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做戲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做戲
“夫人,您這邊請。”頭戴簪發的婦人低眉順眼的引着白知昙往溫泉女湯方向去,方才因為鬥獸場她嘔吐的緣故,蕭子規請人給她采買了新的衣裳。
換新買的衣裳之前,先得去此處的溫泉洗一洗。
這裏的溫泉男女分開,女湯裏只有女客,這叫白知昙感到安心,泡的時候不忘蕭子規囑咐她的事——
觀察同泡湯的女客手臂上是否有鴛鴦藤的印記。
雖然她平日裏和蕭子規不對付,但私是私,公是公,雖然蕭子規沒和她細說,但她猜也知道,這個鴛鴦騰印記對他至關重要。
估計和他們最近遇到的棘手案件有關?不然堂堂知樞密院事怎麽會親自出馬來到詭市打聽。
此時此刻,白知昙暫時放下同蕭子規的私人恩怨,泡在女湯裏觀察誰的手臂上有鴛鴦藤的花紋,還真讓她發現了一位。
那是一個戴着雙耳珰的外族女子,頭發呈現漂亮的金棕色,她的眉骨極高,膚色偏深,眼睛很大像兩顆葡萄,睫毛很長,彎曲如小扇,嘴上塗的鮮紅的口脂和女湯裏的大梁女子明顯區分開。
大約一炷香後,外族女子便從女湯裏起身了,白知昙也立即跟了上去。
奈何她向來不怎麽擅長跟人,一出湯池門,就把人給跟丢了。
不知如何是好之際,正巧看到從男湯出來的蕭子規。
趕緊上前,同他手腳比劃道:“我剛剛真的……”
少女突然止住了話頭。
四周人來人往,在她駐足之際已有不少人往她這邊瞭望。
警惕的眼珠子一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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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蕭子規招手,小聲道:“你彎點腰,不然會被人聽到。”
少女的臉頰因為剛泡過溫泉的緣故,粉撲撲的,像一顆多汁的水蜜桃。
蕭子規神色一暗,彎下腰來。
白知昙踮起腳尖,掩住臉頰,湊近他耳邊小聲道:“我剛剛真的看到有一個外族女子手臂上有鴛鴦藤的圖案。”
溫熱的呼吸,帶着少女的馨香,噴灑在男人的頸側,話落,又立即分開,果斷幹脆。
少女漂亮的眼眸似琉璃,透着堅毅的光,吹散了旖旎的幻夢。
“那人往那處去了?”蕭子規問。
“跟丢了。”白知昙兩手一攤,語氣坦然。
“呵。”
面對冷笑,白知昙聳聳肩,了然道:“我就知道你會冷笑,我又不是專業做探子的,跟丢不是很正常嗎?但我記得她長什麽樣,找起來也方便。”
白知昙小嘴一張一合,叽叽喳喳像他小時候養過的一種文鳥,蕭子規視線從她雙眼移開,不動聲色地落在唇上,“哦,那你說說她長什麽樣吧。”
“你去幫我找根筆,我畫出來給你,我畫畫可好了。”白知昙語氣驕傲,毫不客氣地指使起蕭子規。
蕭子規難得的滿足了她的要求,為她尋來紙筆。
紙是好紙,墨也是好墨。
可她不擅畫畫,咬着筆像模像樣的思索了半天,憑着印象,鄭重下筆,嗯,嘴比較大,嗯,嘴角有顆痣,嗯,我再想想。
她一邊想一邊增添細節。
一刻鐘後,蕭子規皺着眉,端看白知昙剛剛出爐的大作,語氣遲疑,“你,這叫畫的很好?”
“不好嗎?有鼻子有眼的。”少女捏着畫,介紹道:“你看,基本特征都畫出來了,我連她唇上的痣都畫出來了,再沒有更仔細的,反正就長這樣,你照着找就行。”
蕭子規捏了捏鼻梁,不置可否。
……
雨水豐沛的季節,并不完全意味着好事,除了帶來萬物生長,還有災難,南方的鄞州,因連月的暴雨,導致山洪頻發,沖毀了下游半數村莊,一時間民不聊生。
消息隔了一個月才傳回聖京,彼時,鄞州百姓已死傷過半,聖人震怒,問責鄞州知府,為何過了一個月才将此事呈報?
鄞州知府顫顫巍巍,“聖上息怒,不是微臣不報,只是……”
“只是什麽?”
鄞州知府額頭直冒冷汗,吞吞吐吐,“當地謠傳稱,此乃天罰。”
“荒謬!”
不用接着聽下去,她也知道後面的話是什麽。
五年前她剛登基的時候,就聽過這些話,什麽“牝雞司晨,國将不國。”
後來她當政,平定戰亂,收複失地,這些聲音才逐漸的消散。
結果因為一次天災,質疑聲又甚嚣塵上,卷土重來?
“罷了,百姓無辜,吩咐下去,加派人手前往鄞州治水,至于這些無稽之談,盡快平息。”
鄞州知府退下時,與入宮面聖的任萱擦肩而過。
任萱皺了眉,停下腳步。
鄞州距離聖京千裏,如今四月,早過了地方官員入宮朝賀之時,他如今前來緣何故?
很快,她就知道了各中原因,聖人命她調撥禁軍前往鄞州治水,并肅清當地近日的“無稽之談。”
任萱更加篤定,這全國各地默契出現的“反詩”童謠,并不是偶然,定是有心之人,幕後操縱。
不知子規哥哥在詭市查到線索了嗎?
詭市,三更天。
白知昙挽着蕭子規扮成一對行商的夫婦,在街道上走走停停,尋找那名外族女子,但詭市人多,光靠他們這樣找,無疑是大海撈針,天亮都找不到。
白知昙心生一計佯裝吃醋的原配,大力捶打着蕭子規,“好啊,你說過一生一世只愛我,居然背着我偷偷養了個外室,還是個外族人,我不活了!”
說罷就大喊着抹起眼淚來。
蕭子規冷眼看她,雖不應答,但站在那邊便也是配合她了。
人群又漸漸的朝他們的方向聚攏,有人認出他倆,竊竊私語,“這兩人方才我見過,就在入口,男的說那女子犯了癔症。”
“這哪裏是癔症?分明是男子堵t嘴的托辭,說夫人得了癔症,日後她無論如何聲淚俱下,都不會再有人相信她的話。”
白知昙越哭越大聲,雙手掩臉,實際上偷偷張開手指,從縫中偷看。
圍觀湊熱鬧是人類的天性,從古至今都一樣。
白知昙這一通吵鬧,很快吸引到了圍觀的人群,她透過指縫往外看,在人群之中發現那胡人女子的身影,立即拉住蕭子規的袖子,擡高聲音。
“你答應我,以後和那個外室斷了,我就不鬧了。”
雖是假哭,但她眼睛紅紅,睫毛垂淚,紅着鼻子擡頭,真一副我見猶憐。
蕭子規怔了怔,下一刻,卻聽她壓低了聲音,側眸道:“你左前方起倒數第五個,就是那外族女子。”
蕭子規看向人群,神色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