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6、第六章
沈長眉在老宅待了一個星期後,才得以回到自個的住處。昨晚,她忙着翻譯文件為下周三的外事活動做準備,折騰到淩晨兩點才睡下,今兒還不到八點,便被門外的按鈴聲吵醒。
沈長眉翻了個身,将自個埋在枕頭底下,那人還在不屈不撓。無法,沈長眉只得下床,趿拉着拖鞋去開門。
江绾站在門外:“這都幾點了,還睡着呢?”
沈長眉輕哼了一聲,眯着眼往卧室走。
江绾将買來的食材擱到廚房,跟着走進卧室,房間裏沉悶悶的黑,伸手不見五指。江绾受不了,自動自發地走到窗前唰的一聲拉開那厚重的兩層窗簾,順手給開了窗,透透氣。
房間裏頓時明亮了許多,江绾擡腳就給了那人屁股一下:“你昨晚做什麽去了,都這個時間點還不起。”
沈長眉拉拉被子裹住自己不吭聲,江绾也不在意,坐在床邊:“那喬三兒知道你回來,說要給你攢個局子歡迎你回國,讓我來問問你的意思?”
那人還是一聲不吭,江绾追問:“你什麽意思啊?”
沈長眉将臉埋在枕頭底下,甕聲甕氣地說:“不去!”
“你不是和那誰見了,為什麽不去?”
沈長眉翻了個身,盯着天花板,言簡意赅:“不樂意去。”
江绾也躺下,拿腳丫子踢了踢沈長眉,若有所思:“你該不會是怕見到沈二和那溫小姐親密的場面,擔心受刺激,才不去吧?“
沈長眉哼哼幾聲,有氣無力道:“是是是,怕死了,你行行好,別刺激我啦。”
江绾不鹹不淡地說:“活該!”
兩人并肩躺了一會兒,沈長眉拿腳踢江绾:“我說你今兒一大早來找我,就為了這事兒?”
江绾猶豫了會兒,才含含糊糊地說:“那個,周..致衡..他回來了。”江绾這人雖然性子看上去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但在感情上一直畏首畏尾小心翼翼。她打小就認識周致衡,偷偷暗戀着人十多年來着應是倔着性子不肯表露,直到周致衡結婚了,她才斷了心思,嫁給了大她十歲來的葉堯臣。
沈長眉側躺着,胳膊撐在床上支着腦袋瞧她,江绾被她看得心虛,躲開視線:“你做什麽這麽看我?”
“你怎麽個想法?”
江绾扳着手指:“我能有什麽想法,我都結婚了。”
沈長眉躺下:“這不就得了。”
江绾卻問:“你現在是真的對沈二沒想法了?”
江绾見她沒反應,側目瞥了一眼,見她閉着眼只當她又睡着了,卻聽她低低說了句:“嗯,沒有。”
沈長眉原以為這一茬就這麽過去了。隔天下班時,走出大廳,卻看到一輛外觀騷包牌子燒錢的跑車明晃晃停在幾步遠的地方,那年輕男人穿着件胡裏花哨的粉色襯衫,臉上架着一副大墨鏡。後邊出來的姑娘瞧見了,竊竊私語評論男人外貌英俊車子高檔。沈長眉裝看不見,埋頭自顧往前走。卻不防那人沒眼色勁兒,直嚷嚷着她的名字。
無法,沈長眉走到那人面前,裝作一副剛瞧見他的模樣:“喬三兒,怎麽是你?來這兒辦事?“
喬聿和沈既遇是穿同一條褲衩長大的發小,從小到大兩人狼狽為奸臭味相投做過的搗蛋事兒不少,掀人家姑娘的小裙兒蹲牆角抽紙煙喊人幹架。不知是她心虛作祟還是什麽,沈長眉自覺認為喬三兒來找自己并非能有什麽好事兒。
喬聿将架在鼻梁上墨鏡取下,低頭笑笑,擡手指了指她的臉:“你這副樣子看着可真假,你剛剛不是瞧見我了麽?怎麽?出一趟國,就打算和我們這群人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了?“
沈長眉要笑不笑地瞧着他,沒說話。
喬聿拉開邊上的車門,輕擡下巴:“上車。”
沈長眉沒動,問他:“做什麽?“
喬聿一手搭在車頂,歪着頭打量她:“攢了個局為你接風。怎麽,不會連這個面子也不賣吧?”
沈長眉上了車,喬聿一路上唠嗑個沒完,說的話題都是關于沈既遇。沈既遇的新女友溫小姑娘長得漂亮性格乖順,沈既遇和小女朋友感情好,說某次他們聚會,溫小姑娘怎麽怎麽的,沈既遇為了小女友又如何如何的。
沈長眉知道他什麽意思,她擡手撥了下被風吹的散在頰側的幾縷發絲,看向駕駛座的人,嘴角挑起一點兒:“喬三兒,你到底想說什麽?”
喬聿笑笑:“随便唠嗑幾句,你別放在心上。”沈長眉心想你說這話,不就是為了讓我放在心上嗎?
車子停在會所門口,喬聿将鑰匙扔給邊上泊車的人員:“周老大今兒騰不出空來,讓我代他說聲抱歉,并且對你的回來表示歡迎。“
喬聿口中的周老大是周慕深,周慕深雖和喬聿那些人處一塊,但他在這群人中性子算是最穩重內斂,為人也平和有風度。
兩人一前一腳走到包廂門口,喬聿擡手握着門把手推開,裏邊的人早已經鬧做一團,見到沈長眉,都紛紛道:喲,長眉來了。“
有人說:“你這可不厚道,回來也不聲不響,是不是看不起哥幾個?“
沈長眉笑笑,只說各位都是大忙人,哪敢叨擾。
江绾見長眉來了,一臉狐疑:“不是說不來嗎?”
“喬三兒都上外交部堵着,我還能不來嗎?“
江绾皺着眉:“這喬三兒這麽熱情,指不定心裏憋着什麽壞呢?你可防着點。“
沈長眉心想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呗,還能怎麽着兒?
一群人嘻嘻哈哈插科打诨了幾句,随後上了席。這是個大型包間,幾百平米的空間劃拉為娛樂區和用餐區,用幾面蘇繡屏風做隔斷。
陳郓今天也在場,穿了件圓領黑色毛衫,不知是湊巧還是什麽的,兩人剛好坐一塊。
沈長眉問:“還沒回法國?”
陳郓拿起邊上的茶壺,給自個倒了杯茶,順勢也給沈長眉的杯子滿上:“難得回趟國,再玩個幾天再回去。”
兩人又随意聊了幾句,這時席上有人道:“今兒怎麽沒見沈二,這小姑回來,做侄兒的不該先來孝敬麽?”
此話一說,衆人哄堂大笑。
“沈二最煩你們這些人拿這輩分的事兒說笑。”喬三兒拿手點了點那人,“闫子,你小子有膽擱沈二面前說去。”
闫奕榮那厮瞧着沈二不在,便放狠話:“他就是在這兒,我也敢說!”
沈長眉聽了,微微一笑:“闫子,這話我可錄下了,等會你記得哈。”
闫奕榮立刻裝龜孫子讨饒:“別啊,姑奶奶,我這開着玩笑呢,你怎麽能當真呢。”
有人說:“君子一言,驷馬難追。闫子,你還是不是個君子了?“
闫奕榮叱罵:“滾你丫的蛋,你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是吧?”他可沒忘記小學那會兒自個老愛拿長眉和沈二輩分的事兒開玩笑,最後被沈二揍得鼻青臉腫哭天喊地就差沒喊沈二聲爹的事兒。
那人哈哈笑,闫奕榮拿着杯子起身,沖長眉道:“我跟你喝一杯,妹妹,這事兒咱們就當沒發生過。”
沈長眉說:“別啊,闫子,你這不是占我便宜嗎?沈二還得喊我一聲小姑來着呢。”
闫奕榮笑:“這哪跟哪呢?你一個二十七歲的大姑娘,還讓我們這些大老爺們喊你姑姑,這不是把你給叫老了嗎?”
又有人嗆道:“你光敬長眉姐也不是一回事兒,我們這可都聽着呢,你要大夥當這事兒沒發生,那就挨個兒的敬過去。”
闫奕榮嘿了一聲,沖那人道:“有你什麽事兒,哨子,你今兒是和我不對頭是吧?皮癢了找抽來是吧?成,等着你爸爸我這杯喝了,就抽你來着?”
那叫哨子的,原名是叫肖笙,十□□來歲的模樣,身材清瘦筆挺,但皮膚極白,長的一副白面小生的面孔,眉清目秀的。此刻一聽這話,臉色有些不正常的泛紅,低罵道:“臭流氓。”
闫奕榮似笑非笑地拿眼瞧他,慢條斯理的解開襯衫袖口處的扣子,将袖子折到手肘部,又去折另一邊的袖子:“你小子就是欠收拾,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肖笙紅着臉,徑直低頭安安靜靜地喝酒,沒有了剛才的鬧騰勁兒。
大夥吃飽喝足後,打算移去邊上的娛樂區,這時闫奕榮問了句:“說真的,沈二到底做什麽去了,都這個時候了,還沒來。“
有人搭了句腔:“聽說那溫明星今兒拍戲殺青回來了,估摸着接她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