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71 他們都說神仙難救
第71章 71 他們都說神仙難救
賀良景站起身, 笑道:“蔔掌門,早上好。”
蔔椿點頭:“你師尊還沒醒?昨天的傷怎麽樣了。”
賀良景想起昨晚顧玉說話的樣子,只說師尊傷勢或許比想象中的要嚴重, 可能這幾天不能跟随我們一起了。
“真的假的,”蔔椿驚訝道, “顧玉的傷這般嚴重嗎,那他還說什麽并無大礙。”
賀良景嘆氣道:“師尊估計是因為——”說到一半又停住了。
蔔椿見狀沒有點破:“昨晚你昏迷的時候, 我特地喊了醫師給顧玉看了傷勢, 她說神識反噬需要及靜養,又不知顧玉在對上符遷晴時用了什麽招數,特地囑咐顧玉這幾日最好不要動用靈力。新傷加舊傷,她倒是勸顧玉回到長澤後最好閉關一段時間。”
蔔椿繼續道:“那醫師是大長老在世時最重視的弟子,按道理說醫術不會差, 話說到這份上, 顧玉也該明白自己的身體經不起造作,該好好閉關休養了, 但這小子那時候卻只是看着你沒說話。”
“醫師似乎又是生氣碰上了顧玉這樣一個不知道愛惜自己的病人,哪怕是劍聖也絕不慣着, 收拾了東西扭頭就要走, 我見場面尴尬,只得問他到底對感覺如何, 顧玉這小子竟然說身體無大礙,現下他絕不可能閉關。醫師話都沒說就走了。”
賀良景像是聽了一場相聲, 就差他在旁替蔔椿捧哏了:“蔔掌門憂心了, 待回了長澤,我會讓師尊好好休養的。”講完了昨晚他昏迷時發生的事,賀良景提到方才那位醫師, “蔔掌門既然說昨晚給我和師尊看病的醫師是大長老的弟子?那我能與她見一面嗎。”
“自然可以。”蔔椿點頭,“但如果你是覺得大長老與符遷晴他們有聯系,我只能篤定地告訴你,絕無可能。”
賀良景連忙擺手,道:“蔔掌門多慮了,我絕沒有懷疑大長老的意思,我只是在想——”
他看了一眼在旁假裝透明人的掃地弟子,蔔椿朝他示意:“下去吧。”待那人離開了,賀良景才道:“盛澄進來的有古怪,大長老收他為徒,我想或許是受了他人囑托。”
蔔椿道:“大長老平日确實愛外出尋找稀缺藥材,因此也相交了許多朋友。你的意思是盛澄被他收為徒弟,是因為他人推薦原因?”
賀良景道:“這是我的猜測,所以我想見見那位醫師。”
蔔椿沒再拒絕,準備帶賀良景去找人,哪料到顧玉像個幽魂似的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他攔住蔔椿,質問道:“你要帶我徒弟去哪?”
蔔椿愣了下:“賀小友不是說你這幾日要乖乖養傷嗎?”
顧玉抿抿唇,回答傷好了。賀良景站在一旁沒說話,顧玉拿不準他的意思,看了他一眼,賀良景壓根沒想和他對視,此時三人間形成了一種詭異的沉默,顧玉緊緊的盯着賀良景,而賀良景看天看地看蔔椿,就是不看顧玉。
只有蔔椿,她眼珠子在兩人間轉了又轉,直言道:“你們沒事就跟着我一起走吧,這早上太陽也算曬的,我人已經挺黑的了。”
顧玉對賀良景說:“……我不會亂動用靈力的。”
蔔椿說:“太誇張了,我們只是去找醫師問個事,沒必要動用靈力吧。”
賀良景突然道:“蔔掌門,我們走。”
顧玉見狀只得默默跟在後頭,他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麽錯事,若是因為自己昨天說的話生氣,那也因該是昨天動怒,怎麽會在今天又突然對自己這般冷漠。
他的一顆心被賀良景的這番态度打擊的有些神游天外,礙于外人還在,便沒有質問賀良景為何這樣的原因。
醫師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女,正坐在搖椅上晃蒲扇,見到一行人反倒沒什麽好臉色,尤其是在看到賀良景身後的顧玉,臉色更是難看。她直指着顧玉道:“你,出去。”
賀良景愣了愣,心中頗有些看笑話的意思在,側身給顧玉讓了個位置,顧玉瞧了他一眼,板着臉沒理醫師。
蔔椿打圓場道:“哎呀邝榕,我們就是過來問些事,跟你師尊有關。”
邝榕知道顧玉與他徒弟來南疆的原因,當即站起來怒道:“你們懷疑我師尊與符遷晴他們有關系?!”
賀良景連忙搖頭:“誤會,我們并沒有這樣的意思。此次前來拜訪,僅僅是想問一件事——你師尊以前是否欠過別人的人情?”
邝榕皺眉道:“問這個幹什麽?”
“因為殺死你師尊的不只是符遷晴,還有盛澄從中作梗。”賀良景道,“我聽說他連二試都沒有,便直接被大長老收于門下,您知道是何原因嗎?”
邝榕先是驚訝了盛澄竟參與其中,後思索半晌,不确定道:“我也确實問過師尊,因為盛澄的天賦雖然不錯,卻也沒有優秀到百年難得一見的程度,可就此事原因,師尊卻沒有明說。”
“如果是為了還某些人情呢?”
“……我知道的只那一個人情,但絕不可能。”邝榕表情嚴肅道,“你也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師尊是為了還那人的人情才收了盛澄。”
蔔椿愣了下,顯然是想到了什麽,但卻沒有說話。
賀良景笑了笑,他背着手,走近邝榕,彎下腰與她對視,道:“關于那份人情,能讓你如此警惕的,想來不會是一般人。”
邝榕淡淡道:“長澤派的人,合該懂得什麽叫邊界。”她手裏的蒲扇搖晃兩下,賀良景的身前便起了一面風牆隔離二人,他愣了下,剛想說抱歉,即瞬間一片樹葉擦身而過,像柄兵器銳利的穿過風牆,牢牢釘在後面的石牆上,下一刻那面風牆竟消散了。
賀良景哪能不知道是誰幹的,在他身後兩米處的顧玉面無表情道:“不要動粗。”
邝榕暴躁道:“……是誰在動粗?!”
蔔椿無奈扶額,兩個脾氣不好的人聚在一起果然會鬧出事端,賀良景瞪了眼顧玉:“師尊。”
師尊小聲的“嘁”了聲,手收回袖子裏抱臂不再言語。
賀良景對邝榕道:“邝榕姐,其實我一直有懷疑的人選,只是因為他的身份原因,也無法斷言南疆的事端與他有關。”
邝榕道:“你若想讓我直言,自己就別遮遮掩掩。”
賀良景笑道:“好,那我便直說——無論是東江之事,還是南疆派衆長老之死,我都懷疑與武當派大長老秦望川脫不開關系。”
邝榕愣了愣,蔔椿吓得出了聲:“賀良景,不得胡言亂語!”
武當派是五大門派之首,數千年從未變動,門派內天才無數,劍聖更是層出疊見,修仙界沒有哪個門派願意與武當派為敵。
更勿說秦望川是如今武當的大長老,掌門的親哥哥,這等身份,怎能讓一個無名小輩随意污蔑。
“胡言亂語?賀良景所言,便是我之所想。”顧玉朝蔔椿睨笑道,“你怕得罪武當?若秦望川真的做了此事,你還要夾屁股做人?”
蔔椿脾氣再好也不得不被顧玉那張臭嘴激起了火氣:“我一個人自然不怕,但南疆如今處境,還經得起污蔑武當大長老的罪名嗎?我是南疆派的掌門,再是蔔椿!”她又道,“秦望川為人謙和好善的名聲遠揚,除了說他腿瘸不配當武當大長老的言論,我可從沒聽過說他有任何品行不端之事。”
顧玉突然道:“給你一份我的心頭血,要麽?”
蔔椿狐疑的盯着他:“不是在讨論秦望川?你幹嘛說這個?”
顧玉勾唇嘲諷道:“問你要不要。”
“劍聖的心頭血是好東西,但我可不敢要,拿這玩意兒做出來的東西都太邪門,所以您自個兒留着吧。”
“秦望川他要。”
此言一出,蔔椿和邝榕都看向了他,不可置信道:“秦望川問你要這個?”
顧玉:“他特地與我做了個交易,他有一塊夢中鏡,能夠看到某個人的未來,如果我想要使用,便需要拿我的心頭血去換。”
邝榕眉頭緊蹙道:“你同意了?”
顧玉點頭。
蔔椿好奇:“所以你看到的是誰的未來?”
顧玉下意識看了眼賀良景,見賀良景也看着他,便又趕忙收回眼神,垂眸道:“……反正不是什麽好事。”
蔔椿摸摸下巴:“……奇怪,秦望川要你的心頭血幹什麽呢?”
賀良景則笑道:“這個話題可以稍後再議——既然我們都已和盤托出,邝榕姐是否也向我們坦誠相待呢?”
邝榕沉默半晌,顧玉有些不耐,眼神冰冷的盯着邝榕,賀良景摁住他的手腕,向他搖搖頭,顧玉抿了抿唇,又平靜下來。
良久,她才出聲:“……秦望川。”
蔔椿嘆了口氣,賀良景挑眉:“看蔔掌門這般反應,原來是猜到了這人是誰。”
蔔椿沒有反駁,只說:“既然到了這個份上,我也不妨告訴你們,五長老曾經與我提過,他身上的避塵珠,是當初在一方福天洞地與秦望川一同發現的。
“他本以為因這東西要起争奪,自己雖善于用毒,但那時還未瘸腿的秦望川實力不可小觑,他心裏本是沒底,可秦望川卻把東西讓給了他。”
蔔椿看向地面,似乎不想再回憶起五長老屍體的模樣:“我檢查過他死後的屍體,避塵珠不見了。”
“但消失的并不止避塵珠一個寶物,所以我一開始并沒有想過與秦望川有關。”
邝榕也道:“秦長老的為人……讓我們如何起疑。”
賀良景想起那時在武當派,衆多武當弟子上前與秦望川打招呼的模樣,他們似乎并不怕這個大長老。
顧玉此時忽然說:“你說的人情,莫不是我閉關時發生的事。”
邝榕點頭:“劍聖閉關的時間實在不巧,你閉關後的一年,符遷晴傳聞因刀靈無故消失,走火入魔,殺了許多無辜修士。那時以武當為首,衆門派對符遷晴進行圍剿。”
雖消散了刀靈,但對死亡毫無顧忌,對生命毫無敬畏的符遷晴,竟然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強大。刀尊的名頭并非浪得虛名,尤其刀修以強大的武力著稱,一時間衆多修士竟無法立馬擒拿。
在衆門派圍剿的那段時間裏,符遷晴行蹤詭谲,做事隐秘,因此只能分頭搜尋。
邝榕記得很清楚,那時自己與一衆弟子跟着師尊和秦望川一同尋找,卻沒想到真的碰上了符遷晴。
在符遷晴眼裏,能夠與她碰上兩招的只有師尊和秦望川。可師尊更擅長遠程攻擊,本想與秦望川配合,但符遷晴似乎知道師尊想尋找機會拉開距離,便不管秦望川,直直的沖向她。
對于符遷晴這樣狂野的近戰打法,拉不開距離,便只有狼狽後退的結果。
邝榕說到此處,不免握緊拳頭:“就在那把名為九钺的刀要從師尊身體上狠狠砍過時,是秦望川飛身過來救了師尊,背部傷至見骨。因此在後來秦掌門緊急趕來與符遷晴決鬥時,秦長老沒有辦法去進行支援。”
蔔椿深深地嘆氣:“那場戰鬥異常激烈,天地為之變色。秦雲峤與符遷晴兩人是修仙界耀眼至極的天才,我們這些老人都笑談,這兩百年光景甚好,天才輩出,繁星如許,可沒想到……”
邝榕濕了眼眶:“秦掌門重傷了符遷晴,可自己也被符遷晴一刀貫穿整個身體,直接從空中掉了下來。那時秦長老瘋了一樣抱着秦掌門嘶吼,讓我們救他……可當場所有的醫修都上前看了,包括我,得出的只有一個結論——神仙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