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023章 第 23 章

23、

司爵整整想了一個晚上,終于将這其中的關竅給想明白了,他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地就打算起來往回走。

但可能是因為過久地盤坐着,又或者是一個晚上沒有好好休息,司爵那小孩的身體一時竟然沒有辦法支撐,眼前一黑竟是徑直向前倒下。

身體猛地被一個寬厚的胸膛給接住了,司爵也終于緩過神來,重新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畫面如同被蜘蛛網纏住了一般有些模糊,直至過了好久才慢悠悠地被揭開。

他眨了眨眼睛,這才後知後覺地發覺抱住自己的是竹清平,他沉默了一會,說了一聲“沒事了”後,竹清平這才将他重新放回了地上。

“你是發現了什麽了嗎?”竹清平昨天半夜醒來的時候,看見司爵依舊還在專心地書寫着那些奇怪的文字,而地面上寫的文字已經被他不知道重新書寫過很多遍,雖然有點擔心,但他見司爵如此認真,便也不忍心叫他。

只是心底深處對司爵這個人的模樣更加清晰了。

從之前一個人扛水這件事上來看,就能看出他是個很堅韌的孩子,如今看來,也的确如此。

只是……

竹清平在這之前從未深想過久修大陸上那些廢靈根該怎麽修煉,因為他從小到大的生活就是修煉以及處理下界的邪祟,生活極為簡單且規律。

但現在看到司爵如此性格的孩子,卻是因為廢靈根而無緣內門,無法獲取到相應的修煉資源,一時心情複雜。

他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

只是他最終還是什麽都說不出口。

司爵察覺對方的眼神複雜,但卻不清楚對方到底在腦補些什麽,之所以說腦補,自然是因為他發覺竹清平其實大大的腦袋裏,有着神奇的世界,雖然很多時候,也的确是因為他的言語導致了竹清平的猜想,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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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與他有什麽關系呢?

對于讓別人誤解這件事,司爵從來沒有心理負擔,而且能讓主角團的攻一對自己有憐憫之心,怎麽想都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他甚至在內心深處禱告,希望攻一竹清平能夠一直抱有對自己的憐愛之心,将自己當做個可憐的好後輩,等日後攻二要将他挫骨揚灰的時候救他一命。

不過也只是想想,司爵是最知道靠人不如靠己的事實的。

但雙重保險嘛。

等司爵的腦袋終于不再暈乎之後,他向竹清平提出了自己得出的結論。“我想了一個晚上,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屠靈壑是有出口的。”

竹清平那細長的眉又皺了起來,“可是我們昨日找了一天的水源,卻只是斷斷續續地聽到水聲,有時候聲音清晰無比,有時候又漸行漸遠……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是不可思議,但如果我們将之看作為兩個平面呢?”

“兩個平面?”這個設想令竹清平頗為詫異,他那雙清冷的眸子中再度多了一點詫異——這不是他第一次在司爵面前露出不一樣的情緒了,而很顯然,這不會是最後一次。

司爵拾起了地面上的那根樹枝,同時畫了兩條線。“水源在下面,而我們在上面,所以我們怎麽找,都是無法碰面的,因為我們是兩個平面。”

竹清平皺着眉搖頭,“這不可能。”

他立刻打斷了司爵之後的話。“如果我們底下是水源,那必然有段空間,這不可能。”

“正常來說當然不可能。”司爵笑笑,倒也沒有生氣竹清平打斷了他。“但這可是久修大陸,有什麽不可能呢?”

司爵之前也是被自己世界以及這個世界的常識給框柱了,但後來他想到了自己在《久修奇異》這本書上看到的一段話:在久修大陸的某一片地方,有着一處空中花園,它以一種神奇的力量伫立在半空上,支撐着山巒的屋脊。

當時他還真當這是奇聞,如今回憶,倒是自己太過于自負了。

這個世界,不能用常理來理解,絕對不能——就像他從未想過自己會穿越到妹妹所寫的這本書中。

竹清平像是受到了震動了一般,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張了張嘴巴,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可是最後那些言語又被咽到了喉嚨深處。

“看來我們現在得要刨土了。”司爵話鋒一轉,就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了竹清平。

如果是熟悉司爵的人應該會知道他的這種眼神代表着什麽,可惜竹清平還并不清楚,他只是被這雙小鹿般的眼神迷了心智,對于他所提出來的建議無法推辭。

“那麽便動手吧。”既然司爵都這麽說了,竹清平便也沒有懷疑,畢竟現在他除了相信司爵,也沒有什麽可以做的了,畢竟他現在也還未完全恢複靈力,而以司爵的猜想來看,即便他恢複了靈力,也根本不可能離開這個屠靈壑。

既然如此,不如先按照司爵的方式來尋求出路,倒也沒有什麽錯誤。

“這都得靠你了。”司爵突然道。

竹清平聽完眨了眨眼睛,對着司爵那小鹿般的眼神一時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但是又覺得司爵這話哪裏怪怪的。

如果說是哪裏怪,就是他似乎正在被司爵拿捏,做的事情都是按照司爵所想的去做。

若是周圍有其他弟子看到他們之間的相處,一定會瞠目結舌,畢竟在他們眼裏,竹清平大師兄一直是雲朗風清的人物,所以絕對不可能在其他弟子面前表現成這樣。

說是哪樣……

說好聽點應該是像個朋友似的,說準确點就是單純到極致的娃娃在被人牽着走。

用司爵那邊的話來講就是即便被賣了可能還會幫他們數錢。

但竹清平腦袋裏沒有這種經驗與既視感,所以雖然覺得他們之間的對話與以往他與其他弟子不太相同,但還是點了點頭,乖乖地做起了刨土的苦力。

只是因為竹清平的靈力還未完全恢複,所以他必須用靈力刨一會土,然後再休息一段時間繼續刨。

這樣的情況下,當竹清平刨到底的時候已經到了深夜,因為土地層真的不算淺。

而在一旁等待着的司爵甚至在這段時間裏盤腿打坐修煉了一天,趁着空隙吃了兩粒清心丸。

如今瓶中還剩下三顆清心丸,所以如果再不走出去,等待司爵的一定就是死。

遲早。

司爵可不想死,所以他要想盡辦法逃離出去,無論用什麽辦法。

他眼睛內的情緒如同野火一般肆虐,幾乎席卷到了轉身看向他的竹清平,竹清平因為他這樣的視線而愣了愣。

“是不是挖到底了?”司爵看到他視線轉過來的瞬間,便立刻反應了過來。

他站了起來,同時拍了拍自己身上沾到的泥土,以一種篤定的語氣問他。

竹清平因為他的這副樣子有點出神,但在再次觸碰到司爵淩厲的目光之後,下意識地做了回答。“不是挖到底了……應該說是突然沒了支撐物的感覺。”

“果然如此。”司爵的話語中是滿滿的自信,他蹲下來,朝下看去。

黝黑的洞通向黑黢黢的地下,在他的位置,似乎并不能看清有什麽東西,但是司爵确信下面有一片空間,因為他能聽到從底下傳來的風聲以及滴答滴答的水聲,甚至能夠感受到從底下傳遞出來的濕潤氣息。

“我們下去吧。”司爵直接道。

竹清平皺了下細長的眉。“我們并不确定下面安不安全,如果……”

“師兄你短期內能夠保持禦劍飛行嗎?”司爵直接打斷他。

“當然可以。”竹清平也下意識地接了。

“……所以你決定了?”回答完之後,竹清平算是明白了司爵的意思,他沉着臉,嚴肅地看向他。“如果下面很危險,我們或許真的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了。”

司爵阖上了眼睛,又再次睜開,偏淺的眸色因為在黑夜之中反而像是深淵,唯有月光灑落的地方,有着透亮璀璨的光,令他整個人顯得特別的睿智。“在這裏,我也不會有生還的可能。”

他平靜地看向竹清平,說出的話冰冷無比,令竹清平全身發寒。“如果你不願意,便在這裏等着,畢竟你還未到那一步。”

“你的意思是讓我抛下你。”竹清平的表情很是難堪。

“這樣你的生存幾率反而更高……”

“不。”還不等司爵繼續說下去分析解釋,竹清平便直接拒絕了他,“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在一起,我不可能丢下你。”

司爵用一種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他。

可竹清平卻不知道是到底又腦補了一些什麽,竟是伸出手,緩緩地将司爵擁入懷中。

這一下,倒是讓司爵僵住了。

溫暖的懷抱令他無法理解,甚至無法理解竹清平身上那清新的味道為什麽會那麽好聞。

他就呆滞在竹清平的懷中,像個真正的孩子一樣,除了瞪大眼睛什麽也做不了。

“我不會丢下你的,絕不。”清晰堅定的聲音在屠靈壑刺骨的山風之下,像是永不倒下的松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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