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采這些靈草,是為了養……

第23章 第 23 章 我采這些靈草,是為了養……

一刻鐘之前, 天色未亮,玄露還在睡夢中的時候,沈宴淮卻被自己的下屬吵醒了。

原本睡得好好的他, 還未聽見耳邊傳來聲音, 就先被細微的魔氣波動驚醒。

密音之術,這類千裏傳音的招數在靜谧時突然于耳邊炸開的威力十分驚人,沈宴淮率先睜開眼,清明的眼底有一瞬間的警戒。

随即赤厭的聲音就傳來了,“尊主,我有東西給您。”

給他?

沈宴淮神色微凜, 能讓赤厭冒着被宗門發現的風險特地前來……會是什麽東西?

一定很重要。

看了看不遠處睡着的鶴, 沈宴淮稍一斂息,眨眼間出現在數米之外的地面上。

接着,便循着那一絲魔氣, 找到了站在很遠的一棵樹後的赤厭。

發尾暗紅的青年一見他眼神便亮了, 立刻張口想說什麽,沈宴淮立刻噓聲阻止了他,“我的仙鶴還在睡覺。”

赤厭瞳孔地震——他們尊主好像真的迷上了一只鶴啊!

但他畢竟不好說什麽, 跟着沈宴淮又走出去一段距離,才聽見對方開口:“你來送什麽?”

之後就上演了最開始的那一幕。

沉默,沉默是今天的冷泉谷境。

赤厭拿着一大包靈草,沈宴淮卻沒有接的意思, 搞得他遞也不是,收回去也不是,只能直愣愣地伸着胳膊,尴尬地接受目光的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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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淮把面前的赤厭,也是他未來的左護法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順帶着也回憶了一下自己的右護法長弈。

這兩個人,之前有這麽不正常的嗎?

想歸想,他不冷不熱地笑了一聲,“毒是毒不死的,不用你們費心。”

難不成改變相遇的時間,導致這些人的腦袋壞掉了?

沈宴淮說得輕飄飄,赤厭卻不禁對他的态度感到緊張,他大着膽子又道:“尊主,這都是您想要的靈草,是我召集魔修從各處采來的!”

沈宴淮:“……”

沈宴淮:“拿過來。”

稍微翻了翻,果然都是所謂“好吃美味”的那類,他将其拎在手上,點了點頭,“你可以回去了。”

“啊?這就回去了啊……”赤厭愣了一下,瘋狂示意,“那,尊主,您還有別的吩咐嗎?”

沈宴淮淡淡瞥了他一眼,“別讓這裏的人看見你。”

“……是。”赤厭唉聲嘆氣,完了,他何年何月才能看見尊主去當魔尊啊!

赤厭化作一縷風消失在樹林裏,沈宴淮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看向自己手中一大包靈草。

既然他自己采不了這麽多,那便收下,正好給小鶴做她想吃的。

不過現在,他要“守株待鶴”了。

沈宴淮環顧了一圈被初升陽光照亮的綠地,選了個方向走過去,默默蹲下挖地。

……

此時此刻,已經發現沈宴淮一大早就不見了的玄露,懵懵地站在樹上沉思。

不是沒感覺到熟悉的氣息漸漸遠去,只是她當時睡得正迷糊,又想着可能是去解決個人問題去了,便沒去管。

誰知直到現在,人還沒有回來。

玄露着實整理了一會兒思緒,然後趕緊從樹上飛了下去。

不管怎樣,先找人再說!

她來回看了看附近的草地,試圖找到被腳踩過的痕跡,但看了半晌後,眉頭卻不由得皺起。

怎麽一點痕跡都沒有……別是被擄走的吧?

玄露低下頭,仔細尋找了好一會兒線索,又感受了半晌,終于感知到遠處屬于沈宴淮的氣息。

她眼中立刻燃起熊熊火光,扇動翅膀,朝着那邊飛去。

這家夥!

擱以前她會悉心關照小心保護,現在她只想給他一翅膀,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很快,玄露的視野裏出現了沈宴淮的身影,對方正蹲在一棵大樹下,不知在擺弄着什麽。

好啊,原來是在這玩呢。

玄露心下冷笑,又沒由來地感到一陣慶幸。

來不及品讀這複雜的心情,她徑直俯沖過去,翅膀劃破空氣的聲音驚飛了林中一片鳥雀,也讓對面的少年擡起了頭。

“小鶴——嗯?”

沈宴淮手中拿着靈草,他早已聽見了動靜,正要笑着對飛來的白鶴打招呼,卻發現玄露氣勢洶洶地朝着他撲來,根本沒有停下的架勢。

投懷送抱?

沈宴淮茫然着,卻很主動地将白鶴抱了個滿懷,按住那柔軟的翅膀,低頭望着白鶴。

玄露:???

玄露奮力掙紮,頂着一身蓬亂的羽毛從沈宴淮懷裏掙脫出來,又遠離t幾步,提高嗓門鳴叫了一通,兇兇的一看就是在呵斥。

可沈宴淮只是笑眯眯地點頭,活像樂在其中。

玄露看見他這幅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她想說為什麽跑那麽遠,不知道別處很危險嗎?

但話湧到嘴邊,不僅是說不出來,也沒有理由說。

望着眼前還在狀況外的少年,玄露心底的氣只凝了一刻,立即開始散去。

對方何其無辜,怎麽可能知道哪裏危險,她這樣,也只是讓一個一無所知的人承擔她的怒氣罷了……

沈宴淮看着白鶴從炸毛到冷靜的過程,已然将玄露在想什麽摸透了七八成。

若是小鶴願意朝他多傾吐一些心事就好了。

他暗暗嘆了口氣,轉手将新鮮的靈草拿出來,獻寶似的道:“看,這是我剛采的靈草。”

這麽多?玄露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了沈宴淮半晌。感情你起這麽早,就是為了采靈草?

她走上前掃視了一遍,暗自搖頭,這些靈草看着是多,結果還是些沒什麽重要功效的。

果然還是覺得好玩吧。

玄露對此沒什麽意見,每個初入修煉的弟子對修真界的東西好奇再正常不過,等以後就好了……尤其她知道沈宴淮以後對魔界的毒草有多了解。

回去收拾了一通後,一人一鶴又上路了。

冷泉谷境地界廣闊,地勢複雜,走了許久也只見到了幾個同門。玄露與沈宴淮走走停停,沒事幹就挖靈草,餓了就下河摸魚,過得比在落瀑閣還要自在。

就這麽又過了一日,一人一鶴靠着一處山壁駐紮下來。

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一抹黑影一閃而過,很快消失不見。

……

“你看清楚了?”

“我整整跟了半日!看得一定沒錯!”

一處山洞裏,幾名問劍弟子圍坐在一起,最中心的就是那日在鑄劍臺找茬的,高正平。

今日上午,他們偶然發現了沈宴淮的蹤跡,便一直悄悄跟随着。

“好!”高正平一拍大腿,眼中流露出一絲狠厲,“既然撞上了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上次在鑄劍臺的事,我還沒找他算賬呢。”

那日在這麽多人面前丢臉,這口氣他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哪怕被禁足三月,他也以需要材料的名義懇求峰主讓他解禁,試圖從秘境裏給那人一個教訓。

高正平又摸了摸下巴,“你剛剛還說看見他采了不少靈草,當真?”

那弟子點頭,“自然是真的。我還從禦靈峰弟子那打聽到,藍蕊把靈草圖鑒給了沈宴淮,那他一定采了許多珍貴品質的靈草。”

他嬉笑,“正好,高師兄也可以讓他把靈草給您,也算是他為上次的事賠禮道歉了!”

這話說得高正平通體舒暢,但他還是裝模作樣地擺了擺手,“哎,別人送的夠多了,我還能拿一個新弟子的不成?”

其他人配合着一陣哄笑。

然而,這群問劍弟子的腳邊丢着好幾個儲物袋,全是從其他遇見的弟子那“要”來的。

高正平看了看天色,理着袖口站起來,“時候也差不多了,我們該去看望看望沈師弟了。”

其他幾個問劍峰弟子一并站起,眼底盡是不懷好意。

……

溫暖的火焰再次燃起,瞬間照亮了一人一鶴的面龐。

只不過這個地方與昨晚的不同,靈氣更加濃郁,于是火光吸引了一些靈獸過來,只要朝暗處看,便能看見各色的獸瞳在黑暗裏閃着詭異的光。

沈宴淮挑出一根樹枝在柴火裏翻騰,又加入一些幹草,試圖将火燒得更旺些。

他眼底映着迸濺的火星,露出一絲苦惱的神色,“小鶴你說,今晚要是有煩人的蟲子來可怎麽辦?”

玄露朝着四周看了看,湧動的獸類的靈氣确實不少,甚至現在已經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蟲子被引過來了,但是——

她回頭看着沈宴淮,想說你還是小心另一些“蟲子”吧,可能有人在跟着你。

在他們趕路的時候她就發現了,只是那群人忽遠忽近,有時又消失不見,她也不能很确定對方是不是跟着他們。

最重要的是,那絲靈氣屬于問劍峰的高正平。

她在靈氣的感知辨別上十分拿手,不會認錯。但高正平這一世與沈宴淮沒什麽牽扯,唯一一次見面是在鑄劍臺那次,她也不知道僅那一次會不會讓對方惦記上沈宴淮……

“啪!”樹枝爆裂的聲音打斷了玄露的思考,擡頭便又聽見沈宴淮道:“畢竟是惱人的蟲子,若是驅趕不了,只好拍死了,可惜會沾一手污血,着實不是上上之策。”

玄露瞥了他一眼,沒懂他怎麽突然在意拍不拍蟲子的問題,但還是咕哝一聲附和了一下。

沈宴淮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烤制的食物散發着誘人的香氣,靈草制成的香料更是錦上添花,只可惜這種能用作香料的靈草太少,不幾口就沒了。

沈宴淮拿起最後一株能做香料的靈草,道:“沒想到随手采到的靈草還有這種作用。”

玄露吃得滿嘴流油,不住點頭,是啊,她也沒想到。

沈宴淮不動聲色地把芥子裏的靈草往更深處塞了塞,“可惜只有這一點……小鶴。”

嗯?

聽見叫她,玄露擡起頭,看見沈宴淮把那株靈草遞到了她眼前。

“今天早晨那塊地方一定還有這種佐料,不如我在這裏看着,麻煩你跑個腿,再采一些來?”

玄露愣了一下,然後猶豫了。

按理說她應該啄他讓沈宴淮清醒一下,什麽條件啊為了一株靈草回去!再說他們都走一天了,一來一回得花不少時間,這不是自找麻煩麽?

但又說回來……烤串是真的香啊!

玄露看了一眼在火堆周圍插了一圈的肉串,這部分肉串還沒烤熟,在火旁滋滋冒着油光,如果沒有佐料,簡直像失去了靈魂……

不得不承認,肉串似乎值得她跑一趟。

斟酌片刻,玄露不争氣地妥協了。她朝沈宴淮點點頭,叼走他手裏的靈草,轉頭向着今天早晨來的方位展開翅膀。

只一眨眼,她就飛躍了亮着火光的駐地。

沈宴淮注視着玄露的背影,撲撲棱棱的聲音逐漸遠去,仙鶴雪白的羽毛也很快隐匿于黑暗的山谷中,這時,他才轉頭朝一個方向看着,淡淡道:“師兄跟了我們這麽久,不嫌累麽?”

谷間沉寂了瞬息,接着便響起窸窣的腳步聲,幾個身影從不遠處的樹後走出,正是問劍峰高正平一行人。

“沈師弟,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被抓包了也絲毫不見慌亂,高正平假笑着走上前幾步,面容被火光映照得無比猙獰。

醜惡。

沈宴淮眼底劃過一道冷光,面上卻挑起唇角,“我與高師兄很熟嗎?”

這般不給面子的話,讓高正平臉色着實變了一下,身後的人也騷動着想給沈宴淮一個教訓,卻被他擡手制止。

“……沈師弟。”高正平擠出一個笑來,“我們雖然只見過一面,但我覺得與你很有緣分,以後多多走動,早晚會熟悉的嘛。”

高正平早就打探好了,這個沈宴淮無親無故,更無家世傍身,清蘊宗難得一見。這種人,只要用對了方法,簡直不能更好拿捏。

他看着面前的少年,心底已經開始謀算以後要怎麽好好“招待”他了。

然而,沈宴淮從未打算過給他面子,目光冷然道:“倘若我不願跟師兄走動呢?”

這話當真是撕破臉皮的程度了,幾人當即面露不善,高正平仍是能忍,道:“我只是看沈師弟你一路采了不少靈草,我們卻一無所獲,想過來問問罷了。”

沈宴淮像是聽信了,“靈草?”

高正平掩不住得逞,笑道:“對!就是靈草。”

沈宴淮将那一大包靈草從芥子裏掏出來,“師兄說的是這些麽?”

高正平眼中流露出貪婪之意,這麽多靈草,要是都制成靈丹妙藥,怎麽都能賣個好價錢了。

他理了理神色,“不錯,看來師弟你收貨頗豐啊~不過,還是有些問題。”

“什麽問題?”

高正平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初來乍到不懂,有可能采到很多毒草,師兄可以幫你辨別一下,省得你白費力氣。”

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臉啊。沈宴淮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這就不需要師兄費心了。”

話音剛落,就有人來搶奪他手裏的包袱,沈宴淮閃身避開,看得高正平愈發肯定:裏面有好東西!

他直接不再掩飾目的,“沈師弟,今天見到就是緣分。你作為新弟子,原是該拿些東西跟師兄走動的,只不過你初來乍到,我也t不忍心……這樣,你把你手裏的靈草勻我一些,這事便結了吧。”

沈宴淮微微垂首,“這些……”

一群人眼睛放光,高正平也等着他妥協。

沈宴淮擡眼,聲音微冷:“這些我自有用處,不能給你。”

這幅不配合的模樣不僅沒讓高正平生氣,反而愈發高興起來——能讓一個新弟子這麽護着,保不準裏面有什麽好東西呢!

他大手一揮:“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其他弟子将沈宴淮團團圍住,作出欲要争搶之勢。沈宴淮握住腰間的劍柄,緩緩抽出一截鋒利的劍身,微笑道:“那師兄便不要怪我了。”

有人“哈”了一聲,“在我們面前使劍?班門弄斧!”

沈宴淮不語,看了看天邊閃爍的星光,心中默念:得在小鶴趕回來之前處理好才行啊。

他徹底抽出了劍。

銳利的劍光在晦暗中好似散發着奪目的光彩,有一瞬映照出周圍問劍弟子驚詫的眼神,接着便是這些人紛紛拔出劍的聲響。

兵刃相接的聲音尖銳刺耳,一個,兩個……只是眨眼的功夫,問劍弟子就接連倒地,扔下劍不斷哀嚎。

最終,沈宴淮拿着劍,一步一步走向跌坐在地,不斷向後挪移,面露驚恐的高正平。

裝着靈草的包袱已在剛剛的戰鬥中化作碎片,各種靈草灑落一地,有些被踩得泥濘不堪。高正平後退着,目光忍不住往上落去,卻驚然發現這些靈草不是他想象中的珍稀品質,而是——普普通通的那種!?

“師兄,我采這些靈草是為了養鶴。”

劍尖直指喉嚨。

“師兄也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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