩遍牙。”
“就你瞎講究。”
駱謙把袋子一緊哼了聲說:“狗咬呂洞賓,活該牙全掉完。”
兩人誰都沒再說話,眺望着海平面,心裏總會異常沉靜,仿佛也跟着浪潮沉下不會再浮起,只有新一輪的海浪過來才會代替它們。
陳儀突然想起高中在天臺讀過的博爾赫斯。
我能用什麽來擁有你?
我交給你狹窄的街
孤注一擲的日落
荒郊的冷月
即使我一無所有,也想竭盡全力,把一切都給你。
結婚後陳儀就搬進駱謙家了,按照兩人之前的約定,他住在二樓的客房,駱謙還住原來屋,他東西多,搬了兩天才弄完,忙完搬家畫廊也要開張了,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人也沒以前講究了,胡子沒剃,衣服不換,劉海兒都遮眼了,駱謙好不容易抽空去了趟畫廊想叫他吃飯,結果剛進門就看見人趴在案臺上睡着了,喊也不敢喊,只好搬了把椅子坐他旁邊看文件。
看着的功夫溜達進來一老頭,背着手左看右瞧,不時咂摸咂摸嘴搖搖頭,駱謙看了他半天走過去,“大爺,看畫啊?”
王之友斜着眼打量起來,“你是老板?”西裝革履的小年輕,怎麽看也不像是搞藝術的。
“不是啊。”
“那你問我?”
駱謙第一次遇上個難纏的老頭,把手搭在他肩上說,“老板是我對象你說我問不問。”
王之友聽了哈哈一笑,把手裏的盒子放到旁邊坐下,“你去給我找人,我要見老板。別說對象了,對車也不行。”
“嘿,這老大爺,跟我倆下棋玩呢?再不走我叫保安了啊。”
陳儀本來就沒睡熟,聽着聲音從案臺上爬起來,“王師傅?”
駱謙聞聲退到他身邊,“你認識啊?”
“南星的師傅。”陳儀捋捋頭發攏到後面綁起來,身上的T恤衫全是顏料,青色的胡茬從下巴上冒出來,不得不說比起駱謙确實更有落魄畫家的氣息。
“您怎麽來了?找南星麽?”
王之友把手裏的長盒放到他面前說:“我知道南星現在在這打工,是你幫了我們師徒倆,這畫我不要錢,白送你的。”
陳儀知道他送的東西絕不是一般人能尋來的,王之友不舍得賣,如今卻舍得送給他,怕不只是為道謝來的。
“王師傅,南星有多适合幹這行您自己清楚,如今全國的拍賣行裏星海都占有或多或少的股份,更不用說本家了,讓南星來我是問過他的,再說了,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您要謝的不是我。”
陳儀朝駱謙指指杯子讓他去倒茶,結果駱謙神色一凜,這是要出事啊,一言不合就動手,還拿茶杯開,能行麽?是不是有點小啊?
“你很聰明。”王之友笑着把畫收起來,“今天上午有人來找我,說把绻珍鑒寶圖給你,你這麽愛畫肯定勢在必得,到時候估過價拍賣場一叫,你就等着身敗名裂吧。”
陳儀還沒說話駱謙拿着杯子疾步匆匆過來,“都多大歲數了,瞎折騰什麽呢!”
“你到底誰啊?懂不懂禮貌,這是對老年人該有的态麽?”王之友早看他不順眼了,年齡不大脾氣一點不穩重,白長這麽大個兒了。
“還我是誰?說出來吓死你!陳儀,告訴他我是誰!”駱謙拿着倆杯躍躍欲試,剛才他就發現這老小子不對勁,先是要白送一幅畫,接着又要讓人身敗名裂,讓他開兩回瓢都是輕的。
陳儀起身把他往後推推,笑着和王之友說:“不好意思,賤內粗鄙,見笑了。”
“是該好好管管了,一點規矩都沒有,剛才說的你也懂了吧,南星那我會吩咐好,剩下的你看着辦。”
王之友來匆匆去匆匆,說了段雲裏霧裏的話就走了,他一走屋裏就剩倆人,陳儀啧了聲說:“我讓你給人沏茶,你拿着杯子幹什麽?”
駱謙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賤內?我怎麽就成賤內了?這麽上不了臺面麽?你給我說清楚!”
“這不是為了哄他麽,你怎麽還鬧騰上了。”陳儀根本沒當回事,伸了個懶腰去收拾東西,一會還得去趟拍賣行,得讓傅南星熟悉一下流程才能接手。
“我怎麽鬧了?我這是追求事實!人家結婚了都叫老公、親愛的、再不濟也是個糟糠之夫,憑什麽我就賤內啊?我還端茶倒水,班都不上了來陪你,你呢!”
陳儀笑着也不答話,走到老板椅前拿文件,突然被人推了一個趔趄,腳一崴跌進椅子中,上身被禁锢住無法動彈,他看着駱謙眨眨眼,“委屈了?”
駱謙欺身壓下來,滿臉寫着不高興,“賠我。”
陳儀這個姿勢腰有點受不住,他想先坐起來,結果一動發現不對勁,身體突然起了異樣,所有細胞都在被灼熱的溫度喚醒,叫嚣着淫笑着,用放大無數倍的聲音湊在陳儀耳邊說:“你發情了,別忍着了。”
他剛支起來的身子瞬間軟下去,沒有了支撐手肘重重撞到櫃子上,瞬間紅了一片,“駱謙……櫃子第二層可能有抑制劑,拿給我。”
話一出聲音都軟了下來,随着脖子到臉上漲的潮紅,映得蒼白的皮膚幾乎透明。
駱謙不敢猶豫,不用陳儀說他也知道,畢竟自己是alpha,對omega發情信息素還是很敏感的,“你等等,我找找。”
“第二層的抽屜……是這個麽?”
“對。”
陳儀扶着椅子艱難做到上面,雙腿都抑制不住的顫抖,應該有抑制劑的,上次在家裏拿了備用的放在這裏。
“嘩啦。”
一伸一拉,駱謙把第二層直接拖出來向下倒,裏面空空如也。
“沒有抑制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